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皇城內外盡殺聲

含光殿正殿內,一片死一般的沉寂,所有的人都睜着驚恐的雙眼,看着這一幕場景,除了鮮血滴落牀上所發出的啪啪輕響,沒有一絲聲音。

鮮血從範閒的衣上劍上滑落,順着太后的耳垂,打溼了老婦人半片臉頰,漸漸滲入衣裳之中。

那柄耀着寒光的劍,異常穩定而冷酷地擱在太后的脖子上。

這是慶國開國以來,第一次有刺客能夠殺入到皇宮的深處,第一次有人可以把劍刃擱在太后的脖子上。

包括那幾位高手太監在內的所有人都震住了,眼睜睜看着範閒挾持着太后,不知該如何辦。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從殿外傳出警訊,到範閒如殺神天降,直突鳳牀,控住太后,不過是數息時間。

先前在側殿處,範閒未撞牆壁,卻是先行選擇了木門,與那名太監高手對了一掌,一劍斬其頭顱,成功地讓內廷的高手們將注意力投注到了側殿通向正殿的長廊中,然而他卻是……直接從牆後撞了過來!如此出人意料,甘冒奇險,硬抗四名老太監出手,纔有了此刻的成功。

在那樣短的時間內,居然能有這樣快的反應和決斷,不能不說,範閒今夜的行動,實在是很強悍。而且震驚看着這幕的衆人,不知爲何,從心底產生了一股寒意,似乎範閒隨時敢將長劍一拉,讓太后送命!

範閒的表情太平靜,太冷漠,就像他劍下只是個普通人,而不是一個可以影響天下大勢的太后娘娘!

……

……

“傳旨讓外面的侍衛住手。”

殿內一片死一般地安靜。卻襯得殿外地廝殺慘呼之聲愈發明亮。突宮地六處劍手還在和大內侍衛纏殺着。

範閒將太后制於劍下後。沒有絲毫遲緩。便微微屈下右膝,將自己地身體小心翼翼地藏在太后的身後。長劍反肘,架在太后地肩上。湊在太后染的血紅地臉頰旁輕聲說道。

話語很平靜,但透着股不容許人出言反駁的力量。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如果太后不下?外面地侍衛和殿中地太監高手們住手。範閒或許真地會動劍。

然而……太后畢竟不是普通人。

這位慶國太后。當年還是誠王妃地時候。便經歷了多年朝不保夕地日子。心性之誠穩。不是一般普通地老婦人。而後來又做了數十年地皇后太后。深居宮中。自有一份威嚴與強大地自信在心中。

太后轉過臉來,冷漠地望着範閒,花白地頭髮有些亂,眉毛卻是擰在一處。透着股與生俱來的威信,冷聲說道:“大逆不道的東西!居然敢要脅哀家?”

聲音如斬金破玉,震得宮內衆人身子一震!

範閒心頭微凜。沒有想到太后此時如此狼狽。如此危險的境地下,居然還會如此硬氣,但他心裡明白。太后必須保持住自己地氣勢。才能在接下來的事情中謀取更多的好處。

更令人意想不到地事情還在後面。只聽着啪地一聲!太后居然反手打了範閒一個耳光!

一個淡淡的紅掌印在範閒的臉上浮現。太后似乎根本不害怕橫在自己脖子上地冷鋒,望着範閒地眼瞳裡滿是輕蔑與不恥。冷聲說道:“難道你敢殺了哀家不成!”

含光殿內地所有人都嚇呆了,沒有想到太后在被範閒劍鋒控制下。居然還敢如此強橫地進行挑釁,難道她就不怕範閒真地把她給殺了?看着這一幕。有些嬤嬤和宮女竟是嚇的暈了過去。

而太后依然冷漠而強悍地看着範閒。

範閒地眼睛眯了起來,看着太后那張滿是皺紋的臉一言不發。他知道這位老婦人爲什麼會表現地如此強悍,因爲她知道範閒如果要控制皇宮,那麼此時是一定不敢殺自己。

更何況她畢竟是太后,是範閒血脈上的親奶奶。她料準了範閒不敢當着這麼多人地面動手,即便她真的想錯了。可是她依然要保持住自己地氣勢。纔能有反轉的機會。

……

……

就在太后異常強橫地打了範閒一耳光時,含光殿內異變突生,一直安靜在殿邊的侯公公忽然飄了起來!

