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晚的話越說越激動,因爲白子陽所做的事情和所說的話真的是讓她越來越費解。
“還有,別再我面前說孩子是無辜的這種話……”黎晚的聲音劇烈地顫抖了一下,“曾經我的孩子被拿掉的時候,白子陽你有流過一滴眼淚嗎?你有覺得孩子是無辜的嗎?”
黎晚的話語凜冽,聽上去就好比是質問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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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陽竟然無話可說。
他只是擰眉看着黎晚的臉龐,以前他覺得虧欠黎晚,但是現在纔開始覺得,他欠她這麼多。
“我馬上要回紐約了,不可能爲了一場手術擱置。白子陽,別再出現在我面前了,只要你一出現,我的生活就會變得一團糟。鞅”
後半句話,是黎晚心底真心想跟白子陽說的一句話。
他不在的紐約兩年,她過得很好,病情也得到了穩定的控制。
但是一回到A市,白子陽就像是陰魂不散一樣出現在她的面前,這樣的經歷,她這輩子都不想再體會了。
這個時候,不遠處的卓邵北已經辦好了一切手術,來找黎晚。
當他看到黎晚的身旁站着白子陽的時候,卓邵北也是微微愣了一下。
他沒想到白子陽會到機場上來。
於是他上前,看了一眼黎晚開口:“怎麼了?”
因爲黎晚此時的臉色略微有些偏差,顯得僵持而難看。
黎晚淺淺地倒吸了一口涼氣,開口的時候話語冷清:“沒什麼,我們過安檢吧。”
過了安檢就好了。
黎晚這樣想。
所以她伸手緊緊地拉着卓邵北的手臂,想要把他往安檢處拉過去。
當然,卓邵北很會看她的臉色,知道她心底是想要趕緊躲避開白子陽,於是步伐也加快了。
但是下一秒,身後卻忽然傳來了噗通一聲。
這一聲把黎晚給嚇到了,讓她快速的腳步顯得有些凌亂。
而與此同時,身旁的人們都紛紛走過去想要看看那邊發生了什麼。
黎晚和卓邵北一起別過了臉去,當她看到白子陽噗通一聲膝蓋着地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愣住了,再也挪不開腳步了。
她淺淺地倒吸了一口涼氣,看到白子陽此時看着她的目光堅定無疑。
“你說,就算我跪下來求你,你也不會回頭。這一次,我奢求讓你回頭,只求你救救那個孩子。”
所以,他跪下來了。
男兒膝下有黃金這種文縐縐的話不適合白子陽,但是男人的自尊心這幾個字,卻是再適合白子陽不過的了。
在黎晚所認識的男性當中,白子陽絕對是最有自尊心的一個,有到讓人都會覺得,他太過固執和大男子主義了。
但是這一次他卻因爲那個孩子跪了下來。
黎晚知道,其實他也是很喜歡小孩子的。
當初陸遲遲懷孕了的時候,他高興的樣子她全部都記得。
只不過,他只是不在乎他們兩個人的孩子而已……
黎晚沒有衆人想象中地走到他面前讓他趕緊起來,而是看着白子陽的樣子,嘴角忽然扯了扯。
“白子陽,你也有這麼一天?”
她開口的時候心口是絞痛的。
十幾年前在紐約初見的那一次,她只覺得他是一個很好看的華裔男生。當時的黎晚怎麼惡業不會想到十幾年後,他們兩個人之間竟然會變成這副模樣,像是血肉模糊一般……
“你喜歡跪着的話,那就一直跪着吧。丟人的是你。”
黎晚冷冷淡淡地扔下了一句話,轉過身去的時候緊緊抓住了卓邵北的手心。
只有卓邵北才知道,此時的黎晚有多麼地緊張。
她的手在顫抖,手心底裡全部都是冷汗涔涔。
黎晚淺淺地倒吸了一口涼氣,她沒有邁開腳步,而是仰頭看了一眼卓邵北,開口的時候聲音也是顫抖的。
“你覺得我做得對嗎?”
