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各人心思

繁星滿天,草原上又到處燃起了篝火,年輕的勇士又在相互比武較技。

慕容靜秋與侍女阿朵從她們的氈房中央拉下了一道帷幕,正要開門去參加篝火晚會,正見她的母親金小蘇迎面而來。

慕容靜秋見金小蘇滿臉怒火,只有低下頭唯唯諾諾問道:“是不是九妹告訴了你什麼事?”

金小蘇怒道:“整個草原上的人都知道了,我還要九妹告訴我?你現在倒是勇敢了,爲了那個人,你居然也要學習舞刀弄劍,還要挑戰四大高手,你要等整個草原上的人,都來看你的笑話嗎?”

慕容靜秋憋紅了臉,不知如何作答,又停了許久才道:“女兒今年已經二十有四,我知道孃親一直希望我能像七妹一樣嫁個好人家,可是那些只會兇勇好鬥的勇士,終非我心儀之人,如今我剛遇到一個真心喜歡的,孃親親卻要從中阻攔,難道你真要女兒老死閨中嗎?”

“那個叫秦風的只是虛有其表,他沒有半點武功,就算鐵王再器重他,最多隻是讓他做個百夫長而已!你看你的大姐七妹不是是嫁了萬夫長,就是自己有權有勢,其餘的姐妹最少也是嫁了千夫長,你的九妹更是非英雄豪傑不嫁。只有你,到了這般歲齡仍然在千挑萬選,我只道你是志向遠大,沒想到你會選擇了他,他又是個外來人,他連個十夫長都不是,你以後怎麼能在草原上立足呀!”金小蘇勸道。

“難道在孃的眼中只有富貴權勢,你當年嫁給我父親也只是因爲他是草原上的部落首領?”

“孃親以前只是你大娘身邊的一個侍女,你不知道被人踩在腳下,低人一等的滋味。我生了你們姐妹三人,七妹最爲能幹,她一介女子居然能當上萬夫長,她的丈夫金高峰又是草原四大高手之一。九妹雖然年紀最小,卻非英雄豪傑不嫁,她自己學的一身武功,又最得你父親的喜歡,她的事我也不用擔心了。唯有你,才最讓人操心,你現在早已過了雙十年華,我已經對你已經沒有太多的冀望,只希望你能嫁個千夫長也好。”

“我知道在這看似歡樂祥和的草原上,其實處處都充滿着勾心鬥角,人人都想擁有自己的一席地位,草原上的男女,所娶得,所嫁的,都不是自己的摯愛。”

慕容靜秋一邊說着,一邊忍不住哭了起來,接着又道:“大姐夫袁中兵拋棄他的髮妻,娶了大姐,還不是因爲大姐是慕容鐵王的女兒。七妹夫金高峰也一樣,他們都是爲了以後能夠繼承鐵王的位置。還有五妹、六妹、九妹、他們也都將終身大事作爲一樁富貴權勢的交易。如果不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那這樣的婚姻又有什麼意思?”慕容靜秋哭着朝外跑去,金小蘇緊在她身後。

這一晚,草原上沒有歌舞,只有摔跤與搏鬥,因爲再過一個月,他們就要和宇文部落開戰了。場地中央,一對勇士正在激烈的對打,他們光着膀子,全身熱汗,通紅的篝火照着他們黝黑結實的身體,他們就像蠻牛一樣兇猛。慕容靜秋以前最厭惡這些像蠻牛一樣又黑又壯的勇夫,這時爲了明天能迎戰慕容秋雪,不得已纔來觀看他們的角鬥,以便能夠從中學習一二。

金小蘇已來到她身旁問道:“你以前最討厭這些勇士打鬥,今晚你卻專門來看他們搏鬥,難道你還真的要挑戰四大高手?你從來不會武功,你現在纔來從中學習,又有什麼用?”

