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沒想到這好事兒卻變成了……
過了幾日,輕蘿便滿心憂慮地告訴我:“皇上同意你離開浣衣局了,但是,但是……要你做了十三阿哥的側福晉。”
“什麼?”我幾乎驚跳起來。
見我眼珠子要掉出來的樣子,輕蘿輕輕拍拍我,頗有些無奈地說“素顏,聽我慢慢告訴你。”
聽輕蘿說,十三福晉把事兒告訴十三阿哥,於是他們一起去求康熙的時候,康熙說:“你們來的正是時候。朕這些日子已經基本查清了先前那些流言的事兒,朕已經知道那錦貴人是冤枉的,那素顏姑娘自也是冤枉的,朕正準備好好懲治真兇,把素顏從浣衣局放出來,給她找一個好去處呢。你們這番來提起,正合了朕的心意,朕很高興。”
“回皇阿瑪,素顏姑娘和十三,以及福晉歷來情意深重,現在素顏姑娘身體虛弱,懇請皇阿瑪准許素顏姑娘,到十三府上將養一些時日。”
“嗯,老十三,朕歷來都是十分寵愛你的,此番既是你自己提了出來,那素顏便由了你要回去,不過那丫頭平日裡甚是聰明伶俐的,朕也很是喜歡的,而且她是錦兒的妹子,身份也不算很低,朕看來她和你也一直相處的很好,朕就把她給了你做了側福晉吧。”
“回皇阿瑪,這可……”
“不允?那素顏丫頭心思靈巧,人也甚是美麗,你們不願意嗎?她曾經好好伺候了錦兒,也算是一個有過功的人吧,以前錦兒便幾次說過,要朕好好給她找個好人家,現在朕便把她託與了你,也算對錦兒有了一個交代。十三福晉,你看可好?”
十三和福晉自然是不能說不好的,於是我就被“要”到了十三府。
我甚是不能相信:康師傅犯迷糊了嗎?還是他們聽錯了?我和十三?要我做十三的側福晉?不會吧?我們之間一直都象好哥們一樣,而且十三知道我和四四的事情,一直等着我做嫂子呢,寧兒也是知道的……康熙伯伯雖然有着知錯就改的好品德,可是這回真是非常好心地會錯了意,表錯了情!
我一直覺得這事挺荒唐的。
可事實是,“金口玉言”是沒有收回的時候的。
李公公到浣衣局來傳的話映證了一切。
那天,康熙差人到浣衣局來傳消息的時候,所有人都覺得很意外,不過她們的意外和我的不一樣,她們的意外是,我們這浣衣局多少年來終於又飛出了一個小鳳凰;我的意外是,老康真的亂點了這鴛鴦譜!
公公來傳話以後,我就這樣離開了浣衣局,有些茫茫然的,還帶着幾個月來留下的難以撫平的身體和心靈的傷痛。
這個世界難道真是扭了腳脖子?
不過從浣衣局出來後,我並沒有立即進十三府,因爲我還有孝在身,不能辦婚事。(我既是錦孃的“妹妹”,自然是要爲她守孝一年的。----按照漢人的習慣,母孝是三年,妹妹爲姐姐自然是要最少守一年的。)
十三和寧兒親自來接我,不過大家都覺得有些不自然吧,反正氣氛……不好,不像平時那麼歡聲笑語的。他們原先已經知道我的孝期,----我已經委婉地讓輕蘿已經告訴過他們,於是他們就把我安頓在錦娘靈旁的一個小屋裡,給我準備了非常好的吃穿用度,屋子也弄得十分暖和。在宮裡呆了這些年,我自是知道每個品級的人所發的供給是些什麼,他們爲我準備的這些,基本是福晉以上品級的人才會享有的,我心裡極是感動。
錦娘死後,錦娘原先的幾個隨身宮女都分別被打發到了別的地方。寧兒把雨痕要了去,做了十三的侍妾,因爲大家以前都熟識而且相處得不錯,這番他們就叫了雨痕來小屋裡陪着我。
錦娘沒有進妃園寢,就葬在京郊的山上,這裡風景還不錯,只是顯得有些孤獨。----也許以後會變的吧,既然康熙已經明白了錦孃的冤枉,應該就不會再怪罪她了。
其實最早的時候,我們很想把她送回蘇州老家去,可是我不知道錦孃家在哪裡,輕蘿也不知道。當年錦娘是爲了給父親看病,自己把自己賣到秋水樓的,誰也不知道她的家,不知道她的父母安葬在哪裡。
於是只好把錦娘選了這樣一個安葬的地方,我便在這裡天天陪着錦娘,因爲這裡人少,倒也還清清淨淨。雨痕並不是愛說話的人,所以在這小屋裡,我過得十分隨心,每日裡除了喝藥治病、燒香禮佛之外,有了很多空閒的時間可以喝茶、唱歌、想心事。因爲我的手指關節疼的無法靈活活動,所以什麼描妝啊、做手工、畫畫啊都是無法做好的,也就放棄了。
近來發生的這些事情總是在我意料之外,令人心亂如麻的,我這心裡好像都被折騰得有些麻木了。
有的時候,十三和福晉會一同來看我。如果遇到天氣暖和一些、或者是有太陽的日子,我便會請雨痕幫着我,在小院的一角給他們泡茶,泡上好的綠茶,泡上好的鐵觀音,泡上好的普洱茶。十三和福晉都是懂茶的,都很喜歡,還誇我煮茶煮的不錯。
十三基本上沒有一個人來過,也許他心裡,還是有很多顧慮的。唉,我真的不知道等到四四回來了,該怎麼面對他?
我真的要這樣嫁給了十三?我和四四的緣分不夠一輩子嗎?
寧兒來了幾次,都沒對我說什麼,可能我覺得她始終有些不自然,反倒是是託了輕蘿過來和我說話兒。
“身體好些嗎?”輕蘿問我。
“嗯。”我笑笑。
“素顏,我們原先都是沒想到的。”輕蘿說,話中有些無奈。
“我知道。”我說,我心裡也是無奈的。
“唉!素顏,別多想了,寧兒說了,她一定會對你好的。”輕蘿輕輕拉起了我的手說。
“我知道,謝謝你,謝謝寧兒。”我感激地看看她,明白了她話裡的意思。
輕蘿眼裡似乎閃過一絲我看不懂的神色,說:“素顏,聽姐姐的,十三是個好人,好好待他。”
聽了這樣的話,我突然想起那日的情景來:當年輕蘿嫁給四阿哥的時候,錦娘也是這般說的……
“我會好好地,不用爲我擔心。”我拉着輕蘿的手說。
“素顏,別怕,我會照顧好你的。”輕蘿摸了摸我的頭髮,很周到地說。現在的她,真的把我當作了一個需要她精心照顧的小妹妹似的。我哪有這麼拖累人?
“謝謝輕蘿。”我說。
“我會經常來看你的。”輕蘿說。
“我會過得很好的。”我笑着對她說,其實我心裡一點兒底都沒有。
“現在已經是年底了,府上還有好多事情,我得先走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哦,我得空了就來看你。”說完,輕蘿好像放心地走了。
我很茫然,雖然嘴上答應着輕蘿,但我不知道以後的路該怎麼走。難道古代的愛情,和婚姻就是這樣的嗎?自從來到這個時代,我見了錦娘、輕蘿,包括菲兒的經歷,都是這樣的!
在心底的深處,我還是真的很想四四,那個少言少語,卻用了整顆心來包圍我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