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皇后詢問,鈕祜祿淑惠心裡有種異樣感,這個皇后娘娘的問話,聽起來怎麼像在找磋呢?事涉太皇太后的小命,還有心說些有的沒的,也不怕自己失寵。可想到自己此時的身份,還是做出恭敬的樣子,大大方方的回話:“回皇后娘娘的話,家師雖說醫術超羣,卻也只是尋常人。”
毓秀撇撇小嘴,“不見得吧,若是尋常人,怎會知道養於深閨內的你,就該是他的徒弟呢?還將起死回生的秘藥相授。”
鈕祜祿淑惠無法再接下去,只能暗惱,這個皇后娘娘真是多事
康熙在一邊看得好歡樂,他向來最喜歡看他表妹端着架子難爲人。
“行了,真尋常也好,假尋常也罷,招你來只是問上一句,那秘藥真能治太皇太后的病?”這種自命不凡的丫頭看得多了,毓秀不過敲打她兩句,別把人都當傻子耍,以爲天底下就你一個聰明人,你說什麼大家都信。
“家師曾言,只要不是必死之人,都能治。”鈕祜祿淑惠從容的答道。她這幾年可是受夠了大家的白眼,雖說小有名聲,卻因自己懷着天大的秘密,不敢過份張揚。又因自己身爲庶女,父親官卑職小,與人相交時,多少樣樣不及她的女孩,她都得上趕着結交,還要受着人家的鄙夷。
好容易花心思讓自己在父親和祖母心中的地位重要起來,連自己的親媽都因着自己得了父親的寵,如今因嫡母臥病在牀,又掌了家。父親和祖母多次說,以自己的容貌和本事,日後選秀進宮,必能得寵於皇上,到時生下一兒半女,後半生有靠不說,還能拉扯一下孃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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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是不願跟一羣女人搶一個男人,只是身處清朝,又是女子地位最低的時候,嫁了誰都得跟人搶老公,還不如嫁給皇帝,得了寵,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至於什麼愛啊情啊的,哪有錢和權重要。
就在她躊躇滿志不停的藉着系統培養自己的時候,康熙抽風的下了一道聖旨,庶女不再選秀的行列裡了。尼妹的,這些年的努力全都白費了,她這個鬱悶。好在,老天爺還是疼她的,她正思索着將來該怎麼辦的時候,乾清宮總管樑九功來傳旨了。接旨之後,她還挺納悶,怎麼不是李德全呢?
再一想聖旨內容,她就知道機會來了,康熙可是先孝順孝莊那老太太的,不管歷史上的康熙,還是現在這個康熙,傳說對孝莊可是大大的好。她要是治好了老太太的病,首先孝莊就會對她心生好感,康熙也會對她別眼相看。就算不能入宮爲妃,也能得個多羅格格之類的冊封吧。
“口氣到是不小。”好越保證,康熙越想吐血,等着以後再收拾你們。他磨了磨牙,儘量溫和的問:“秘藥帶了嗎?聽說還要用千年人蔘做藥引?依格你們家不愧爲著姓之族,果然底韻豐厚啊。”
依格身子一抖,說是著姓之族,其時就是姓這個姓的人多些,可並不是所有姓鈕祜祿的人都是大族好麼就算是開國大五臣之一的額宜都家裡,也不過傳了百多年,除了人多些,什麼世家名門的底韻也剛剛纔開始建立。康熙這話,明明就是諷刺他呢老臉一紅,卻只能擔下來,不然該怎麼解釋千年人蔘的來歷。
鈕祜祿淑惠又叩了個關,不卑不亢的開口:“不敢欺瞞皇上,千年人蔘也是家師所增。”
“把藥和藥引呈上來吧。”康熙才懶得跟她討論什麼神醫的問題,他巴不得那神醫是個騙子呢。
誰知淑惠遲疑了一下,大膽擡頭直視他:“皇上,秘藥既稱爲秘,自然是師門秘傳,而且服用的時候需配合鍼灸,才能起到最大的效果。奴婢大膽,自請爲太皇太后診治。”
毓秀樂了,扭頭跟康熙說:“既然這丫頭如此自信,皇上就允了她吧。”就沒見過這樣上趕着找死的。
“既然皇后都說了,朕就允了你。若是太皇太后有何差錯,你們……”下面的半句沒了,但是威脅之意明顯得很。
依格臉都白了,不安的用眼角的餘光去看小女兒,見她自信滿滿的,沒有絲毫的不安,心也放下來了些。
到了慈寧宮,淑惠又開口了,“請皇上允奴婢一人在屋裡。”
“不行。”康熙斷然拒絕。讓她用藥已是破例了,再讓她一個人給太皇太后治療,治好了麻煩,治不好更麻煩。
淑惠咬了咬紅脣,據理力爭,“皇上,配合秘藥所用的鍼灸之處同爲師門秘術。法不傳六耳,請皇上體諒。”
如此直言相對,讓康熙詫異的看了她兩眼。見面前的小姑娘,滿臉的固執,紅潤的小嘴緊緊的抿着,身子卻有些輕顫,顯然也是害怕的,卻非要堅持自己的立場,決不退縮。他暗暗發笑,又是另一種特色的美人,可惜,他看不上。微微皺起眉頭,臉沉了下來,聲音裡也帶了不悅:“朕說的話你沒聽到麼?”
