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 凝眸處

自從我們在北海不期而遇,游泳比賽我贏了他們以後,我和四阿哥、十三阿哥的關係便似乎熟絡了很多,彼此間也隨和起來,不再象原來那般拘謹了。

每次見到他們的時候,(呵呵,他們不在一起出現的時候真的不多。)見我要半跪下來行禮,十三阿哥總是先說:“阿顏,免禮了。”四阿哥在一邊兒雖然不作聲,但也沒有反對,也許,十三不要我半跪下來行禮,其中的原因一半是我們相互漸漸地熟悉,一半是對一個殘疾女子的同情吧。

只是秋漸漸深了以後,這天氣也漸漸涼了下來,那湖裡的水也便涼了,不再適於游泳了,於是大家也就沒有了再次一起游泳比賽的機會,我也就沒有了機會賺取那免費的飯局了。

有的時候,四阿哥和十三相約着來長春宮請過安之後,也會主動來我們的小院子裡坐坐,或者聽錦娘彈上一曲,或者看輕蘿伴着琴聲舞上一段,也或者讓我煮個茶什麼的。對我來說,這也算得和四阿哥他們相處當中的一個飛躍,只是覺得無法和他們直接說話交流,心裡有很多話卻是說不出來,還是好像缺了點什麼----看來人的交流還是很重要啊。

但是我也漸漸發現,也許他們需要的,就是我這樣一個聰明善良,又不言不語,在錯綜複雜的宮中沒有什麼危險的朋友。

看得出來,其實這些阿哥還是蠻寂寞的,別看總是錦衣玉食,出入人擁的,但平日裡各種需要應付的東西,各種鉤心鬥角的關係,還有各種限制,可能禁錮他們太多了,所以很喜歡有我這樣一個純純善善,也不會惹人非議的、安靜的朋友,而且……也不會有什麼緋聞。

大家相處的時候,總是十三的話多,四阿哥很少說話,比我並不多幾句,呵呵。不過這樣的情形,能夠和他們呆在一起,我已經很滿足了。我知道,他們是看得起我,才把我當成了一個可以信任的朋友,而不是一個普通、隨便的宮女,也許這已經足夠了?我也明白,這個時代的主僕之分是有嚴格的限制的,不會象我們那時和老闆那樣可以談什麼條件,所以我也沒有飄飄然地以爲自己和幾個阿哥關係好了,就意味着離主子比別人近了,我還是兢兢業業地扮演着自己在這個時代的角色。

他們都是極其聰明的人,很快就體味出我的這些想法,有一天十三阿哥說:“阿顏,你真是一個最靈巧、最灑脫的女子,我十三交定你這個朋友了!”

聽了這些話,我自然很高興,轉眼再看看四阿哥,見我轉過頭去,他便讚許地對我笑笑。

耶!好高興,看來我也會和四阿哥成爲朋友了!雖然我從現代開始,就一直很希望成爲四四眼中一個最特別的女人,可是……現在我不敢再做那種夢了,不過……離他近些總是好的,呵呵。

這些時日的接觸中,我本來對四阿哥的印象也好了很多,隨意了很多,不再象以前那麼刻板和模式化。他漸漸變得有血有肉起來,彼此熟識之後,他也不是真的就一直不苟言笑的,有時候幽上一默,定叫你笑個內外傷皆是。他原來是一個外表和內心很有差距的人,可能皇帝本色就是這樣的吧。

這天,四阿哥和十三又一起來到我們的小院裡,待他們給錦娘請過了安,我便準備行禮,十三笑着說:“阿顏,免禮了。你不是喜歡畫畫兒嗎?我和四哥幫你找了一些筆和紙來,又去和宮裡專門畫畫兒的師父討了些顏料,這就拿來給你,喜歡嗎?”

十三攤開了一看,哇,紙、筆、顏料……真是不錯!只可惜……這些都是畫國畫用的,我不會畫那國畫,實在是糟蹋了這些好東西。

看見十三和四四含着笑意的眼神,我趕緊地點點頭。

十三便笑道:“你剛纔好像愣了一下,瞞不過我的,你是……不喜歡用這毛筆嗎?”

這個鬼靈精,我只好點點頭。

“那就還是用你習慣的那種筆吧,真是可惜,可惜!那筆是你自己想出來的吧?呵呵,還挺聰明的。我上次看你挺會畫那些線條畫兒的,雖然扭着腳脖子,不過還挺像這麼回事兒,那你會不會給人也畫個像?”

我又點點頭。這活兒,可是長項!以前做造型時,畫得最多的就是這個了。

“就知道你肯定會,哈哈,我們阿顏真是能幹!要不,趁着這會兒閒工夫,幫我和四哥畫個像怎樣?”

啊?他倒是挺會出難題!給大清的皇子畫像?這活兒按理可是怎麼也輪不到我。要是畫得不好看了,豈不是讓面前這兩個主子不高興了?這不高興的後果……我突然想起了當年給王昭君畫像的毛畫師來,不就是沒話好美人,招惹了禍害嗎?我的腦袋還這麼年輕,可不想惹事兒,或者乾脆被“咔嚓!”

和皇子做朋友,實在也不是什麼好玩兒的事兒。

可是箭在弦上,又不得不發,話都已經說出去了,在他們的期待和半信半疑的眼神之中,我也只有硬着頭皮戰戰兢兢地一試了。

於是只有擺出畫畫兒的樣子來。

嗯,看上去這兩個傢伙的輪廓都還不錯,比我們漢人似乎要分明一些,還好。其實他們長得還是有幾分相像的,畢竟是同一個爹嘛,這倒是沒什麼問題。呃……難的卻是他們的不同點,除了相貌還有氣質……人物最怕的就是要畫出他們的氣質了,這個……想必他們也不會這麼挑剔吧?那就不要爲難自己吧,處理得簡單點,十三陽光、帥氣些,四阿哥穩重、霸氣些吧,反正我是隻能往褒義詞方面去表現的。人物畫還有一個重點是眼睛,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這眼睛要畫得有神采才行。十三的眼睛是很清澈,很漂亮的那種;四阿哥的眼睛卻是……呃,他的眼睛裡有什麼?我頭一次肆無忌憚地看着他的眼睛,嗯……不大卻很黑很亮,看着你的時候,那眸子就好像深不見底。

見我這樣端詳着他,四阿哥的眼神閃了一下,似乎……有一絲兒躲閃。我心下一顫,這大清朝最厲害的角色也會偶爾不好意思?是不是我又象那次錦娘和八阿哥唱曲兒時一樣,看得主子都發毛了?趕快定住心神看看十三,十三倒還是那般地笑着,就怕我不把他畫笑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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