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門口,顧同原本是剛剛準備下班。當他推開門想要去找思涼的時候,門口已經站着一個瘦削疲憊的身影了。
“思涼?”顧同皺眉,眼前的女人頭髮遮住了大半張臉,因此不怎麼看得清面貌,他不確定地換了一聲。
思涼擡頭,溼潤的眼眶將顧同略微驚了驚。
其實他大致能夠猜到她是因爲誰才這幅樣子,他跟思涼認識的這段時間,她的每一個喜怒哀樂都被傅其深牽動着,毫無例外。
“怎麼回事?”顧同伸手想要撥開她的頭髮好看清她此時的表情,然而下一秒思涼就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制止了他的動作件。
“我讓你幫忙查的事情怎麼樣了?”思涼擡眸,眼底的兩片陰雲顯示出她此時此刻非常累。
顧同的目光未曾在她身上挪開:“你找我只是爲了這件事?齪”
“恩。”思涼的臉色很寡淡,似乎不想多說。
其實,她是覺得自己跟顧同好像還沒有熟悉到什麼私事都可以跟他交換說的地步。
她一直都是一個警惕性很高的人,對周圍的人和事情都保持一定的距離。然而唯一讓她信任的人傅其深卻一次又一次地傷害她。
這讓思涼開始懷疑,自己這個準則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了。
顧同略微附身,伸手搭在了思涼的肩膀上面。
她的肩膀上很瘦,沒有絲毫贅餘,顧同不敢太用力。他附身凝視她的眼睛,眼神真摯:“如果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儘管說。就算是傅其深欺負你了,我也會幫你解恨的。”
思涼扯了扯嘴角,毫無預兆的,臉頰上的傷口又被牽動了。
臉上的皮膚總是細嫩的,所以只要一點點的傷口就會被放大疼痛的倍數。
“不需要,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會處理。”她擡眸,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開口,“還有顧同,你爲什麼要幾次三番地幫我?”
話落,顧同的神色略微變了變,然而很快便變得平靜無波。
“我不幫你,難道要我害你嗎?”顧同伸手在思涼的額頭上輕輕敲了敲,“你的腦子裡成天在想些什麼?難不成這個世界上都是壞人?所有人都跟你那個萬年冷着一張臉的傅其深一樣不近人情?”
一提到傅其深,思涼的臉色便變了,她別開了臉龐不去看顧同:“我只是覺得,我跟傅其深認識了十幾年了,當他想要傷害我的時候還是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而我跟你認識不過兩個月,無路如何都不可能把心窩子掏出來給你,就算你對我真的不錯。”
這句話讓顧同的心輕鬆了很多,他釋然:“我對你難道僅僅是不錯而已嗎?溫思涼,那你眼中的很好是怎麼樣的?”
思涼略微頓了一下,擡眸開口的時候眼底盡是晦澀。
“是傅其深那樣的。就算他現在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我,但在我的記憶當中,他對我的好還是大過於他對我的不好。十幾年積累的感情,就算是傅其深親手把刀架到了我的脖子上,我也還是愛他。”
思涼這些話,讓顧同震驚。他略微眯了一下眼睛,神色有些恍惚。
他沒有想到思涼對付其深的感情竟然這麼堅定,哪怕是,她每日的哭泣都是因爲他。
顧同深吸了一口氣,神色有些恍惚,眼神也躲避了一下。
“先不說這些。你讓我調查的那個話題的幕後黑手,我找到了。”
思涼的心瞬間提了提,此時就算是蘇玉芬還躺在急救室裡,就算是傅其深對她的誤會越來越深,但是目前最重要的,她還是要先保護好自己,必須先得找到那個幕後操縱者是誰。
“你能猜到的有誰?”顧同開口,眸色有些冰涼,思涼剛剛在低頭的那一剎那看到他的手指攥在了一起。
思涼蹙眉,她很不喜歡賣關子。
但是當顧同問出口的時候,她還是攥了攥衣角,道:“蘇玉芬?林菀?”
她能夠想到的也只有這兩個人,之所以要讓顧同幫忙去查,是她想要確認,林菀到底有沒有真的準備出手。
她不是什麼傻白甜,早在父親去世的那一年她就明白了,想要生存,就算是當時有傅叔在身邊,她也要學會靠自己。
顧同卻是輕搖頭,臉色很沉重。他一身的白大褂還沒有脫下,讓思涼更加覺得眼前的人跟自己很有距離感,讓她覺得他即將說出口的話會壓垮她最後的一點自制力。
“爲什麼不猜,是傅其深?”顧同開口,下一秒他在思涼的眼底看到了驚恐的表情。
但是她的驚恐很快就被淡定所取代,她扯了扯嘴角,在顧同說出那三個字的時候,腦中一片空白。
“你開什麼玩笑?!”思涼有些微慍地開口,看着顧同的眼睛裡是說不清的神色。
“你知道我不是在開玩笑。”顧同擰眉,“如果你不相信我,還可以用其他手段去查,得到的答案,無非就是傅其深這三個字。”
那一瞬間
,思涼只覺得腦中閃過一道白光,她的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之中,眉心緊蹙。
“不……他有什麼理由這麼做?傳播這樣的話題,傷害的不僅僅是我的名譽,更是他自己的名譽,他瘋了纔會這麼做!”