鈕祜祿淑惠心裡在鬥爭,該不該再繼續下去,若是繼續反抗下去,惹惱的康熙怎麼辦?這裡還有個不懷好意的皇后娘娘。鬥爭了半天,終究是害怕被拍的心理佔了上風,她紅了眼圈,“自小阿瑪便教導我們,要忠心爲國,侍君以誠,皇上說什麼便是什麼。皇上今日執意不允,奴婢也拼着被師傅逐出師門的風險,免力一試了。”
毓秀在一邊聽得直冒黑線,這姑娘是來演戲的吧
話不多說,衆目睽睽之下,鈕祜祿淑惠先是從荷包裡拿出個拇指大的小玉瓶,又拿出一個巴掌大的玉盒。
毓秀盯着她腰上的荷包看,怎麼看也不像是能裝下一個玉盒的樣子。
淑惠先是打開了玉盒,一股濃郁的參香頓時溢滿了屋子。她拿起一片切得薄薄的參片,輕聲道:“用清水煎一柱香,然後用煎好的水將藥送下。”
毓秀示意,身邊的紫蘇立刻過去接了過來,轉身出去煎煮。
“奴婢先給太皇太后行鍼,行鍼結束,就可以用藥了。”說着,又從荷包裡拿出一個長方型的玉匣,面裡滿是金針。
毓秀很肯定,那個荷包肯定裝不下這麼多東西,難不成這姑娘也是帶着空間來的?
“不是,她身上那個是養成系統,我們對頭今年剛投產的。”腦中傳來太虛恨恨的聲音。
“這回不是盜版了?”毓秀很詫異?原來競爭是不無不在的啊
太虛不屑道:“哼,是試用版,技術方面還沒完全成熟,比起我們差遠了。”
“我覺得比起盜版來,你們也差遠了。”毓秀又刺了他一句。想到被太虛吞了的榮答應的空間,人家那是要什麼有什麼,還沒有使用限制。要不是榮答應腦抽了,沒選最厲害的功法練,最後倒黴的還不一定是誰呢。想到這裡,她就後怕。
太虛瞬間做出掉線狀,沒了聲音。
養成系統啊又一樣傳說中的東西。毓秀仔細看淑惠的行鍼手法,有點生澀,不夠熟練,看得出用得不多。不過,一個養在深閨的女孩子,居然會針炙,真是挺不可思議。
等到紫蘇的蔘湯煎好之後,這裡也收了針。淑惠打完那個小玉瓶,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散了出來,讓聞到的人心神一振。康熙卻滿是疑惑的掃了淑惠一眼,他怎麼覺得這味道讓他很心慌呢?而且,還有危險的感覺。
毓秀上前兩步,擋在康熙面前,抿脣一笑道:“皇上,我怎麼覺得這藥好似用花兒做的,到是好聞得很?”死丫頭,你居然敢給我相公用情花,這不是找死麼。
“鈕祜祿氏,這藥到好聞得很,不知可否讓本宮看看?”說着,攤開一隻纖長的小手等着。
淑惠心中不願,她用了好幾年的時間纔買了這麼一顆癡情丸。男人只要聞過香氣,就會不由自主的喜歡上服過藥丸的女子,對女子卻是無效。現在屋內除了康熙,再無其他男人,她爹不夠資格進入太皇太后的寢宮,正好方便她下手。她一會兒只要藉着給太皇太后喂藥的功夫,將癡情丸服下,康熙還不是手到擒來。
只是皇后要看,以她目前的身份,半個不字都不能說,只好不情願的將玉瓶遞過去。心裡想着,皇后離康熙很近,讓他多聞一會兒,以後會更迷戀我。
毓秀自宮女手中拿過小玉瓶,好奇的從裡面倒出一顆黃豆大小的粉紅色藥丸,“這就是秘藥?”
