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堂上擺滿了飯菜,落幕龍兩眼失神的坐在主座看着飯菜,聽到司馬純他們進來了,眼神都沒有動,沒有情緒的說道:“回來了”
司馬純聽着落幕龍這本應該是問句,而現在卻語調平平的,不知是該答還是不該答,落幕龍顯得更加蒼老和虛弱,就像是完全枯萎的秋葉,只要微微一用力就會粉身碎骨,司馬純疑惑的看了眼花下客。
其他人紛紛給司馬純見禮,司馬純只是看着花下客也是一臉嚴峻的神情,但並沒有接住司馬純的目光,笑的誇張的說:“該該吃了吧,都都這會了,快開飯”
燈兒媚眼如絲的一會看看司馬純一會看看伏胤,最後目光意味不明的落在了夏淳傲身上,似乎天塌下來也沒有夏淳傲皺皺眉頭嚴重。
夏淳傲依舊像雕塑一樣,沒有表情,沒有話語,司馬純都忍不住想上去試試他還有沒有呼吸。
司馬純正被着沉默的氣氛壓得極不高興時,伏胤輕輕碰了碰她的胳膊。悄聲說:“小慈不在”
司馬純心裡陡然一驚,厲聲問道:“小慈呢?”
大家對司馬純的反應俱是一驚,就是對下人說話,她也沒有加過一句重話的,突然這麼聲色俱厲,媚兒噗通一聲就跪倒再地上。對司馬純而言,小慈待自己親切的仿若母親,就是在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她也一直在幫助自己,他們一同經歷過生死,她們之間的感情早已因爲種種變得模糊不清。
司馬純鳳眼圓睜瞪着媚兒問:“說話呀!”
媚兒哆哆嗦嗦的說:“回,回公主的話,小慈,小慈帶走了所有生死相隨的花種跑了”
司馬純驟然一驚說道:“不不會的,她何必偷呢,她若想要落大俠也會給她的不是嗎?”
花下客一把攙起跪在地上嚇得不知所措的媚兒,不敢看司馬純驚懼的雙眼,說道:“純兒,你別激動,小慈是異族,潛在我們身邊只是爲了偷走最恐怖的情花毒報效她自己的國家,就連”花下客不安的瞟了眼落幕龍。對司馬純說道:“就連她當初和落大俠的情誼也是假的,只是爲了鬥垮中原第一劍莊”
不會的,司馬純的腦海裡拼命爲小慈找着種種理由,她對自己是真心好的,她曾爲了自己捨命相救,她陪自己從趙王府來到如今的建業,暫時安享戰亂中的太平,如果不是爲了公主最後的一點餘念,自己或許可以和伏胤一直這樣生活在碧水青山中。
“不,不會的,她對我好,是真的!”司馬純語無倫次的說道。
“她是有目的的,對你好只是爲了接近落大俠盜走生死相隨”花下客冰冷的說。
“不要再說了”司馬純無力的反駁道。
“她是異族安插在中原的間諜”
“別說了”
“她是不安好心的,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自己真的一點都不懷疑,她與你非親非故,爲何視你如親生骨肉,她自幼就被培養成間諜,深諳人心她練得武功早就讓她的肢體變形,她從未享受過人間的天倫,心裡是扭曲的,根本不懂愛,所以她作假,假的東西總是更容易打動人心不是嗎”
“閉嘴”司馬純眼睛猩紅的突然吼了出來,在她無依無靠的時候小慈曾經站在自己身邊幫助過自己,對她而言她只知道這一點,無論小慈做了什麼,都沒有真正傷害過她,反而,她一直受惠於她。
“吃飯”落幕龍似乎也是隱忍到了極致,被自己一直以爲深愛的女人騙了,他心痛,屈辱,一雙筷子分作兩頭,向司馬純和花下客飛去。
花下客身姿輕盈由避閃不及,結結實實的被筷子劈中。
伏胤雖然一心想護住司馬純,但落幕龍出手之快之突然,讓大家都顧不周全。伏胤拼着自己的敏捷,爲司馬純分了一部分力。
即使這樣司馬純也被打的吐出了一口鮮血。
衆人皆驚,司馬純勉強站着不依靠別人,一步一捱得走回了房間,她不怪落幕龍,她知道那是他痛到極至的表現了,但她心裡難過,她不能接受小慈真實的身份,她不能忍受那個總是在危險的地方爲自己留一條生路的弱小身體,是一個魔鬼,她不能。
對於晉朝的歷史她是知道一點的,後面的五胡亂華,異族之間滅種族的互相殘殺是多麼的
血性恐怖,就像二戰期間的納粹,那些可怕的納粹在自己的圈子裡,可以是個慈愛的父親,可以是個仔細的僱員,可以是個孝敬的兒子,但對待異族卻喪心病狂的殘忍,毒氣澡堂、焚屍爐、實驗室。一想到小慈也會那樣對待自己,司馬純抱着自己的手肘躲回房間無聲的哭泣着,她明白越是內心害怕,面上才越應鎮靜,他人摸不清底細纔不敢輕易出手,可是事到臨頭什麼道理都行不通,情感的因素還是大多左右着她,或許這樣的性格,讓她成就不了什麼,但在她而言能有一個小家,有自己心愛的人,和愛自己的人,平平安安的足矣。現在她曾以爲可以信賴託付生命的人,其實一直再利用她,而且有機會了會殺死她,這樣的突變讓她心裡交粹。
司馬純因爲情緒過度激動,腦袋有些發麻,不一會心裡就像結了冰一樣,沒有思路,也沒有情緒了。
這時她聽見有人躡手躡腳的走進來,擦了擦狼狽的淚痕,看向門口,花下客提着個食籃左顧右盼的走了進來,司馬純把頭靠在一旁懶洋洋的看着他,也不搭理,花下客摸着黑,又不敢開燈,走到司馬純身邊才發現。
蹲下身來,不用看,司馬純都感覺到了他臉上一臉的堆笑。
但似乎是忌憚司馬純剛剛發了大火,也不敢吭聲,兩人在黑暗裡,沉默的僵持着。
沉默的久到連司馬純都覺得彆扭的時候,她開口道:“剛纔不是能說會道嗎?怎麼現在啞巴了?”
花下客明顯提着的一口氣鬆了下來說道:“呀,姑奶奶你可算是說話了,你不知道,你剛一直不說話,我恨不得把自己就地正法了”
“你來幹嘛?”司馬純氣呼呼的說。
“給您送吃的呀,不吃飽哪有力氣生氣傷心呀”花下客一面去點燈,一面從食盒裡取東西吃”
司馬純坐在桌邊看着花下客忙碌着,不經意的問:“怎麼是你來送吃的”司馬純是想知道伏胤怎麼沒在第一時間來找自己,心裡突然覺得溫暖,他現在很擔心自己吧,即使世事無常,又有一個人陪我挨着、受着。痛着、司馬純的心裡又心疼,又感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