思涼在聽到顧同的解釋之後,第一個反應就是幫傅其深開脫。
她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傅其深會這麼做的。
“那天在維多利亞吃完飯,傅其深親眼看到我媽侮辱你卻無動於衷,你難道忘了嗎?”顧同的眉心又皺了三分。
他靠近了思涼一些,擔心下一秒她就要倒地:“他這樣的反應,你不覺得很奇怪嗎?就像你說的,你跟他朝夕相處了十年之久,如果不是他做的手腳,依他的權勢無論如何都能壓制住這條新聞。”
思涼的心頭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鞭,渾身都顫抖地厲害。
她深吸了一口氣,腦中頓時一片混亂。
她忽然想起了當時傅其深對她說的話,他說這是她任性該付出的代價……
一時間,思涼只覺得後背一陣發麻,彷彿自己的身後被最信任的人狠狠捅了一刀。
爲了逼她遠離他,讓她不再愛他,他竟然都不惜犧牲自己的名譽,用這種方式咄咄相逼……
思涼的頭皮一陣發麻,倏忽間啞然失聲。
顧同見思涼這幅樣子,於心不忍地伸手想要扶住她,但是就當他的手觸碰到她的臂膀的時候,思涼忽然伸手用力拂開了他的手,冰冷地吐出幾個字:“顧同,是不是任何一個男人,對自己不喜歡的女人都會做到這麼殘忍?非得要用這樣殘忍的手段逼我離開嗎……”
思涼的眼睛看着顧同身後的牆壁,像是在喃喃自語一般。
顧同略微蹙了一下眉心,其實昨晚他回家之後便知道了那個話題幕後的操縱黑手是傅其深,但是他卻沒有立刻告訴思涼,他擔心思涼一時之間接受不了,也擔心她不會相信他。
深思熟慮一個晚上之後,他還是決定告訴她,畢竟,傅其深這一招玩的太狠,如果不讓她知道,下一招,可能會真的擊垮她。
“男人對自己不喜歡的女人,只會厭惡,不會覺得她可憐。”顧同隨口說出,話語卻是很真。
“呵……”思涼牽動了一下嘴角,神色麻木,“原來是這種感覺,傅叔到底有多厭惡我,纔會對我這出這樣的事情……”
思涼僵持在原地,眼淚不自覺地滾落下來,眼淚流到右臉頰傷口的位置,疼的她倒吸了一口氣:“啊……”
她再怎麼僞裝,這個時候也無法掩飾自己的傷口了,因爲她不自覺地伸手摸了一把頭髮,將傷口一下子呈現在了顧同的面前。
醫生的眼睛都是極爲敏銳的,顧同一眼就看到了她臉上汨汨的血珠,當思涼想要再用頭髮遮蔽起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怎麼回事?傅其深打你了?!”顧同上前,伸出一隻手抓住了思涼的手腕不讓她用頭髮掩飾自己的傷口,一邊用另外一隻手撥開了她的頭髮,目光落在了她的右臉頰上。
細細長長的一條疤痕,上面的血珠已經凝固了,看上去顏色很深,有些猙獰。
思涼要逃避,便別開臉不讓顧同看見:“不是,你別管。”
“溫思涼,我是個醫生!看到別人受傷就算與我無關也會本能地查看傷口,別動!”顧同緊緊拽住思涼的手臂,不讓她逃避。
這一次思涼也沒有再別開臉去,因爲她也擔心自己會留下疤痕,畢竟傷口是在臉上而顧同恰好是外科醫生。
“會不會……留疤?”思涼咬了咬下脣,眼眶溼潤地看着顧同。
“你現在知道關心一下你自己了?”顧同蹙眉,又靠近了一點思涼,好仔細查看她臉上的傷口。
“會毀容嗎?”思涼的嘴脣有點顫抖,剛纔蘇玉芬一個巴掌打在她臉上火辣辣的疼痛的時候,她全然沒有想那麼多,因爲她當時的腦中只有傅其深,傅其深......