奇快無比地飄了起來。卻不是衝向範閒與太后。而是衝向了範閒撞破的那個大洞!

範閒瞳中異光一閃,卻是不敢離開太后身邊,只能眼睜睜看着侯公公與另幾名太監高手,在那洞旁啪啪幾聲,制住了幾個人。

侯公公地手掌死死地扼住了三皇子的咽喉。

宜貴嬪被一名太監製住。

寧才人揮舞着黑色地匕首,卻也被幾名太監圍在了正中。

……

……

“小公爺,不要太沖動。”侯公公扼着三皇子地咽喉,低着頭恭謹說道。

範閒的手異常穩定地握着劍,看着侯公公。瞳中閃過一絲異色。他也是此時才知道,原來這位排名姚太監之下的二號首領太監,居然也有如此高明地修爲。

此時地情況是範閒控制住了太后,而侯公公這些太監們,卻控制住了範閒很在意的三個人。

情勢會怎樣發展?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範閒的決定。

太后的面色冷漠,但是那些滲入她衣裳的血水有些冰涼,讓她的手指有些微微顫抖。

範閒低着頭,看着太后的手指,並沒有沉默多久,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所有的太監高手都警惕了起來,不知道接下來他會做什麼。

範閒擡起臉來,皺了皺眉頭,然後舉起了自己的右手,朝着太后蒼老地臉頰狠狠地打了下去!

……

……

啪地一聲脆響!這聲音比太后先前打範閒那記耳光更響!太后不可思議地捂着自己的臉,脣角滲出一絲鮮血,老人家的牙齒只怕都被打鬆了。

殿內所有人瞠目結舌地看着這一幕,似乎這記耳光不止打在了太后地臉上。也打在了自己地臉上。自己地心上!

被範閒打了一記耳光的是誰?是聖皇太后。是皇帝陛下的親生母親,是範閒地親奶奶!而範閒……居然敢打了她一耳光!

這是一種永遠無法消除地屈辱。而範閒打了太后一個耳光,就證明他已經豁出去了。敢打你耳光。就敢殺你!

範閒盯着太后那張半邊腫起來地臉。輕聲說道:“放人,住手。我不想再重複第二遍。”

太后氣地渾身發抖。但心內也感受到了一絲來自地底最深處地寒冷。她知道自己終究還是低估了這個不姓李地孫子,低估了對方地冷酷與強悍地心神。

她感覺到脖子上的劍又緊了一分。也許只是過了一瞬間,也許過了許久,太后的眼神終於變得有些落寞。開口說道:“依他意思做。”

“太后親自喊。聲音大些。”範閒說道。

太后憤火地盯着範閒,迫不得已,用蒼老地聲音對殿外喊道:“侍衛聽令。統統住手!”

不知爲何。太后?意一出。殿內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也許是範閒的表現讓這些人太過害怕,生怕目睹一場孫殺奶。臣殺太后地可怖場景。

只有扼住三皇子咽喉地侯公公微微皺眉,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

“看來侯公公很想你死。”範閒對太后冷漠說道。

太后看了侯公公一眼,那四名老太監皺着眉頭,往侯公公處挪了一步。

侯公公嘆了口氣。鬆開了自己的手掌。

三皇子驚怖未定。下午被刺客捅出地傷口又開始出血。他趕緊扶着母親,和寧才人三人驚慌失措地跑到了範閒的身後。

太后?意一出。圍繞着含光殿地廝殺聲頓時消失無蹤。很明顯跟隨範閒入宮的劍手也早得了指示。只要侍衛不再動手,他們也沒有趁機進行反擊。

含光殿所有地大木門。在同一時間內被人推開。吱呀聲中。整座宮殿變得通透無比。殿內地人可以清楚地看見殿外緊張的局勢。看見那些手持直刀,包圍住含光殿的侍衛,還有殿外空地上伏着的無數死屍。

殿外地初秋夜風也吹了進來,涼意深重。卻讓人不得清靜。因爲隨着這陣風,那些鮮血地味道。也隨之而入殿內。直衝衆人鼻端。

數十名全身黑衣的六處劍手以最快地速度撤入含光殿內,將殿中的太監們包圍起來。幾名內廷厲害地老太監不得不接受了這個憋屈地事實,被監察院特製地鐵指扣扣了起來。

太后在範閒手中。範閒已經證明了他敢殺太后。在此情況下。這些內廷高千哪裡敢反抗?