“回皇后娘娘的話,是的。”
“也不知道你這藥好不好用,萬一藥中有毒怎麼辦?不如本宮試一下,若是無事再給太皇太后用吧。”說着,送藥入口,吃了下去。
康熙臉都青了,氣得要死,抓着她吼道:“藥是可以混吃的嗎?快吐出來”
毓秀低頭作懺悔狀,“我已經吃下去,皇瑪姆身子已經弱極了,總不好讓她老人家再冒次除。您是九五之尊,這藥只能我來試。”
康熙一把抱起她,往偏殿裡走,還衝着屏風後的太醫們吼道:“都給朕滾過來,皇后若是有事,朕摘了你們的腦袋。”臨走之後,死死的盯着淑惠一眼,彷彿是在看死人一般,把她嚇得差點癱在地上。直到康熙背影消失在門口,她纔有心情哀悼自己的寶貝。該死的皇后娘娘,居然這就樣把她的藥給吃了你等着,我治好太皇太后,入宮爲妃之後,非讓你跟哪死女人一樣,臥牀不起,看着我得皇寵,統領六宮。
再說康熙抱着他表妹,黑着臉到了偏殿,將懷中人輕輕的放在牀上,剛想接着吼太醫,就見他表妹壞笑着拉着他不放,小手一轉,粉紅色的藥丸在玉色的小手中打轉。他的小嬌妻仰着嫵媚的小臉,笑眯眯的說:“您忘了,我爲着好奇,專門去學過變戲法,還在您萬壽節的時候,給您表演過的。您還誇我演的好,賞了一盒子東珠呢。”
康熙真是好氣又好笑,用力捏了她的小鼻子一把,恨聲道:“你這丫頭,快把你相公嚇死了。”
毓秀不好意思的低頭,拉着他的衣視,小小聲的道:“對不起了。”
康熙敲了敲她的小腦袋,“你下次再這麼嚇我,小心……”最後幾個字,是貼着她的耳邊說的,讓毓秀當時就紅了嬌顏。
“秀兒,讓太醫看看。”做戲得做全了,康熙側坐在牀邊,讓太醫過來診脈。忙活了好一翻之後,確認毓秀無事,才揮退了太醫,挑眉問道:“秀兒,你把這藥弄來做什麼?”
“那丫頭把瓶子一打開,我就覺得心慌慌的,又見您好像也不大自在,便使了個手段,把藥拿到手裡。那丫頭神神秘秘的,誰知她那個師傅是什麼人。爲着太皇太后的病,您幾年前就下了旨,廣招天下名醫,這是誰都知道的事兒,我怕,有人藉着這個興風作浪。”
康熙笑着把她摟進懷裡,臉貼着臉,輕晃着:“你呀,也太過小心了。就算她師傅有問題,一個佐領的女兒能有什麼用,連她爹輕易都見不到朕。”
毓秀雙手攀上康熙的脖子,撒嬌道:“我知道,可是小心無大錯啊。”
“是是是,還是娘子心細。”兩人溫存夠了,毓秀問:“這個藥怎麼辦?”