黎晚蹙緊了眉心。
她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爲那個孩子,而不是白子陽。
“如果你是因爲醫者父母心擔心那個病重的孩子,那我也不會在乎這一點點的改簽費用。”卓邵北金融男的特質總是無時無刻不在表現着,他淡淡迴應,很平靜。
“但是如果是因爲白子陽,就朝前走吧。”
卓邵北總是能夠很冷靜地把一些事情給分析出來,這也是他的魅力所在。
卓邵北這個人,是屬於相處越久越覺得他有味道的那種人。
黎晚淺淺地吸了一口氣,攥緊了卓邵北的手心,轉過了身去,但是在穿過白子陽身邊的時候卻是頭都沒有別過去,甚至連餘光都不曾沾染到白子陽。
她直接從他身邊穿過,是不想理會。
當白子陽看到她轉變了方向離開的時候,整個人騰地一下子站了起來,連忙
跟了上去。
但是跑出去了幾步之後才恍然發現,自己如果跟上去了,她指不定會後悔。
白子陽僵持在了原地,終究還是沒有跑上去。
附院。
當白禾看到黎晚黎晚回來了之後,真的是幾乎要跪在黎晚的面前了。
但是黎晚卻幾乎是沒有看病人的家屬幾眼,換上了手術服,戴上了口罩和手套直接走進了手術室內,一分鐘也不耽誤。
如果非要說耽誤的那幾秒種的話,就只是在走進手術室的那一瞬間,黎晚凝視了一眼卓邵北的眼睛。
卓邵北的眼神永遠是沉靜和篤定的,他給了她很多的力量。
在那麼一瞬間黎晚在想,如果她還能活長久一點,那這一輩子一定要跟一個給自己帶來正能量的人生活在一起。
而卓邵北恰好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在來附院的出租車上面,卓邵北一直伸手緊緊地抓着她的手背,讓她不要緊張也不要想太多。
他相信黎晚的醫術,但是卻知道她的心智被白子陽所攪亂了,所以現在也是一團亂麻的狀態。
“等這個病患的觀察期過了之後,我們立刻回紐約,一刻都不停好不好?”
當時黎晚是這麼說的。
聲音裡還打着顫。
黎晚很害怕自己會因爲什麼事情再耽擱。
卓邵北爲了緩和她緊張的心情,伸手在她的鼻子上面颳了一下:“到時候就算你不願意走,我抱着也得把你抱走。”
手術進行了將近六個小時。
當手術燈滅掉,護士推開了手術的門,黎晚從手術室內出來的時候,白禾一家人全部簇擁着上來了。
黎晚的神色極爲疲憊。
倒不是因爲一場六個小時的手術把她折騰成了這副樣子,而是她自己虛弱的身體有些吃不消這樣長時間地站着。
畢竟,此時的黎晚仍舊是一個癌症病人。
白禾開始不斷地詢問黎晚她的孩子的狀況,黎晚作爲醫生只能夠撇開掉偏見,認認真真地回答這個女人像是機關槍一樣的問題。
而此時,在這羣人的身後,白子陽靜靜地站在那裡看着被圍堵着的黎晚,臉色平靜卻看得出來隱忍的神色。
他忽然想起來了那一年在B市,他求黎晚給陸遲遲做心臟手術的時候,她從手術室內出來,他根本就沒有任何時間去顧忌她就匆匆隨着推着陸遲遲的推車走了。
但是當時的白子陽的餘光仍舊注意到了黎晚。
只是她沒有察覺罷了。
當時的黎晚臉上那疲憊的神色,就如同現在的她一模一樣。
白子陽撥開了人羣走到了她的面前,也不管自己的臉面在不在,開口細心地詢問她。
“累了吧?”
這句話像是多餘的話讓黎晚覺得很不舒服。
其實白子陽這個人看上去油腔滑調的,但其實嘴笨得很。
他有時候會說很好聽的情話,但是有的時候說出來的話卻讓黎晚覺得特別地反感。
“如果讓白少爺一動不動站着六個小時的話,您不會覺得累嗎?況且,我還是在做手術。說出這樣的話來,就不需要動腦子?”
