“清影,小心。”靳少寒快步上前去,將她拉在懷中,心裡在這一剎那竟然害怕了起來,深怕她跌進了這茫茫的水裡面,再也不歸來。
在他的懷中,沈清影卻是無力的苦笑了起來,“靳少寒,我最後一次求你,不要再糾纏着我了,我對你的恨意只有增,沒有減。”
“我也說過,這輩子不可能對你放手的,你就是我的,哪怕你恨着我也好,想殺了我也好,只要你留在我身邊。”靳少寒霸道的宣誓着,“這段時間我終於體會到相思愁苦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了,我真的寧可……你在我身邊,繼續恨着我。”
“跟我回去吧!”他說着,俯首在她的耳際邊上,低低的訴說了一句,“清影,忘記一切,跟我回一趟皖北吧!”
靳雲帆這次帶來的消息,他的心裡說是不想靳冀青那是假的,畢竟……那是自己的父親。
但是,靳少寒更想要的是將沈清影也一併帶回去,讓她正式入靳家的大門,讓父帥真真正正的接納她。
“我不會跟你回去的。”沈清影忽然大吼了一句出來,憤然將靳少寒一推,整個人卻是踉蹌着朝着身後退去。
靳少寒阻擋不及,她朝後退去,跌倒在了這船舷邊上,眼神之中盡是絕望,“靳少寒,放我回去。”
她靠在這船舷上面,一臉的疲憊模樣,“我該回去了,以後,你也不要再來找我。”
然而,靳少寒卻是不依了,“清影,我會等到你回心轉意的那天的。”他沉默了一下,看着沈清影此刻的心死如灰的模樣。
他怔忡了一下,又問:“清影,哪怕你恨我也好,我都必須告訴你,金陵堂再待不了多久的,蕭子卿保不住你的安全,終有一天你會回到我身邊來的。”
“你想對金陵堂動手了?”沈清影忽而像是抓到了什麼似的,瞠大了雙眼看着靳少寒,“你都已經得到了整個金陵城,你還想怎麼樣?”
“我還想得到你。”靳少寒接下了她的話,毫不猶豫。
這一下,卻是輪到沈清影緘默下去了,這一沉,便是許久許久……
緩緩的,靳少寒走過去牽起了她的手,讓她離開這個危險的船舷邊上,徑自爲她撐篙,這一艘船此刻穿行,在這茫茫的秦淮河上。
他帶着她幾乎遊遍了整條河,卻是始終兩個人都再沒開口多說一句話。
直到上了岸之後,就能少寒卻是死都不肯送她回秦淮樓,只堅持讓陸風開着車在路邊等着,“我帶你回去吧,無論是秦淮樓還是金陵堂,都不是你能繼續待下去的地方。”
靳少寒這一次來找她,也正是爲了這一點,即便是她恨着自己,即便是在自己的身邊留下一個隱患,他也不想沈清影再遠離自己了。
這一趟如果回了皖北之後,再回到南京城來,他無法保證還會發生什麼事,趁着現在,一切都還來得及的時候,他不想再讓自己後悔。
但是,沈清影卻是徑直朝着前方走去,婀娜的身影,身後素白的羅裙翩飛在這夜色當中,想是
仙子謫落人間的一般。
靳少寒也只能跨步跟隨着她的蹤影,緊緊相隨。
而在他們兩人的身後,陸風則是開着那輛車一路跟隨,不敢有半點懈怠。
陸風跟隨靳少寒多年了,從當初在郢城的時候初見沈清影的時候對她的反對和的敵意,到了現在他終於明白靳少寒對她的感情。
身爲一個手下,他自知再沒資格去阻攔靳少寒的任何決定,只能緊緊的跟隨着他們的腳步,一步步的朝着金陵堂那邊的方向走回去。
“清影,再走下去,就是金陵堂了。”靳少寒也終於再沒能沉得下氣了,提前了幾步上去,抓住了沈清影的手臂,阻止她繼續走下去。
然而,沈清影卻是冷冷的看着他,“我與金陵堂共存亡,少寒,如果你真想打金陵堂的話,也順便算上我一份。”
“爲了蕭子卿?”靳少寒忿忿的問,逐漸的有了怒意。
“爲了誰都好,我從郢城一路南下到金陵,都是他們有恩於我,沒有金陵堂,沒有蕭子卿,我早已經是江下亡魂。”她說着,掙脫開了靳少寒的手,依舊是跨步朝着前方走去。
“沈清影,你信不信你再上前一步的話,我就把金陵堂夷爲平地?”靳少寒威脅着,站在當處,看着她決絕的背影,彷彿立下的誓言一般。
然而,卻也在這個時候,前方忽然有幾聲槍響的聲音乍然響了起來。
陸風原本在車上一路相隨的,但是沒想到會忽然有這槍響的聲音,加上這裡又是金陵堂的地界,他立刻緊肅了起來。
掏出了手槍,從車上跑下來擋在靳少寒的面前,“三少,這裡太危險了,我們還是儘快回去吧!”