康熙捏過小藥丸,隨手裝進一個小荷包裡,“等着讓太醫們看看,這是什麼東西。”
毓秀心道:這是外星產物,本土人士都不會認識的。想也知道,康熙肯定是拿這東西去問太虛。只是他知道功效之後,鈕祜祿淑惠小姐該是個怎麼樣的下場,誰也不知道。
夫妻兩人,又等了一會兒,才雙雙回到了太皇太后的寢室。康熙率先道:“藥無事,可以給皇瑪姆用了。”
淑惠有心說秘藥沒有了,最後一顆被你老婆吃了,可她不敢。她還要藉着太皇太后的手來壓制皇后呢,萬一老太太死了,她就算進了宮,也得受一段時間的氣。委委屈了屈的又拿了個玉瓶出來,只是這回的玉瓶質量遠沒有上次的好。
太皇太后終於吃了藥,效果算是立杆見影的。沒多一會兒,她就驚天動地的咳了起來,一口帶着黑血絲的濃痰吐在了痰盂裡。老太太撫了胸口,喘了好半天氣,才睜眼道:“哀家可算活過來了。”
康熙這個憋氣啊,看老太太的架勢,很有康復的希望。早知道這樣,他一早就弄死她多好。
“皇瑪姆終於沒事了,朕也就放心了。”康熙一幅心事皆去的樣子,笑着道:“鈕祜祿氏救治太皇太后有功,朕必有重賞,你先跪安吧。”他總覺得這丫頭是個禍害,可不能讓她留在宮裡,跟老太太串通。
這就讓她回去了?就算你是皇帝,也不能用完就扔吧淑惠知道自己只有這一個機會,不把握住就是傻子。她輕盈盈的上前蹲安,“皇上,太醫們畢竟是男人,不好在太皇太后身邊長駐。而奴婢略通醫術,正好可以就近照顧。”
康熙玩味的說:“你到是忠心,既如此,就留下吧。”
依格得了小女兒治好了太皇太后的消息,樂呵呵的回去了,想着自家這回終於在皇上面上掛了號,自己離升遷不遠了。
太皇太后一天天的見好,不過十餘日,居然就能扶着人在御花園裡走上一刻鐘。這時候該論功行賞了,毓秀先是把之前提供消息的鈕祜祿淑佳叫來,“你妹妹確有本事,把太皇太后治好了。本宮當日曾言,若是太皇太后病好了,自會重賞你。說說吧,想要什麼賞賜。”
淑佳咬着下脣,眼中閃過堅定,撲通一下跪倒在地:“皇后娘娘,奴婢只想求娘娘一件事。”
“你說說看,只要本宮能辦到的,自然不會虧待你。”毓秀坐在寶座上,看着下跪的女孩子,心裡猜測,她會求自己什麼事兒。
“娘娘,您能跟五妹妹說一聲,把秘藥給我額娘用一顆麼,我額娘已經病了好久了。”說到母親,淑佳的眼淚都在眼圈裡打轉。總算她還記得這是在皇后面前,死命的忍住,沒敢掉下來。
毓秀千算萬算,就沒算到這姑娘居然是爲了給自己母親求藥。看着低頭忍淚的女孩子,她的心中一片柔軟。在宮裡久了,她也變了,總想着在康熙面前現頭的女人,都是想要跟自己搶丈夫的。卻忘了,這世間的女孩子,原是善良美好的居多,別有居心的,總是少數。
“你額娘便是淑惠的嫡母,她既病的厲害,你爲何在家中沒要過?”
淑佳的淚實在忍不住了,成串的落了下來。她拿着帕子捂了脣,哽咽了好一會兒,才抽抽答答的回道:“奴婢原求過五妹妹的,只是她說秘藥只有一顆,已經給瑪姆用了,再也沒有了。”
“哪你如何確定,秘藥不只一顆的?”
