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身在搖晃,扶着船舷的手在寒風中,都有明顯的顫慄。
望着此刻眼前沈清瑤的一臉不懷好意的笑,她開始明白了這當中的端倪。
“不是少寒,竟然是你,你竟然是你……”沈清影喃喃的道,這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
沈清瑤藉此將她獨自約上這艘花船,沈清瑤知道的,以靳少寒之名她是不可能拒絕的,在這一瞬間,沈清影只想要掉頭離去。
可是,當她回頭的時候,這艘花船已然是遠離了喧囂絢爛的衆花船,被人爲有意,獨自的改變了方向,逐漸行駛進了這片黑暗之中。
遠隔了那片熱鬧非凡的煙花地,而今的她,卻在這河面上翻涌的晃動,備覺孤悽。
“你這是什麼意思?”沈清影遠望着那一片遠離的喧囂,心知這是沈清瑤的有意而爲之,她哪怕是現在想將船重新調轉回頭的話,也是來不及的了。
故而,她也只有從容面對。
沈清瑤看到沈清影這一刻的平靜,不覺笑意更甚了些許,堪堪提步,踏出這船艙內,一步步的走近了沈清影。
沈清影見她稍許的靠近自己,想要讓自己往後挪去,可奈何身後船舷下,是滔滔秦淮水,本就是避無可避之所,她徒惹忌憚。
“不要這麼害怕,今天要你命的人可不是我。”沈清瑤媚媚的一笑,彷彿看到沈清影忌憚自己的時候,她才能夠找回當時在郢城的那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沈清影在她的面前,本就應該是這般的唯唯諾諾。
她勾起沈清影的下顎,嘖嘖的惋嘆着,“多麼如花似玉、我見猶憐的一張臉蛋兒,我可是時時刻刻不能忘記你在我臉上留下疤痕的那個場景呢!”
看着週週邊風|月清寒,“好像,當時也是在船上,也是你我兩姐妹。”
沈清影將臉一別,掙開了沈清瑤的手,“沈清瑤,我們算不得姐妹了,在你推我下船的那一刻,我們就有仇,很深的仇……”
忿忿的說着,沈清影也不想再忍這麼一個跋扈的姐姐。
這段時間秦淮樓中的歷練,使得她逐漸直知悉了人與人之間,還
有一種叫做睚眥必報的因果,她顧及許姨娘,更顧及沈清蕭,所以,她選擇淡忘。
可這不代表,她還是以前那個可以任人欺凌的沈清影。
沈清影的這一突變臉,還說出如此決絕的話,倒是沈清瑤怎麼也沒有想到的,生生的被她的話逼得退了一步。
她喘息着,高聳的胸脯在起伏着,“沈清影,今晚這麼大費周章,可不是你我之間的小恩小怨,等你有資本真正逞能的時候,或許,就是一具浮屍了。”
沈清瑤威脅着。
聽着這令人毛骨悚然的話,沈清影不覺在心中起了疑惑:不是她想要自己的命,又是誰?
沈清瑤似是洞穿了沈清影的這一個疑惑,一笑,將頭往着身後一瞥。
隔着那一道紗簾,風吹拂着那輕靈身影,晃盪着這艘船的搖晃,根本就無法看清楚裡面的實情。
但是,沈清影能夠確定的是,沈清瑤所望卻的這個身後,必定有一個真正想要她命的人在等着她。
“去吧,貴人等你等得夠久的了。”沈清瑤訕訕的說道,說話的同時,卻是伸出了一手將沈清影的手腕一拉,使得她整個人生生的往前急蹌了幾步。
半隻腳一般踏進了船艙內,等到沈清影在回頭的時候,沈清瑤卻似乎沒有要跟上的意思。
但只見沈清瑤從袖中取出了一根小哨子,憑空吹動了幾響之後,卻見不遠處,有小船泛蕩而來,那是前來接應她的。
沈清影隨之登上了那艘小船,離開了這裡,今夜……不是她的戰場。
看來,今晚的這個局,是有人爲自己精心佈下的。
既然避無可避,那麼就坦然面對吧!
沈清影掀簾而進,昂首跨進了這船艙之內。
艙內,隔絕外邊風塵,靜逸如春。美酒一室飄香,紅燭微影,搖晃着坐在桌邊格格雍容的身影。
“居然是你。”沈清影在見到錦繡的第一眼的時候,驚呼而出。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沈清瑤方纔口中那顯得讓她無比敬畏的人,竟然會是這個女人……
愛新覺羅·錦繡。
“清瑤……竟依附上了你。”沈清影這下可以理解爲什麼以沈清瑤的性格,居然會對一個人如此俯首順從。
錦繡何等尊貴身份之人,沈清瑤得以攀上這根高枝,那是前途無量哪……
“這有何奇?”錦繡訕訕的說道,徑自享受着這花船上的美酒。
“這些男人可當真會享受,坐擁美人在懷,當飲玉液瓊漿,這酒可半點不比北平皇宮內苑的差呀!”錦繡嘖嘖稱奇的道。
她此時的荒蠻雍容的風雅,半點看不出是特地設局爲了引沈清影而來,更像是真心的享受在這般萎靡中的感覺一般。
“你要殺我?”沈清影依舊站立在當場,直直的望着錦繡,說道。
在這南京城,如若是別人說要殺她,她無半點忌憚。
可是,要說是這錦繡格格想要殺她,沈清影可半點不會懷疑。她太熟悉這個嬌縱女人的性格了,她的狠毒可是在這一路上表現得淋漓盡致,酣暢無比啊!
“殺你。”錦繡把弄着沈清影的這一句話,似在猶豫,轉瞬卻又哈哈的大笑了起來。
放下杯子,錦繡直視着眼前如玉傾城的女子,“本格格要殺一個賤女人何其的容易,只不過,本格格喜歡看着你痛苦的死去,我才解恨。”
沈清影聞言,卻是擰起了眉心。
格格有這手段,她自是不疑半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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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現在整個花船之中,便只有她與錦繡二人而已,錦繡卻空口白言,放出這等話語前來,這又是什麼意思?
直讓沈清影此刻煞費苦思。
“你有那手段?大人可曾知悉?”沈清影屏息一問。
她明明知道,在此刻提起張勳分明是火上澆油,犯的是錦繡最大的忌諱,可是,她還是想借由張勳當一回擋箭牌。
孰知,錦繡聞言卻是一臉無謂,但只回道:“他知又如何,不知……你又如何?”
這一句話,帶着殺意的威脅,言罷,格格卻又是狂妄的笑了起來。
滿江寂寂,便只有她獨自落在錦繡的手中。此時此刻,船……卻是離秦淮樓的方向,越來越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