黎晚扔出來的冷冷的話讓白子陽的臉色瞬間變了一下,也讓身旁這些病人的家屬們愣了一下。
因爲除了白禾之後,沒有人知道黎晚和白子陽之間的關係。
黎晚根本就不想多看一眼白子陽,從人羣當中走了出去的時候臉色平靜無波。
白子陽跟了上去,黎晚的臉色有些難看。
“你沒發現我很累很累嗎?”
“我帶你去休息。”白子陽的話裡面,很誠懇。
但是黎晚卻是冷冷迴應:“我自己有腿有眼睛,能夠找到休息的地方。不勞煩。”
說完,她想要筆直地往前面走,但是下一秒,黎晚只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都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這一聲壓根就沒有引起那羣病人家屬的注意力,他們的所有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剛剛從手術室內推出來的孩子的身上。
倒是白子陽,立刻附身從地上想要抱起虛弱的黎晚,但是卻被黎晚推了推。
“拿開你的手。”她縱然已經是疲憊地有些說不出話來了,但是這幾個字卻是極爲努力地擠了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剛剛去了一趟洗手間洗了一把臉回來的卓邵北看到了這一幕,立刻闊步上前從地上將黎晚抱了起來。
當黎晚躺在了他的懷中的時候,才覺得心底踏實了很多。
她累得不想說話,直接就在卓邵北的懷中緊緊閉上了眼睛。
卓邵北看着此時白子陽略有偏差的臉色,開口的時候話語顯得平靜。
“這場手術之後,別再出現在她的面前。”
卓邵北的口吻一向都是霸道的,這雖然
讓白子陽覺得心底很不舒服,但是他仍舊是沒有開口反駁。
他只是看着卓邵北抱着黎晚闊步離開了,連追也沒有追上去。
醫院的休息室內,黎晚靜靜地躺在被子裡面,已經沉沉入睡了。
六個小時連續的操作手術對於一個身體健康正常的普通醫生來說尚且是一種挑戰,更何況是對黎晚這樣一個身體虛弱的癌症病人?
當然,此時的卓邵北並不知道黎晚的癌症已經復發了。
還以爲她只是太累了而已。
卓邵北看着沉睡的女人,一時間眉心緊蹙在了一起。
這兩年的時間,在哈佛,所有人都以爲那個短髮的東方女人是他的愛人或者是妻子。
因爲頭一年,黎晚在哈佛進修,他在哈佛做客座教授。
他們下課和下班的時間剛好一致,因此每天她都會到卓邵北的教室門口去等他下課。
這樣的感覺,讓卓邵北覺得彷彿回到了剛剛念大學的時候,也讓他覺得彷彿參與了早期的年少時光。
那個時候總有學生問他:“卓教授,什麼時候把師孃娶回家?”
當時黎晚也聽到過這樣的話,黎晚只是笑笑:“你們卓教授的師孃在哪裡?他還沒找到呢。”
當時的黎晚還是排斥跟卓邵北進一步地發展的。
一方面是兩個人之間尚且還沒有熟識透了,另一方面,是黎晚還沒有從白子陽的陰影當中掙脫出來。
但是現在,卓邵北發現自己,已經等不及了。
他不想再等太久了。
卓邵北看着平躺着的女人,忍不住附身吻了吻她的額頭,她睡得很沉很沉,根本就沒有察覺。
即使察覺到了,他也理所當然。
因爲,他不打算再等下去了。
此時,重症監護室門口。
白禾的神色疲憊倦怠,整個人就靠在丈夫的肩膀上面靜靜等着重症監護室裡面自己的孩子醒過來。
但是這個時候麻藥尚且還沒過,還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
白子陽也靜靜地坐在那裡,沒有聲響。
就在這個時候,從不遠處傳來孩子糯糯的聲音:“乾爸爸,我來看生生了!”
點點邁着小短腿跑到了白子陽的面前,央着他抱。
白子陽在見到點點了之後,心情放鬆了不少。
和點點一起來的,當然有傅其深,還有溫思涼。
思涼走到了白禾的面前,簡單地勸慰了她幾句,用當初點點手術的經驗和經歷告訴白禾要挺過這段時間。
而思涼在跟白禾交談的過程當中,至始至終都沒有理會白子陽,連餘光都不曾在他的身上停留。
因此在思涼的眼中,白子陽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渣男。
她也得知了這場手術是黎晚給陸長生做的,白子陽和陸長生又是這個關係,思涼一想就想到了什麼。
白子陽和傅其深走到了一旁,傅其深蹙眉伸手拍了拍白子陽的肩膀。
“怎麼回事?”