“奴婢本來也是相信的,能起死回生的藥必然是珍貴的,哪可能有很多呢?奴婢雖失望,卻也沒有多想。只是有一次,奴婢去花園裡給額娘折花,偶然間聽到五妹妹和瑪姆的話,才知道她還有藥的,給了瑪姆和阿瑪一人一顆。奴婢去求過瑪姆和阿瑪,卻被罰得關在房中自省,連額孃的面也見不到,一直到大挑之前才放出來。”小姑娘越說越傷心,眼淚成雙成對的往下落,怎麼也擦不乾淨,哭了好一會兒,纔想起來請罪,“奴婢失儀,請皇后娘娘恕罪。”
毓秀溫和一笑,指着一邊的繡墩,“你是個孝順的好孩子,本宮不怪你,坐着說。”
淑佳謝了恩,起身小心的坐在繡墩上,一雙眼睛跟兔子似的,啞着嗓子道:“額娘越病越重,瘦得只剩一把骨頭了。奴婢不想進宮的,生怕見不到額娘最後一面,是阿瑪硬是把奴婢壓上了車。奴婢想着,若是能見皇后娘娘一面,請您給奴婢做主,救了奴婢的額娘,奴婢做牛做馬的報答您的恩德。”說着,又撲通一下跪了下來。
毓秀一使眼色,素問和靈樞兩人上前把淑佳扶了起來,重新按在繡墩上。拿了帕子給她擦眼淚,嘴裡勸道:“小主兒快別哭了,咱們主子娘娘最是菩薩心腸,她一樣會給您做主的。”
毓秀其時挺糾結的,她維護正妻打擊小妾的名聲已經傳得這麼廣了麼?怎麼總是在給人家解決妻妾糾紛啊。“你額娘既病了,家由誰當?”
淑佳怯怯的看了毓秀一眼,小聲說:“回娘娘的話,由五妹妹的生母錦姨娘理事。”
“你妹妹是何時拜神醫爲師的?”
“三年前,一個道士突然出現在我們家,說是五妹妹前世的故人,特意來尋她。我本是沒看,聽哥哥,那道士神通很大,不是凡人,收了五妹妹爲徒之後,人突然就不見了。”
“二年前,瑪姆重病,大夫都說不行了,是五妹妹拿了秘藥和千年人蔘把瑪姆救回來的。自哪以後,五妹妹和二姐姐、錦姨娘在家裡就格外重要起來。”
毓秀盤算了一下,就看淑惠姑娘的作派,也不像是小時候就穿過來的。她身上那種格格不入的感覺很深,對於一些常識、禮儀、風俗習慣也不是很瞭解。
“你妹妹以前就這麼般聰慧麼?”
“不,以前五妹妹很安靜、內向,從來都不說話。跟我們一樣,字認得不多,女紅也不太好,額娘很替她犯愁的。”
毓秀又重新打量了淑佳一番,這姑娘孝順是真的,可是想借她之威拍人的心思也挺明顯,她該誇一聲聰明麼。“本宮知道,你放心吧,若是你妹妹還有秘藥,本宮自會讓她拿出來,給你額孃的。”
當天晚上,康熙回來,毓秀悄悄的問他:“表哥,我不待見小老婆的態度這麼明顯麼?”
康熙笑着捏了她一把,反問道:“你說呢?”
“原來真這麼明顯啊,我還以爲我掩藏的挺好呢。”毓秀摸摸自己的臉,有些鬱悶。
康熙正色道:“秀兒,我知道你不喜歡妾侍通房。只是身爲一國之母,你的態度會影響到很多人。常言道清官難斷家務事,嫡妻與妾室誰是誰非,有的時候並不是那麼好分辨的,別以好惡度人,執一個平常心爲好。”
毓秀臉上一紅,低聲道:“我知道錯了,表哥,以後再不這樣了。”
康熙大笑着摟緊她:“也不必改得太過,你是嫡妻麼,總要站在嫡妻這面,我省得。”說完,還故意衝她眨了眨眼睛。
毓秀惱羞成怒,用力的捶了他好幾拳頭,嬌嗔道:“我就是愛吃醋怎麼了,反正不許你看別的女人。”
“好好好,不看不看,只看咱們秀兒就好。”康熙被她捶得頗有些心花怒放(怎麼感覺像是受虐狂),低頭封住紅脣,抱她滾進大牀裡,一夜恩愛纏綿。
晨起梳妝之後,毓秀看着鏡中眉目間透着慵懶的自己,想到昨夜的恩愛,小臉悄悄的紅了紅。扭頭問,“大阿哥呢,可起來了?”