“不管怎麼樣,至少明天我一定要打贏九妹,不然她就要趕走秦風了。”慕容靜秋道。

“你說什麼?你明天要與秋雪比武搏鬥?你從來沒有學過武功,又怎麼會是你九妹的對手?”金小蘇故意大聲笑道。

這時大家都紛紛笑着問道:“沒想到三公主也會說笑話,我們都沒有見過你練武功,你可能連那些八九歲的小男孩都打不過吧,居然還要和九公主比鬥,那不是在說笑麼。”

“這不是在說笑,是她要挑戰我,明日黃昏我們相約在秋坡嶺上,希望你們都有興趣前去觀戰。”慕容秋雪從人羣中擠到了前面。

“啐,看你們比鬥,我們還不如去看小孩過家家比鬥好了,九公主學全了四大高手所有武功,早已是草原上的頂尖高手,三公主卻是全然不會武功,連風都能把她吹得倒,你們倆又是親姐妹,怎麼打?就算叫九公主躺着打也是贏定了。”人羣中有人說道。

“反正兩位公主都在這裡,你們真要比武,何必要等到明天,現在就在這裡比試比試,也許比我們這裡勇士們打的還要精彩。”

“對,不錯,二位公主請上,我們大家都想看看三公主是如何教訓妹妹的。”大家都七嘴八舌的說道。

慕容靜秋站至場中央道:“我現在一天武功都沒學,當然不是九妹的對手。秦風說了,他只要明天教我一天武功,我就可以打敗九妹,我若輸了,他就要離開草原,你們都希望秦風走,你們一定都希望我輸,是不是?”

慕容狄笑道“我看是三公主要趕秦風走纔是,否則你明明知道你不會武功,你怎麼會用與九公主比鬥來做賭注,秦風人在哪裡?大家直接把他趕走就是了,又何必拐彎抹角,那麼麻煩。”大家都紛紛附和。

“有我在,誰敢趕走秦風!”慕容鐵王聞聲趕到,又道:“秦風是我在中原義妹的兒子,沒有我的命令誰敢趕走他,九妹你把秦風趕出氈房,怎麼就不告訴我,你要他幕天席地嗎,你們還不快給他搭建氈房。”

慕容秋雪見慕容鐵王發怒,還要爲秦風特意搭建氈房,這才大聲道:“不許爲他搭建氈房,他是個不祥之人,還是趁早把他趕走的好。”

“對,趕走他,一天也不能讓他留在這裡。”大家都紛紛說道。

“他人是你帶來的,你爲什麼又要趕走他?才一天的時間,他又怎麼得罪你了?”鐵王問道。

“他並沒有得罪我,只是他這一來,草原上的少女都沒有心思燒火做飯了,我們的勇士,誰也不放心去對抗宇文部落了,是不是?”慕容秋雪望着四周的勇士問道。

“不錯,秦風那小子簡直就是魔鬼一樣,我老婆自從早上見了他,就跟丟了魂似的。有他在,我們怎麼放心把老婆留在家裡去打仗?”一名中年漢子大聲道。

“託尼爾,你胡說些什麼,你老婆那麼醜,歲數也不小了,誰來跟她犯事,你們不願打仗,就把責任賴在秦風頭上,草原上的晚上冷得很,九妹你爲什麼要把他趕出氈房外?”連八公主慕容秋霜都爲秦風憤憤不平,其餘的少女更是爲秦風抱不平。

“你是九公主,秦風又是你從中原帶來的,大家就算喜歡了他,也不敢跟你爭,是你把趕出去了,要是被誰撿了個現成,你可別後悔了。”又有一名少女嚮慕容秋雪責問。

慕容秋雪大聲罵道:“你們誰要是想要他,倒是撿去,就你們這樣,個個都被他給迷上了,我們的勇士誰還放心去打仗,等我們輸給了宇文部落,拓拔部落,你們全都給他們抓去做小老婆,到時看你們怎麼得意,有本事你們就把他留下,把他請進你們的氈房內!”

那些少女這才意識到事情的輕重,忽然集體沉默了,誰也不敢再替秦風說話。

“你們倒是分得清楚事情的輕重,只是那位三公主卻已泥足深陷,情不自禁,她早已經把她的氈房一分爲二了,秦風以後就要睡在她那裡。”金小蘇道。

草原上的男女都哈哈笑了起來。慕容鐵王轉向慕容靜秋問道:“真有此事?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你怎麼可以把他留在你的氈房?”