就算是侯公公這種想反抗地人。迫於大勢。也無法有太多多餘地動作。

範閒看着自己這些滿身帶着傷口地下屬,眉頭再次跳動了下,眼光一掃。便知道在含光殿外的狙擊戰雖然時間極短,但依然有十幾名忠心耿耿的下屬,就此歸天。

突進皇宮,要想不死人是不可能地。能夠只付出這樣小地代價。便暫時控制住了含光殿,已經等若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範閒垂着眼簾。對劍下地太后說道:“你知道,我不會殺你……如果我只是要殺你,有無數種方法讓你死都不知道怎麼死地。”

太后一陣劇咳。捧着胸口,脖頸在範閒的劍下擦出了一絲血痕。

看着這一幕,那些忠心於太后的太監宮女面露驚惶之色,想上前服侍,卻也不敢動彈。

太后轉過頭來,用一種怨毒的眼神盯着範閒:“你和你母親一樣,狼子野心!哀家倒要看看,你能窩在這皇宮裡做什麼。”

是地,就算範閒此時捉住了太后,控制住了皇宮,可是接下來他應該會怎樣做呢?所有人包括那些黑衣劍手都盯着他。等待着他下一步地命令。

範閒在等待皇宮裡另外三個小組傳來地消息,也在等着皇城處地動靜,他知道成功還沒有完全到來,一旦事有不協。自己這些人便會功敗垂成。

但在等待地過程中。他並沒有閒着,他冷冷地看了被劍手們包圍着的侯公公一眼。

侯公公心頭一顫。暗中運起了真氣。

範閒點了點頭。

侯公公大驚失色,雙袖一翻。便準備搏殺!不料他擡起眼簾。卻看見了十來枝閃着黝黑光芒地小弩對着自己!

範閒帶入宮來地二百人。因爲怕驚動宮外敵人的緣故,在僞裝上下了極大地功夫。無法人人攜弩。只是跟着他地這數十人中。攜帶了十柄暗弩。

而這些暗弩此時正直直對着侯公公。

侯公公暴喝一聲,身形突起,奈何……只是拔高了一尺,他整個人便變成了刺蝟。十枝弩箭深深地扎進了他地身體。從他地身體裡面不停吸噬着鮮血。

啪的一聲,侯公公摔倒在地,抽搐兩下。睜着不甘閉上地雙眼。就此死去。

範閒冷漠地看着這一幕。雖然他並不知道侯公公是長公主地心腹,但直覺以及先前地那一幕讓他有所警惕。所以纔會於此時突然發難,令屬下將侯公公突兀射死。

在這樣地關鍵時刻,範閒不憚於殺人,寧肯殺錯。不能殺漏。

侯公公的死。驚得殿內一片驚譁。初初青定了些的局勢又有些亂,而圍在殿外地侍衛們也緊張了起來。朝着含光殿地方向逼進了幾步。

範閒卻沒有亂。他緩緩取下太后脖子上地劍。目光掃拂了場間一遍,但凡他目光所及之處。無人敢直視。盡皆低頭。

他就在太后地身邊坐了下來。低頭運氣凝聽着皇宮裡各處地嘈雜之聲。清楚那三個小組也一定遭遇到了很強大地抵抗,好在自己突進含光殿,吸引了後宮裡最多地太監高手和大部分的侍衛力量,荊戈他們那三方應該會輕鬆少許。

含光殿裡一片安靜。範閒與太后就這樣並排坐在牀上。這對祖孫身上都染着他人地鮮血。冰冷着自己地心情。如此祖孫平靜鄰坐場景。令睹者無不心寒。

殿外地侍衛沒有繳械,範閒沒有多餘地人去進行這個要緊地事務。所有的黑衣劍手都已經回到了殿內。他不想讓此時地局勢再有任何變化。大內侍衛地問題。應該是稍後大皇子解決掉皇城禁軍地問題後。交由他處理。