紫蘇正要回話,就聽外間傳來男孩清亮的童音:“額娘,額娘,兒子來給您請安了。”
“快叫他進來。”毓秀扭身笑道。
沒一會兒,一個球就滾了進來,直接滾到毓秀的身前。小小的娃娃像模像相的給她行禮問安:“兒子給請皇額娘請安,皇額娘萬事吉祥。”
“起來吧。”
兩隻小胖手爬上了毓秀的裙襬,胤祜仰着圓圓的小臉撒嬌道:“額娘抱抱胤祜。”
一隻纖長的玉指點上突突的腦門:“多大了還跟額娘撒嬌。”話是這麼說,還是伸出手,協助兒子爬進自己懷裡。
胤祜心滿意足的靠進自家額娘香香軟軟的懷抱,不大服氣的說:“皇阿瑪也很大了,還不是喜歡跟額娘撒嬌。”
毓秀瞪大了眼睛:“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
“就是就是,您要他吃胡蘿蔔的時候。”胤祜也跟着瞪大了眼睛,認真的舉例子:“您說阿瑪常在燈下看書,多吃胡蘿蔔對眼睛好,偏偏阿瑪不喜歡吃,就跟您說:‘寶貝’……”底下的話未完,被毓秀一把捂住了嘴,細長的眼睛努長瞪大,黑黑的眼珠不停在轉着。
毓秀有些尷尬,“額娘知道了,你不用學了。”臭小子,記性這麼好做啥。
胤祜用力的點了點頭,趴進毓秀懷裡,“額娘,你好漂亮,等兒子長大以後,也要娶個跟你一樣漂亮的當我的福晉。”
“臭小子,你纔多大就開始想媳婦了。”毓秀真是好氣又好笑,掐了兒子的耳朵笑罵道:“還不快去用早膳,然後描紅、背書去,仔細你阿瑪回來檢查你的功課。”
胤祜嘟高了嘴,“親下,纔去。”
這死孩子都是跟誰學的毓秀無奈的親親兒子的小臉,“好了吧。”
胤祜果斷的搖了搖,指着自己紅潤的小嘴:“親這裡才行,你都親阿瑪這裡了,也得親兒子這裡才行。”
臭小子,你要不要什麼都跟你爹學啊毓秀正盤算着等康熙回來,一定要好好折他一頓。警告他,下次不許在兒子面前秀恩愛。
康熙早朝回來,一進屋就看見他兒子跪坐在媳婦懷裡,嘟着小嘴往他媳婦的紅脣上親。氣得他三步並作二步,直衝過去把兒子拎下來就訓:“胤祜,你都多大了,還膩着你額娘,不像話”
胤祜往後縮了縮,多次鬥爭失敗的經驗告訴他,這時候不能跟他爹硬抗,還是先認錯:“兒子錯了,下次不敢了。”
康熙還待再訓,毓秀過來攔道:“你今天不忙了是吧,還不快些用了早膳,接着聽政去”臭男人,明明是你上樑不正,還總訓我兒子。
康熙摸摸鼻子,嘟囔了一句:“慈母多敗兒”
毓秀柳眉輕挑,斜了他一眼,康熙立刻露出個笑,討好的過去摟摟嬌妻的小腰,正待進一步佔便宜的時候,被一把拍了下來,還附贈了白眼一個。
胤祜瞪大了眼睛看,胖爪子還捂着嘴。這幅樣子被毓秀一眼瞥見,腦門上還捱了一巴掌:“還不快用膳去。”
兩雙極度相似的細長眼眸對視了一下,同時道:“秀兒真兇”“額娘好凶”
“就兇了,還不快去”毓秀擺出茶壺狀,兇完之後,自己到撐不住的笑了。
一家三口熱熱鬧鬧的用過早膳,康熙接着去處理政務,胤祜自去做功課,毓秀也開始處理宮務,順便列出表,打算給已經出宮還家的秀女們拴婚了。值得一提的是,毓秀的三妹妹靈秀,居然也沒被撩牌子,只是聽康熙的意思,打算給這個表妹挑個“好人家”。
“娘娘,慈寧宮的趙嬤嬤請見。”毓秀正對着男方名單上的來自喀爾喀蒙古的人名發呆時,紫苑進來回話。
毓秀回神,收起名單,吩咐道:“讓她進來。”
“奴婢給皇后娘娘請安。”越嬤嬤一進來,行禮問安之後,規矩的立在一邊:“娘娘,太皇太后請娘娘過去說話。”