“不僅如此,她還爲了留住秦風,明天還要和九妹在秋坡嶺上比武決鬥。”金小蘇繼續說道。

“哈哈哈!你跟九妹比鬥?這真是天大的笑話。你從來不喜歡看人打鬥,你連見了蟑螂老鼠都害怕,我們這裡的人,你要是能打贏其中任何一個,我們的東胡王就由你來做。”慕容鐵王說完忍不住再次大笑。

“我們當然不是在說笑,除非你們不再趕走秦風,不然明天的比鬥我當會全力以赴。”慕容靜秋見草原上所有的人都突然不再歡迎秦風,氣的頭也不回的離去。

慕容鐵王看着她的背影道:“好!明天本王一定會到場,我要看你怎樣輸得好看。”

夜已深,草原上的篝火已經相繼熄滅,大家都回到了自己的氈房中。秦風坐在一處餘火未盡的火堆旁。慕容靜秋終於找到了他,靜靜地坐在他身旁,點燃了一根柴火。只聽秦風笑道:“你爲什不跟她們一樣趕我走?你還我爲隔開了半邊氈房。”

“等我明天輸給了她,你就再也沒有藉口留下來了,你不怕我明天會輸?”

“你學會了我教你的劍術,又怎麼會輸?你是不是很害怕與九公主搏鬥。”

“你那麼有信心,我卻半點把握都沒有。不過我現在一點也不害怕,她是我妹妹,就算我不是她的對手,她也不會傷了我。開始我只怕我萬一輸了,她就又會再次趕你走,現在我倒是想通了,就算他們趕你走,那又怎麼樣,大不了…”慕容靜秋本想說:“大不了你要到哪裡,我就跟隨你到哪裡。”只是話到嘴邊又羞怯的吞了回去。

秦風嘆道:“我的妻子和孃親現在都不知道去了哪裡,我恨不得馬上就離開這裡去尋找她們。他們還以爲我是沒地方可去,就要賴在這裡。若不是九公主這次冒死救了我,我纔不願趟這趟渾水,更不會不會管他們與宇文部落打的誰輸誰贏。”

慕容靜秋不禁的問道:“難道我們慕容部落與他們宇文部落交戰,我們會輸給他們?”

“據說三大部落,屬慕容部落最爲強盛,人強馬壯,壯士最爲勇敢,連西部匈奴人都要怯讓三分,至於宇文部落還是拓拔部落更不是你們的對手。只是以你們草原這種憑着人多勢衆的蠻力打法,難免各有損傷,他們的部落被你們打敗了,更是傷亡損失慘重,就算他們被你們降服了,他們也是心有不服,這樣整個東胡部落不但不能統一,反而更是一盤散沙,互相仇恨。”

“只是如果我們不反擊他們,他們就會每次都要坐享其成,分攤我們的馬金。他們的年輕人不去吃苦喂好他們的戰馬,只會向我們索取財物,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我們不攻打他們,他們反以爲我們怕了他們,只會得寸進尺。”

“仗當然要打,只能智取巧攻,若像他們一樣爲求速戰速決,便一味的蠻打強攻,試問整個東胡部落互相殘殺後,就算是統一了,他們會不會互相團結?”秦風問道。

慕容靜秋也嘆道:“這又有什麼辦法,戰爭總是殘酷的,哪有不死人的。他們的年輕人雖然也向往我們的這樣自給自足的生活,他們也不想效忠他們的族長和部落首領,但他們終究是一個部落的,到了打仗的時候,他們的年輕人還是會幫助他們的族長反抗的。”

秦風低頭默認慕容靜秋的話,眼前似乎已經看到了草原上的刀光劍影,血染草原,不禁的嘆息道:“我會盡量使這場戰爭的傷亡降到最少,我一定要讓草原上的人們都團結起來。”

“原來他要留在這裡,只是不想看到這裡的人們,因爲戰爭而血流傷亡,他想幫助慕容部落打一場沒有傷亡的戰爭,只是戰爭又怎麼可能沒有人犧牲?不管他因爲什麼原因留下來,只要不是因爲喜歡她就好,我爲了他能留下來,不惜要與九妹比鬥,不知道他會不會明白我的心意?”慕容靜秋想到此,情緒波動,又點燃了一根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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