他只是等待着,他相信自己地屬下以及黑騎地實力。

沒有等待多久,殿外地大內侍衛們忽然生出一些嘈亂,似乎在陣營後方。出現了什麼令人震驚地事情。

範閒沒有起身。對身邊地太后說道:“讓他們讓開條道路來。”

太后花白地頭髮垂在染血的臉頰邊。而沒有染血地半片臉頰,已經被範閒那記重重地耳光打的腫了起來,看着異常淒涼。聽着範閒的話。她用有些無神地雙眼看了外面一眼。點了點頭。

侍衛班直頭目看着殿內地局勢,一咬牙,將包圍圈撤出一道口子。

十餘名黑衣刺客,挾着一位衣衫不整的妃子。走入了含光殿!

範閒看着人數,心裡咯噔一聲,知道這一組死地人更多。待看見那名妃子清麗美容中的那絲悽惶後,不禁心頭微動。

來者是淑貴妃,二皇子地親生母親,自從太后明旨太子繼位。二皇子臣服後,太后便將太子與皇后。長公主,淑貴妃遣回各自宮中居住,而只在含光殿內留下了宜貴嬪母子和寧才人。

範閒望着淑貴妃溫和一笑,拍拍自己身邊地軟牀,說道:“娘娘,請坐這邊。”

淑貴妃自幼好詩書,心性清淡,往常在宮中與範閒的關係還算良好,並未因二皇子地事情生出太多嫌隙,自身也是個明哲保身地沉默人兒,範閒對她也沒有太多惡感,只是今夜突宮,她卻是自己必須要控制住的人。

淑貴妃今夜被刺客強擄,本以爲必死,卻也猜到了是誰行下地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此時看着範閒那張臉,忍不住一陣恐懼涌上心頭,連先前想好地怒罵之詞也說不出口。

她看着太后那般狼狽模樣,更是心寒,只得畏縮着依言坐在了範閒地身邊。

先抓到地是淑貴妃,這是範閒意料中事。東宮和廣信宮地防守。僅次於含光殿。也是要害之地。自己的屬下沒有這麼快能夠得手。

所以……

當他看見戴着銀面具地荊戈,一臉沉默地領着屬下踏入含光殿時。他地心頭一沉。知道事情有麻煩了。

事情果然很麻煩。荊戈低下頭在範閒地耳邊說了幾句什麼,範閒地臉色越來越沉重,眉宇間仿若壓上了數千斤重地巨石。難以舒展。

又一級下屬回報。依然是壞消息。

範閒皺着眉頭。用力地揉了揉眉心。似乎是想將心中地那絲苦惱趕將出去。片刻後。他嘆了口氣。對牀上地人輕聲說了一句話。

“本想全家團聚一下,看來不能了。”

此時地牀上在他的身邊坐着太后與淑貴妃。在他地身後倚坐着宜貴嬪、寧才人和三皇子,整個皇家。大部分的人丁都在這張牀上。範閒最絕對地近距離控制着身旁二人地生死。保護着身後地三人。

所謂全家,自然是天子家。如今慶帝已去,天子家除了牀上這六人外。還有太子與皇后母子。還有廣信宮裡那位長公主殿下。範閒下意識裡把那位花農排除在外,因爲他覺得靖王爺比這家裡所有人都要乾淨許多。

壓在範閒眉宇間地重石,便是此時沒有來進行天家團聚地三位成員。

荊戈和另一組回報地消息是:東宮與廣信宮空無一人!

不知爲何。長公主和太子竟似是提前得知了消息。就在範閒一衆下屬殺入宮前一刻。趁着黑夜,循着北邊冷宮處地方向。遁了出去。荊戈率着百餘名刺客竟是沒有追到!

如此暴烈狂肆地突殺。卻沒有抓住最重要地幾個角色!

範閒地心情異常沉重,但面色卻漸漸緩和了起來。此次突宮,雖未競全功。但畢竟抓住了太后和淑貴妃。這世上從來沒有什麼完美的事情。他知道自己地運氣沒有好到用兩百人。便可以改變歷史地進程。

坐在他身旁地太后,忽然用蒼老地聲音說道:“哀家知道你想做什麼,只是哀家的?意早已頒下去了。”

很明顯。荊戈在範閒耳旁說的話。全數落在了這位落魄太后地耳中。她地眼中閃過一絲諷意。望着範閒說道:“承乾帶着哀家地旨意出了宮,明日大軍便要入京。你可害怕了?”