他看出來了白子陽臉色的異常。
“阿深,我真TM的後悔!”
“後悔當初不珍惜黎晚?”傅其深就像是白子陽肚子裡的蛔蟲一樣。
白子陽咬了咬牙:“她的癌症復發了。”
這句話一出口,就連傅其深的臉色都變了一下。
癌症復發意味着什麼?大部分就是意味着死亡。傅其深的眉心擰在了一起。
“那你打算怎麼辦?還打算爭取讓她留在A市?”
白子陽搖了搖頭:“紐約那邊有更好的醫療條件,這兩年她的病情都穩定地很好,她應該回去。”
“回去了,你怎麼辦?”傅其深忽然開口說了這麼一句話,很不是他的風格。
其實傅其深的性子是很涼薄的,也是很固執的。
在確定對思涼的感情之前,他對身邊所出現的女人一直都是抱着冷淡的態度來相處。從來不會付出太多的精力和感情。
在當時的傅其深看來,男人失去了女人沒什麼大不了的。
但是和思涼在一起之後他才恍然發現,男人沒了女人,可能會像是丟了一條命一般。
以前沒發現這個道理,只是因爲沒有找到對的人。
“我?”白子陽冷笑扯了扯嘴角,眉宇間盡是晦澀。
此時,思涼找到了附院心臟外科醫生的休息室,她是去找黎晚的。
她特意隔了兩個多小時之後纔去休息室,是不想打擾黎晚睡覺。
她站在休息室的門口敲了敲門,很快就有人來開門了。
當開門的人出現在門口,思涼確切無語地看到了卓邵北的那張臉龐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一時間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p“卓……卓先生?”思涼愣了一下,開口的時候話語都有些說不利索了。
卓邵北看到思涼的時候朝她點了點頭,因爲心情的緣故實在是沒有辦法對她笑着寒暄。
“溫小姐。”
此時從屋內的黎晚已經睡醒了,她沙啞着聲音開口詢問:“邵北,是誰啊?”
“是溫小姐。”卓邵北的聲音低沉沉靜,又很好聽。
完全屬於重低音的類型。
當黎晚聽說是思涼的時候,在那麼一瞬間的反應並不是想要迫切地看見思涼,而是羞愧於見到她。
思涼走進了狹小的休息室內,當看到黎晚的那一瞬間,眼眶一下子紅了。
卓邵北爲了給她們兩個人足夠的私人空間,因此推開了門走了出去,在外面靜靜地等候。
“晚晚姐,你回來都已經一個月了,爲什麼不聯繫我……”
這是思涼最想要問清楚的一個問題。
黎晚爲什麼會不聯繫她?
黎晚抿了抿脣,在看到思涼的那一瞬間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
“我不想讓你擔心我。”黎晚淺淺吸了一口氣,“你看,我到了最後,還是跟白子陽糾纏到了一起。我那麼不想要看見他,我那麼不想跟他之間發生任何的關係,卻偏偏每一次都讓我遇到他……思涼,我好難過……”
黎晚說的話一點誇張的成分都沒有。
她現在的心臟好比攪動了一般,很疼很疼。
“那就趕緊走!反正手術都做完了你還留在這裡幹什麼?等着白子陽來虐你嗎?”