“我看看。”顧同鬆開了拽住思涼的手,爲了方便查看傷口,他乾脆雙手捧住了思涼小巧的臉龐,讓她微微仰頭。
就在這個時候,思涼聽到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聲音有些熟悉。
她條件反射一般地顫抖了一下身體,餘光看到了一抹熟悉頎長的身影。
此時醫院走廊的不遠處,傅其深正闊步走向他們這邊,而這個時候思涼和顧同兩個人的動作又異常的惹人遐想,從傅其深那個角度看過去,就像是顧同捧着思涼的臉龐欲親吻下去。
思涼條件反射地立刻伸手推開了顧同,但是她用力太大,自己險些跌倒在了地上,幸好顧同伸出長臂一把攬住了她的腰際。
“小心!”顧同皺眉,攬住她腰際的手依舊沒有鬆開。
此時的傅其深已經越走越近,思涼這才意識到自己臉上的疤痕已經顯露在了空氣中,於是慌亂中伸手用頭髮擋住了自己的臉龐,用來遮蓋臉上的傷口。
然而當思
涼這麼做了之後,傅其深在從他們身邊走過的時候卻連餘光都沒有看向她這邊,好像是看到了陌生人一般,腳步也沒有絲毫要停頓的意思。
思涼啞然,怔住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他……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思涼立刻轉過身去,看到傅其深面無表情地走進了一間醫生辦公室,大概,是去跟蘇玉芬的主治醫生交談的。
心瞬間沉入了谷底。
她的手心緊緊攥在了一起,只覺得自己像是觸電了一般不得動彈。
這種被忽略的感覺很不好受,腦中又想起了顧同告訴她的話,一時間,鼻尖一陣酸澀。
她略微仰了仰頭,不讓眼淚掉下來,轉身就要離開。
蘇玉芬昏迷的事情很快就傳到白子陽的耳中,他匆匆趕到了醫院,而且還帶着一個人。
與其說是帶着,倒不如說是拖着。
當黎晚被白子陽拖到醫院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氣喘吁吁的。
醫生辦公室內,白子陽指着黎晚喘着氣對醫生和傅其深道:“阿深,沒什麼好擔心的。伯母是心臟病復發對吧?黎晚是當年哈佛醫學院第一名畢業的,專攻心臟外科,讓她給伯母看看吧。”
黎晚被白子陽一把推到了傅其深的面前,她一臉爲難地看向白子陽:“子陽,我說過了,我不是這裡的醫生,我不能夠給伯母看病的……”
“只是讓你看看,又不是讓你上手術檯。黎晚你廢話怎麼這麼多?還想不想讓我跟你去美國結婚了?!”
白子陽知道黎晚的軟肋在哪裡,他這句話一出口,黎晚的臉色就立刻變了。
她咬了咬脣垂首,深吸了一口氣才擡頭看向了傅其深:“傅律師,那把伯母的病歷給我看一眼吧,或許我能給主治醫生一點點的參考建議。”
“黎晚你這麼謙虛幹什麼?你在美國做成功了多少心臟手術?這點難不倒你的!”
白子陽見黎晚話語謙遜,立刻伸手像兄弟一般猛地拍了一下她的後背,黎晚原本就瘦小,被白子陽這麼猛地一拍,整個人都差點栽到地上。
“老白你輕點對黎晚!”傅其深都看不下去了,蹙眉看了一眼白子陽。
白子陽不屑地伸手擦了一下鼻尖:“這女人皮糙肉厚的很,不用擔心。”
黎晚抿了一下脣,她已經習慣白子陽這麼對她了,她淺淺吸了一口氣便對付其深道:“傅律師,那你和子陽先去外面等我吧,我跟醫生討論一下。”
“麻煩了。”傅其深頷首,拉着損黎晚損的意猶未盡的白子陽出了門。
“黎晚就算在黎家再不受寵,她好歹也是個女生,無論如何要留一點面子。”一走出辦公室的門,傅其深便對白子陽道。
白子陽伸手抓了一把頭髮,有些不耐道:“就她還女生?比我大了四歲的老女人!不說我了,一說她就心煩。唉,我可是聽老顧說了,網上那個關於你和小思涼的話題是你炒起來的?”
白子陽靠近了傅其深一些,低聲問道,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
傅其深的眉心略微皺了一下,臉色變得有些差:“這種事情,你覺得我會親手去做?”
“也對,你手下能幫你炒話題的人不在少數,你當然不需要自己親自去做。不過我的意思是,阿深,你這樣是不是做的太過了一點?就像你說的,你把黎晚都當做柔弱的女聲看待,怎麼就不能把小思涼當女生看待呢?一個女孩子,遭遇了這樣的事情,肯定得難過的要死。”
“你什麼時候這麼關心起她了?”傅其深從西裝口袋中拿出了一根菸,剛拿出火機點燃,忽然又看到了醫院走廊上的禁菸標誌,有些煩躁地立刻掐滅了菸蒂。
“她跟在你身邊那麼多年了,我們幾個也算是看着她長大的。小思涼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個小女生,上次老顧勸你做點讓她恨你,對你死心的事情的時候我心裡就覺得有點對小思涼過意不去的。我和老顧都以爲你只不過是想要殺殺她的銳氣,沒想到竟然做的那麼絕。你就不怕她知道是你炒了那個話題之後恨你入骨?”