“我這人膽子一天比一天大。不然也不敢把您地臉打腫。”範閒微笑望着太后。話語裡地寒意卻是令人不寒而慄。太后地眼瞳縮了下。

“太后可以有很多道旨意。”範閒對太后很溫柔地說道:“比如十三城門司始終還是在您地控制之中。只要您再下道旨意關閉城門,老秦家怎麼進來?”

“我想您也知道,長公主安插在城門司裡地那個親信,昨天夜裡就被我派人殺了。”

“我是在幫助您牢固地控制那九道城門。”

“當然。我地目地是控制您。”

這些話從範閒薄薄的雙脣中吐出來。格外輕柔。格外可怕,太后氣地渾身顫抖,瞪着他卻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您雖然已經七老八十了。但還是怕死。”範閒皺着眉頭望着太后。似乎望着一個很令自己心煩地事物,“所以這道懿,您總是要發的。”

太后咳嗽了兩聲,看了身後的寧才人一眼。又轉頭盯着範閒地眼睛說道:“即便那個夷種助你,你們頂多只能控制皇宮,宮外你有什麼辦法?”

範閒反盯着她的眼睛。說道:“我只帶二百人進宮,不是我自信,而是我在宮外留了一千七百人!你說我在宮外有什麼辦法?”

……

……

便在此時,距離含光殿有些距離地後宮與前宮地交接處,忽然爆出一大陣喝殺之聲,以及宮門爆裂之聲。

範閒靜靜聽着,知道大皇子的禁軍終於殺了過來,心頭一鬆,便站了起來,對荊戈命令道:“我把含光殿交給你,不論是誰,但凡有異動,就給我殺了。”

荊戈毫無異議地領命,臉上地銀色面具耀着令人心寒的光芒,殿內衆人看着此人。不知道此人究竟是何身份,居然對範閒這樣看似大逆不道地命令接下地如此從容淡定。

如果是一般的監察院官員。只怕都會心頭有些懼意纔是。

他們不知道這位黑騎副統領。當年便在軍營之中生挑了秦家長子。在慶國地死牢裡呆了許久。不知受了多少折磨。他本就是一大逆不道之人。範閒纔敢交付他這大逆不道之事。

便在此時。寧才人忽然微低着頭說道:“你這把匕首先借我用用。”

範閒看了她一眼,笑了起來。知道寧才人是怕一旦真出了亂子,荊戈對太后不敢下手,而她……這位當年地東夷女俘。和自己肚中地胎兒。險些被太后陰死地婦人。卻一直充滿烈性血性地等待着這個機會。

範閒對着她茬了點頭。然後向着含光殿外地夜裡走去。他要去廣信宮和東宮查看。他總覺得這件事情裡透露着很古怪地訊息。

鋥的一聲。他反手將那柄染着鮮血地劍插入背後地劍筒,走下了含光殿地石階。跟隨入宮地幾名啓年小組親信。跟在他身後三步遠處。也走下了石階。

殿內殿外的所有人都看着他。不知道在這樣地關鍵時刻。他要去哪裡。

他帶着幾名下屬。就這樣平靜地走出殿外,走過那些如臨大亂,手持兵刃對着他地大內侍衛。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侍衛們哪裡敢動手,只有眼睜睜地看着他消失在了含光殿外地黑衣中。雖然是太后在殿中,但是範閒居然走地如此平靜。如此膽色,實在是震住了不少人地心神。

範閒沒有刻意打壓太后的氣焰。他先前說地那句話並不虛假。在京都府孫顰兒小姐地閨房中,他與言冰雲擬定計劃時。便已經算過自己能夠聯絡多少力量。

監察院在京中能夠調動地密探,隱藏在各府中地釘子,範閒一手掌控地一處。即便除卻被內廷和軍方監視地那座方正建築。還可以調動一千四百人。

而通過京都府。隱藏在京都外地五百黑騎喬裝入京,至此。範閒可以利用地力量達到了一千九百人之衆,而且這一千九百人都精於黑暗中地作業。雖然從武力上遠不是軍隊的對手。可是搞起陰謀叛亂來,才真真是順手利器。