思涼活得其實很透徹,她當初跟傅其深在一起的時候很執念,但是到了最後卻比現在的黎晚要頑強地多。
此時的黎晚,只是堅強而已。
“得等病人的恢復期過了纔可以離開,這是醫生最基本的道德。我得確保那個孩子沒有出現什麼排異反應,確定手術是成功的之後,就可以走了。”
黎晚迴應的時候滿臉的疲憊不堪。
“到時候你還走得掉嗎?那個渣男肯定會一直糾纏着你不讓你走的。白子陽那些把戲,我猜猜都猜得到!肯定是死皮賴臉地賴着你。”
思涼咬了咬銀牙,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是恨不得扇白子陽一個耳光替黎晚解解恨。
“我不想理會他了。思涼,我的癌症復發了。所以現在我根本沒有精力去想跟白子陽之間如何如何,我只希望,我能夠安安穩穩地度過復發期,如果要手術的話,就手術好了。反正我的身體也已經殘缺了,也不差再殘缺一次。”
黎晚苦笑的時候眼底真的盡是晦澀。
這些話裡面含着的內容實在是太多了,讓聽着的思涼一下子愣住了。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黎晚。
“復發?!”思涼沒想到黎晚竟然這麼平靜地說出復發這兩個字,她甚至於比黎晚還要緊張。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這兩天。前兩天我發燒就做了全身檢查。”黎晚苦笑扯了扯嘴角,“思涼,我很倒黴吧?”
黎晚的心顫抖了一下,心底晦澀難擋。
“晚晚姐……”
一時間,思涼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癌症復發,也不能夠怪到白子陽的身上去。
黎晚跟思涼說了很多很多的話,說了那些以往通過跨越太平洋的無線電波不能夠說出的話,她覺得心底舒坦了很多。
包括卓邵北。
“晚晚姐,你跟卓邵北是已經確定關係了嗎?這幾年你爲什麼不告訴卓邵北一直在你的身邊?”
思涼百思不得其解,卓邵北和黎晚這兩個看上去毫無交集的人怎麼會變得這麼親密?
因爲當初思涼認識卓邵北的時候,黎晚跟卓邵北根本不認識。
“當時你讓我跟你說什麼呢?我跟邵北之間算不上是什麼關係。就算到了現在,我們也不是你們所想的那種關係。”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黎晚覺得心底也有些不舒坦。
因爲她沒有辦法說出自己跟卓邵北之間到底算是什麼關係。
“邵北!叫的真親切啊!晚晚姐,你乾脆跟卓邵北在一起吧!”思涼比黎晚還要激動,“卓邵北這個人我接觸過,他這個人雖然嚴謹刻板了一點,但是人卻很有魅力。你不覺得想象當中的那種成熟有味道的金融男就應該是他這個樣子的嗎?”
思涼毫不誇張地開口,因爲在她看來,卓邵北對於黎晚來說真的是一個不錯的人選。
最關鍵的是,卓邵北的品行都很好,對黎晚又體貼入微。
黎晚笑了,扯了扯嘴角的時候很好看:“我還以爲在你的心目中,成熟有魅力的男人只有傅其深呢。”
調侃的口吻讓思涼都忍俊不禁,還紅了臉龐。
“當然了,傅叔是最帥的,誰都比不過!”
“好好好,你的傅叔是最帥的。”黎晚輕笑。
兩個人說了很多的話,當思涼離開的時候,黎晚又睡下了,因爲她實在是太疲憊了。
當思涼開門的時候,看到卓邵北正拿着手機在講話,大概是在處理工作上面的事情。
之前思涼跟卓邵北接觸過一段時間,那個時候她就知道卓邵北在華爾街的工作其實異常地繁忙,每天都要處理大量的工作,因此想要休假的話,基本上是很難的。
但是思涼卻沒想到卓邵北竟然爲了黎晚休了這麼長的假期,讓思涼愕然。
她從卓邵北的身後走過,沒有去打擾他。
傍晚,卓邵北因爲家裡臨時有一點事情因此就回去了,他囑咐黎晚好好休息,他過幾個小時之後立刻回來。
但是黎晚身爲主治醫生,是不可能一直都睡着和休息着的。
晚飯期間,她起身離開了休息室,去了重症監護室。
她大致地從助理醫生和護士那邊瞭解了一下孩子的恢復情況,孩子的麻藥已經過了,但是卻還沒醒過來,接下來的十二個小時,將會是極其重要的危險期。