白子陽深知傅其深的脾氣,他雖然不近人情,但是絕對不是一個沒有一點良心的人。
尤其是對思涼。
“我自己能決定。”傅其深只是淡淡地扔下一句話,“起初我也有些心軟,覺得自己做的有點過分。但是今天的事情,證明那樣做是對的。”
傅其深是很冷靜地說出這些話語的,冷靜到讓白子陽倒吸了一口涼氣。
“乖乖,阿深,我看你對小思涼不僅僅只是要保持距離那麼簡單啊…...一般來說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做的那麼絕,無非有兩個原因:一是愛,二是恨。你屬於哪個?”
傅其深有些不耐煩地蹙眉:“你都是哪裡聽來的歪理?”
他煩躁地解開了西裝裡面襯衣的上面兩粒鈕釦,轉過身去。
身後的白子陽興致盎然地打了一個響指:“情聖白子陽流連風月多
年的經驗之談!”
傅其深習慣了白子陽的玩世不恭,只是冷冷地扔下了一句話:“兩者都不是。”
“那是什麼?!”白子陽似乎很好奇一般,立刻上前站到了傅其深的面前,興趣斐然地道。
傅其深的眸色略微沉了沉,然而神色卻不變:“沒有感覺。”
思涼離開顧同的辦公室之後還是回到了搶救室。
她遠遠地看到搶救室門外沒有人在等着,而搶救室的燈還亮着。她估摸着這個時候傅其深應該還在醫生辦公室,於是便走到了搶救室門口的長椅上面坐了下來。
其實她心底也是驚慌的,因爲她知道蘇玉芬素來有心臟病,這一次,蘇玉芬是真的被她氣到了,也是因她而病發的。
想到這裡,思涼只覺得腦中一片混亂,她俯身用雙臂抱住了自己的頭,眼淚不爭氣地掉落下來。
她的腦中充斥着各種畫面,一面是路婷告訴她傅其深當初收留她可能是動機不純;一面是顧同告訴她是傅其深炒的那個話題,再者是她現在因爲傅其深的那個話題被退學了……
種種畫面,全部躲不開傅其深!
思涼絕望地捋了一把頭髮,下一秒,一雙皮鞋出現在了思涼的視線當中。
她恍然間擡頭,一下子迎上了傅其深冷峻的目光。
“爲什麼還在這?”他開口質問,話語寡淡涼薄。
思涼驚了一下,腦中剛纔閃過的畫面一下子煙消雲散,剩下的只有手足無措。
就像她自己說的,縱然再怎麼恨傅其深狠心,在她見到他的那一秒鐘,恨意還是消失殆盡了……
“我擔心……”
“回去!”思涼的話還沒有說完,傅其深便立刻打斷。
思涼的頭皮一陣發麻。
“傅叔,你就這麼討厭我嗎?”思涼顫抖了一下嘴脣,終於問出口,“討厭到,非得用那麼卑鄙的手段,不惜犧牲自己的名譽來推開我嗎?”
話落,思涼在傅其深的眼底看到了略微的一絲震驚。然而傅其深終究是傅其深,只是幾秒鐘的時間他便換了神色,面色再次恢復平靜。
但是他開口的話語,卻比臉色顯得要略微平和一點,不似思涼想象中的憤怒或冰涼。
“如果你還聽我的話,就離我遠一點。溫思涼,我不是什麼好人,也給不了你愛情!”
思涼扯了扯嘴角,絕望地看着他:“可是……我偏偏喜歡壞人啊。”
她瀕臨崩潰的話語讓傅其深顯得有些無法自制,他咬了咬牙靠近她,目光深不可測。
“你知道什麼是壞人嗎?如果你再靠近我,我不介意用更加卑劣的手段逼你遠離我。”他愈發靠近她,眼底是顯而易見的隱忍。
這一絲絲的隱忍落入了思涼的視線當中,讓她原本絕望的心在那麼一瞬間動搖了一下。
她的嘴脣闔動,眼眶溼潤:“我只相信我的眼睛所看到的,這十年來你那麼照顧我,對我那麼好,那些一點一滴小事的積累匯聚在一起纔是我心目中真正的傅叔。所以,縱然你現在開始厭惡我了,我也不會恨你的……”
話語說出口,思涼瞬間覺得自己卑微至極。
“傅叔,求你試着愛我,好不好?”她咬緊了下脣看着他的眼睛開口,眼神顫抖中含着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