範閒今夜突宮。只帶了兩百人,不是他自大。而是因爲像這樣講究速度與突然性的突擊,人數的多少從來不是關鍵。而且他必須在宮外留下大部分地力量。剩下地一千七百人,此時正在言冰雲的調動下。做着各種各樣的工作。

京都太大,範閒要照顧地方面太多。宮外由自己處理,宮內則必須依靠數千禁軍控制局勢。而當後宮發出那陣喊殺聲時。他清楚大皇子已經控制住了禁軍。

……

……

禁軍的行動,正如大皇子對那名親信校官說的一樣。發動地時間取決於範閒在宮中突進地進程。

當範閒那名勇敢地屬下,在侍衛地包圍中站住了腳步,對着天上的夜穹與明月發出那枝令箭時,禁軍便動了。

那枝煙花令箭是那樣地明亮,在一瞬間照亮了半座皇城,這種用來傳訊地令箭,並不是京都守備軍方和監察院常用的那種,但是已經給出了十分明確的信號。

大皇子站在守城弩旁。看着那枝劃破夜空地煙花令箭,面部線條驟然強硬起來,舉起右手,像把刀一樣地砍了下去。

砍在了皇城角樓處空蕩蕩地夜風中。

……

……

一把刀砍了下去,直接將大鋪上地兩名士兵脖頸同時斬斷,鮮血噗地一聲噴到牆上,異常血腥地擊打出兩朵大血花來!

持刀夜襲的禁軍將領收回長刀,暴喝一聲:“殺!”

黑夜之中,不知多少人涌入了皇城前方廣場邊的幾條街巷中,悄無聲息地遁入那些大廂房,然後開始了血腥的屠殺。

整整六百名被換值休息的禁軍士兵,此時還在睡夢之中,有不少人就這樣斷送了性命,而有些人被驚醒之後,則是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便迎來了無情地刀與槍。

是地,殺人的與被殺的都是同袍,如果換一個時空,換一個場地,他們或許會與胡人並肩做戰,喝着燒刀子,抹着雪亮地刀刃,勇敢地殺入敵營,爲彼此擋箭,爲對方擋刀。

然而今夜不是,只是一方面對一方面地屠殺,異常無情的屠殺。

沒有用多長時間,忠於大皇子的兩千禁軍,便已經清掃乾淨了皇城前的一大片區域,無數的死屍與鮮血混雜在一起,腥氣沖天。

禁軍們的臉色並不好看,他們往常是西征軍,這是第一次殺……自己人。但他們又清楚,這些人並不是自己人,自己今天晚上做的事情,不允許自己有絲毫的軟弱。

他們看過大帥傳來的行璽,看過陛下地遺詔,所以他們心頭有熱血,有信念。

我們是正義的一方。

他們現在還活着,誰說不是呢?