就看這個孩子熬不熬的過去了。
此時的白子陽就站在重症監護室的門口,看着黎晚跟身旁的醫生和護士交談的樣子,一時間有些出神。
他其實錯過了黎晚態度的模樣。
她認真工作時候的模樣,她做完手術之後歡欣的模樣,她受到同行尊敬的模樣……
這些樣子,他都錯過了。
當身邊的醫生散去的時候,黎晚簡單地跟白禾交談了一下,囑咐她不要太過於緊張。
此時的白子陽注意到了黎晚的嘴脣很蒼白也很乾燥,他擰開了一旁一瓶礦泉水,遞到了她的面前。
“喝吧。”他淡淡開口,黎晚略微愣了一下。
白子陽隨口道:“放心,水裡沒毒。”
這句話讓黎晚覺得挺不高興的,但是因爲的確也是口渴了,於是她便仰頭喝了好幾口。
但是當冰冷的水灌入肚子裡了之後,黎晚只覺得一陣反胃,忽然一下子,她吐了。
當黎晚吐出來的時候,白禾和丈夫立刻自動後退了幾步,不想被骯髒的東西髒了自己的鞋子。
但是白子陽卻是上前立刻扶住了黎晚的手臂,讓她不會倒下去。
黎晚此時顧不得推開白子陽也根本沒有力氣推開白子陽。
就任由他扶着她開始在原地嘔吐。
她像是要把膽汁都吐出來一般,一直在吐。
這個場面白子陽覺得很熟悉,就像是當年她接受完化療之後的樣子。
黎晚吐了將近五分多鐘,整個人的臉色變得煞白煞白,如同白紙一樣。
“醫生,快去叫醫生!”白子陽對身後的白禾大喊。
白禾像是被黎晚嘔吐的場景嚇到了一般,愣愣地硬是沒有反應過來:“她不就是醫生嘛……”
“去找腫瘤科的醫生,快去!”
白子陽低聲呵斥開口,一邊一把抱起了已經癱軟了的黎晚。
此時的黎晚腦中是一片空白的,剛纔的冷水讓她一下子反胃,但是真正嘔吐的原因卻並不是因爲那瓶冷水,而是復發的癌症。
腫瘤科,病房內。
當黎晚醒過來的時候,手背上已經在輸液了。
她痛苦地睜開眼睛,看到了身旁眼睛裡面有紅血絲的白子陽。
“你醒了?!”
白子陽的聲音裡帶着一絲如釋重負。
黎晚不悅地蹙了眉心,現在她只要一看到白子陽,心底就會莫名其妙地舉得很不舒服。
“你出去。”她的話語毫不留情面。
白子陽苦笑,真的是有些哭笑不得:“你睜開眼睛第一件事情就是趕我走?”
黎晚此時已經恢復了不少的力氣,看着白子陽的時候也學着他的樣子扯了扯嘴角:“以前你睡醒了的第一件事情,不也是趕我出你的房間嗎?”
黎晚的記性有的時候就是太好了,所以總是會把不想要記起來的事情也給記住了。
有一次白子陽連續兩個月沒有回白家,黎晚又不敢打他手機跟他聯繫,擔心他嫌她煩人。因此就想着去主臥睡一個晚上,主臥裡面有他的氣息。
但是那一晚當黎晚睡着之後,白子陽卻破天荒地回來了。
那一次是因爲跟陸遲遲吵架之後喝了一些酒,回到主臥之後倒頭就睡了,也不知道同一條被子裡面還有一個人。
當第二天早晨他一醒過來的時候發現了黎晚就靜靜躺在他的身邊,他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情九十趕她走……
事情過去地很久遠了,黎晚卻是不敢忘。
白子陽伸手抓了一把頭,尷尬地笑了笑:“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了,還記得這麼清楚。”
“因爲那些都是你施加在身上的
痛苦,白子陽,我可不敢忘記。”
黎晚是一字一句地說出來的,說的時候一頓一頓的。
白子陽不是沒有聽見黎晚所說的話,而是不敢去迴應她。
所以爲了避免尷尬,他從一旁的桌子上面拿起了一個保溫杯,倒了一杯水給黎晚。
“喝點熱水吧。剛纔是我不好,給你喝了冷水。”白子陽主動認錯。
剛纔腫瘤科的醫生說了,黎晚一天沒有進食再加上突然喝了冷水,胃一下子接受不了。
並且,她的癌症也已經潛藏在了身體裡面,在偷偷地搗亂。
這一次黎晚沒有拒絕,她沒有必要跟自己的身體過意不去。
她接過杯子喝了一口,但是因爲躺着,喝下去的時候大部分的水全部都倒在了脖子上面。
白子陽連忙拿過紙巾替她擦拭。
但是當他的手觸碰到她的時候,黎晚便立刻推開了他。
“我自己來。”
她真的是一碰都不願意讓他碰。
白子陽苦笑:“又不是沒有做過更加親密的事情,有什麼大不了的?”