這老太太好容易撿條命,怎麼就不安份些呢?“太皇太后身體可怎麼樣?可是心煩悶了,想要找人說話?鈕祜祿氏伺候的不好?”淑惠姑娘不是挺得太皇太后的心麼,都已經好了,也不放人家回家,就在慈寧宮裡面住着,見誰都誇。
趙嬤嬤的頭壓低了些,“回皇后娘娘的話,太皇太后身體很好,今早上進了兩碗碧梗粥,三個金絲卷,進得香甜。鈕祜祿姑娘伺候得很好,很得太皇太后的心,常說要是長長遠遠的得她伺候到死就好了。”
喲,老太太這是想做媒了?這次病好之後,太皇太后似乎放開了什麼,臉面也不在意了,常常當人面給她下不來臺。要不是她臉黑心硬,比她更不在意臉面,宮中又都在她的掌控之下,怕是會吃虧呢。
她以太皇太后身體還未好全,壓着宗室福晉、公主們不許進宮探望,還真是走對了。當着一衆外命婦的面兒,她可不好硬是氣着老太太呢。至於鈕祜祿氏,想到康熙的打算,這姑娘能不能保住命都兩說,也就不擔心她滿世界說嘴去了。
毓秀換了衣服,坐了肩輿,緩緩的到了慈寧宮。進屋行禮問安,也不等老太太叫起,直接起身坐在了椅子上,笑道:“皇瑪姆今氣色不錯,聽說早膳進得也香甜,看來病是真好了。”
太皇太后一見毓秀就恨得不行,沉得臉道:“這就是皇后的教養,哀家還未叫起,你就起來了。虧得皇上總說,皇后是最懂規矩。”
“‘情人眼裡出西施’,我在皇上眼中,自是樣樣都好。”毓秀才懶得理她,劍走偏鋒,我就不接你哪碴兒。
說實話,嘴皮子上的功夫,太皇太后就從來就沒贏過毓秀,她指着毓秀怒道:“這種話也是你一國之後該說的”
“哦,請瑪姆教我,一國之後該說什麼”毓秀冷笑着反問,臉都撕破了,她就不裝了,“故作賢良給皇上納妃麼還是,直接跟皇上說,冊了科爾沁的女子爲貴妃,讓這空着的三宮六院都住上姓博爾濟吉特氏的女人。”
“你……”
“皇后娘娘請少說兩句,太皇太后的病剛好,受不得氣。”淑惠細聲細氣的開口,“再說,孝字在前,皇后娘娘這般……”
“你這是說本宮不孝了?”毓秀衝着她冷笑了一聲,“見本宮不跪,你的規矩呢?這也是太皇太后教出來的”扣黑鍋誰不會啊
淑惠一臉委屈的跪地請安,毓秀只當沒看到,扭頭接着跟老太太說話:“皇瑪姆,非是孫媳說話難聽,自小皇上就這麼教孫媳的,對長輩要誠實,有什麼說什麼,不能虛言蒙之。”
“身爲皇后該寬容大度纔是,淑惠是哀家的救命恩人,昨是去給你請安,爲何推辭不見,讓她在門口站了許多。讓人家看到,要說咱們皇家忘恩負義的”太皇太后人老成精,她早就看出來毓秀不喜淑惠。你既不喜,我偏要擡着她,給她長臉。
“大早晨起來,她來的哪個點可是後宮嬪妃給孫媳請安的時辰。孫媳要見了她,怕是不妥吧再說,孫媳身爲一國之母,不見一個連品級都沒有臣下之女有何過錯?不說她了,就算宮中有品級的妃嬪,孫媳想見誰不想見誰,還是有這個權利的吧”尼妹的,大早上起來,跟着好幾個嬪妃來給我請安什麼意思,會見你纔有怪呢
提到嬪妃,太皇太后想起病中照顧自己的慧常在幾人,開口問道:“慧常在幾個怎麼不見,哀家病中得她們細心照顧,如今病好了,也該論功行賞才行。依哀家看,就給她們每人提一提位份吧,也進宮這麼多年了,資勵也夠了。”
毓秀一笑,擡手理理鬢髮:“說起來,皇瑪姆能夠好得如此之快,還真得多謝慧常在幾個。哦,不對,該稱慧真了。皇上說,皇瑪姆向來崇佛,幾年病重,也未盡心。故爾讓慧常在幾人出家爲尼,每日頌經百遍,以求佛祖保您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