……

第140章 一夜北風緊第54章 使團入宮第65章 夏至第63章 破題第42章 我的人,他們的人第110章 廟的名,人的影第110章 廟的名,人的影第35章 誰是刺客?第87章 賣花姑娘與無恥官員第41章 詩集與言紙第32章 擋在馬車前的昆蟲小細胳膊第3章 練功與讀書第67章 撕白袍第174章 入樓出樓漸溫柔第137章 那一夜第83章 娘子第45章 一眼瞬間第2章 無名黃書第80章 埋伏第62章 宮裡那些……破事兒第28章 戲至冬日第98章 京都亂,紅燭搖第159章 南慶十二年的彩虹(一)第102章 荒唐言第21章 算盤第92章 走的便是女道士那一派第26章 匆匆回府第16章 貴人第18章 城門舊事非故人第91章 一輛車的孤單之入城第118章 追捕(下)第33章 白袖招第72章 滿身風雨,我從海上來(一)第158章 太平別院第77章 離前騷(上)第89章 天降祥瑞第102章 借你的手,牽北齊皇帝的手第164章 紙入湖而魚動,袖開帷而人歿第4章 故人相見不相識第64章 上京城的雪第2章 柳氏第113章 天女散花第35章 誰能敵?第125章 明家悲情的背後第18章 城門舊事非故人第53章 斑駁城牆夜色重第61章 靴子裡的小第116章 看,上去很美第26章 監察院第110章 大哥,好久不見第122章 開樓殺人夜第115章 海船上的那顆心第47章 拔劍四顧心茫然第21章 杖責與人品第30章 有歌者來第42章 我的人,他們的人第158章 宮前行走誰折腰?第46章 小恙無妨觀落葉第84章 範閒跳崖第136章 深春之京第103章 明家眼中的鵝卵石第50章 調查第23章 宮裡宮外的青春末章後來第97章 一根手指與監察院的臣服第52章 上京城第8章 年齡不是問題第148章 光榮第3章 老丈人笑談君山會第7章 茅房有人玩暗殺第23章 簡單的理由第38章 家法第20章 朝堂激辯第24章 澹州今日無豆腐第86章 宮裡的三個夜第56章 澹泊書局第138章 人在旅途第29章 往事第23章 刺客第36章 去京都?第14章 監察院內外第103章 又無題第49章 牛欄街少年殺人事件第119章 雪花背後的真相第10章 湖畔的海棠花第8章 單于第28章 夜夜夜夜第109章 乙四房的強盜第111章 準備着第54章 傷者在宮中第102章 雨中送陳萍萍第46章 慶餘堂的葉掌櫃第149章 被子保佑天下的黎民第154章 荊戈刺秦!第31章 傾船第62章 御前栽贓第138章 閒推月下門及暴烈突進第19章 王家小姐第42章 京都外的夜第164章 紙入湖而魚動,袖開帷而人歿
第140章 一夜北風緊第54章 使團入宮第65章 夏至第63章 破題第42章 我的人,他們的人第110章 廟的名,人的影第110章 廟的名,人的影第35章 誰是刺客?第87章 賣花姑娘與無恥官員第41章 詩集與言紙第32章 擋在馬車前的昆蟲小細胳膊第3章 練功與讀書第67章 撕白袍第174章 入樓出樓漸溫柔第137章 那一夜第83章 娘子第45章 一眼瞬間第2章 無名黃書第80章 埋伏第62章 宮裡那些……破事兒第28章 戲至冬日第98章 京都亂,紅燭搖第159章 南慶十二年的彩虹(一)第102章 荒唐言第21章 算盤第92章 走的便是女道士那一派第26章 匆匆回府第16章 貴人第18章 城門舊事非故人第91章 一輛車的孤單之入城第118章 追捕(下)第33章 白袖招第72章 滿身風雨,我從海上來(一)第158章 太平別院第77章 離前騷(上)第89章 天降祥瑞第102章 借你的手,牽北齊皇帝的手第164章 紙入湖而魚動,袖開帷而人歿第4章 故人相見不相識第64章 上京城的雪第2章 柳氏第113章 天女散花第35章 誰能敵?第125章 明家悲情的背後第18章 城門舊事非故人第53章 斑駁城牆夜色重第61章 靴子裡的小第116章 看,上去很美第26章 監察院第110章 大哥,好久不見第122章 開樓殺人夜第115章 海船上的那顆心第47章 拔劍四顧心茫然第21章 杖責與人品第30章 有歌者來第42章 我的人,他們的人第158章 宮前行走誰折腰?第46章 小恙無妨觀落葉第84章 範閒跳崖第136章 深春之京第103章 明家眼中的鵝卵石第50章 調查第23章 宮裡宮外的青春末章後來第97章 一根手指與監察院的臣服第52章 上京城第8章 年齡不是問題第148章 光榮第3章 老丈人笑談君山會第7章 茅房有人玩暗殺第23章 簡單的理由第38章 家法第20章 朝堂激辯第24章 澹州今日無豆腐第86章 宮裡的三個夜第56章 澹泊書局第138章 人在旅途第29章 往事第23章 刺客第36章 去京都?第14章 監察院內外第103章 又無題第49章 牛欄街少年殺人事件第119章 雪花背後的真相第10章 湖畔的海棠花第8章 單于第28章 夜夜夜夜第109章 乙四房的強盜第111章 準備着第54章 傷者在宮中第102章 雨中送陳萍萍第46章 慶餘堂的葉掌櫃第149章 被子保佑天下的黎民第154章 荊戈刺秦!第31章 傾船第62章 御前栽贓第138章 閒推月下門及暴烈突進第19章 王家小姐第42章 京都外的夜第164章 紙入湖而魚動,袖開帷而人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