黎晚倒吸了一口涼氣,要是換做別的女人,此時早就已經臉紅心跳了,畢竟白子陽說的話那麼的直接。
但是黎晚的臉色卻是難看:“這種情話,留着跟你的愛人說吧。別在我面前顯得你不害臊似的。”
就在白子陽想要反駁的時候,門忽然被打開了。
護士的臉色很匆忙也很緊張。
“黎醫生,雖然我知道在你生病的這個時候來打擾你真的很不好,但是……但是……”
護士也是知道了黎晚的病情之後所以才顯得有些猶豫和緊張的。
黎晚讓她鎮定下來:“你慢慢說,我沒事的。”
護士蹙眉:“那個VVIP病房的小病人,出現了排異反應,剛纔有了暫時性的休克。”
這句話一出口,黎晚整個人都愣住了,她瞪大了眼睛:“什麼?!”
她不敢相信這是自己聽到的,同時白子陽也是震驚。
她立刻掀開了被子,下一秒利索地穿上了鞋子,自己拔掉了手背上面的針管,根本不去管白子陽就自己跑出了病房。
但是下一秒白子陽卻忽然上前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
“你要幹什麼?!你現在的樣子是能夠起來的樣子嗎?”白子陽質問。
“我的病人出現了危險,你讓我怎麼樣?!”黎晚忍不住低聲呵斥,“當初求着我救你的小侄子的是你,現在不讓我去救人的也是你,白子陽你是不是神經病啊?!”
白子陽一時間被這句話給矇住了。
他蹙了眉,鬆開了拽住黎晚的手。
黎晚跑得很快,當穿着寬鬆肥大的病號服的黎晚出現在重症監護室門口的時候,所有人都愣住了。
“病人怎麼樣了?我要詳細的病情!”黎晚快速身邊的助理醫生。
助理醫生開始跟黎晚講述孩子的病情,黎晚一邊頷首一邊道:“幫我換手術服,我進去搶救。”
但是下一秒,一個巴掌卻重重地打在了黎晚的臉上!
此時的黎晚真的是反應都來不及反應,臉上便是一陣火辣辣的疼痛感!
“啪”的一聲,走廊裡面瞬間沉靜了下來。
黎晚捂住了自己的左臉頰,愣住了。
這一巴掌是白禾打過去的。
白禾憤怒地顫抖着手,咬緊了牙關瞪着黎晚。
“你這個庸醫,你是怎麼給我兒子做手術的?!你自己得了癌症你自己不知道嗎?你有癌症啊!你怎麼還在做醫生?恩?!你怎麼還可以做手術?你萬一傳染給了我兒子怎麼辦?!你付得起這個責任嗎你?!”
白禾的聲音是顫抖的,幾乎是聲淚俱下地在跟黎晚說話。
黎晚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她想起來了,她昏迷之前是在白禾和她的丈夫面前吐的,後來去叫了腫瘤科的醫生之後他們自然都知道了她得了癌症的事情。
黎晚蹙眉,覺得眼前的女人無知地厲害。
“癌症是會傳染的嗎?”黎晚冷笑,“沒有一點醫療常識就不要在我面前逞能!當初是你聲淚俱下地打給我讓我救你的兒子,現在我給他做了手術你就這樣說我?哼,我是癌症病人又怎麼了?癌症又不會傳染我爲什麼不能上手術檯?!”
黎晚咬緊了牙關。
白禾的臉色極差,像是瘋了一般:“但是現在我的孩子快死了!他快被你醫死了!”
黎晚倒吸了一口涼氣:“白女士,當初進手術室之前,你已經簽了手術同意書,麻煩您仔細去看一下上面寫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