金陵堂的人也不是好惹的,加上現在靳少寒身邊又沒有帶上其他人,如果金陵堂的人傾巢而動的話,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果然,在那幾聲槍響過後,蕭子卿便帶人過來,在沈清影的前面站下來,盯着靳少寒,“你還真夠帶種的,孤身一人就敢到這裡來?”蕭子卿說。
沈清影踱步離開了靳少寒的身邊,“你回去吧,我是不想回你的督軍府去的,更不想隨你回皖北。”
她說着,低低的垂下了眸子。
手心裡早已經攥得緊緊的了,心裡此刻強行抑制下的情緒,指甲已經將掌心掐得生疼了。
即便是當初,苦苦的等着他回來帶自己回皖北,即便是當初她也無數次想過他回來帶自己回家……
但是,這一切全都已經成了過往,再不堪回首了。
看到沈清影拒絕了靳少寒,蕭子卿也大致知道了怎麼回事了,故而將自己手上的槍口直指着靳少寒,“靳督軍,今晚既然是你送上門的,就別怪我下手不容情了……”
“你敢?”陸風一下子也將槍口朝着蕭子卿指了過去,面對金陵堂身後的無數把槍口,陸風毫無畏懼之色,他的責任,便是保護好靳少寒。
“蕭子卿,你不會在清影的面前殺我的。”靳少寒冷冷的說着,似乎毫不畏懼此刻蕭子
卿的威脅,眼光卻是依舊直勾勾的看着沈清影。
沈清影這一抹淡然的身影就這麼站在這對峙的場面之中,原本是實力懸殊的對峙,卻因爲有她的存在,靳少寒有恃無恐。
蕭子卿也看得出來,從沈清蕭死的那晚上,沈清影寧可動手殺了自己,也對靳少寒下不了手,他就知道清影對他的用情有多深了。
而後來這段時間,她寧可用恨的方式來替代愛,這也讓蕭子卿再度震驚。
現在,如果自己真的在沈清影的面前殺了靳少寒的話,他也無法保證清影能否受得住。
蕭子卿回首看着沈清影,“清影,你說一句話,只要你讓我殺了他,我就立刻動手。”
沈清影沒想到蕭子卿會這樣問自己,一時之間卻是愣了一下,她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殺……嗎?”
這一下,蕭子卿擰眉下去了。
沈清影的這句話,顯然更像是在問她自己。
隨後,沈清影則又是轉身過去,一邊走卻還是一邊苦笑着,“明明知道你該死,我卻也還下不了手,我就連死了,也沒面目下九泉去見兄長吧?”
是的,她下不了手,她現在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放手,對靳少寒徹底的放手,那樣的話,他的生死,就與自己無干了。
她的這一轉身,蕭子卿也猶豫了,他憤然的將槍給收了回來的,“回你的督軍府去,金陵堂不歡迎你。”
靳少寒則是依舊站在當地,也沒有追上去,只對着沈清影的背影,大聲的問:“清影,隨我回皖北吧!這一次……我是真的回來,帶你走的。”
履行當年的諾言,可是……物是人非,她的步伐卻不會再因爲他而停留下來。
蕭子卿看着沈清影沒有迴應,也將手一揮,帶着身後的人朝着金陵堂中回去,大門正中的燈籠高高的掛着,戍守在外面的兄弟時刻警惕着。
蕭子卿回去了之後,也沒多問沈清影什麼,只讓她回房間休息了。
但是,蕭子卿這一下卻是睡不着了,徑自走到這忠義堂中,前堂主的牌位供奉在上,蕭子卿朝着那牌位鞠躬。
彎着身卻不起來,只默然的說着,“堂主,我終於明白你當初的憂慮了。”他直起了身子來,看着這牌位,“想保住金陵堂,就必須狠一點,看這樣子,靳少寒想回皖北了,這是我們的一次機會,打鐵要趁熱,趕盡要殺絕。”
他的心裡,在這個時候,已經動了殺心,而這一次,他是想要靳少寒再無回圜的餘地。
轉過身去時候,卻見到蕭寧站在後面,“子卿哥,你想幹什麼?”他年紀還小,蕭雄死了之後,他成爲了金陵堂新的堂主。
每天晚上睡不着的時候,他都會來這裡,卻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蕭子卿。
蕭子卿伸出手去,輕輕的撫摸着蕭寧的頭,“我想完成你爹的遺願,讓你穩坐堂主的交椅,等你長大了,才能撐起整個金陵堂。”
堂主當初的苦心,蕭子卿直到現在,纔算真正的懂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