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地區的原因,隊長在里約最後幾天打比賽突然發高燒了,但還是硬撐着打完,贏了隊友,奪得了金牌大滿貫。
顧汀沒上場,但回國之後也病了,天天高燒,嚇壞了顧家,但他每天還是頂着高體溫去訓練室,教練們被他氣得夠嗆,但也無奈,九月有兩場重要的比賽,不能鬆懈。
“教練,今天多少度啊?”顧母擔心他,正好自己也是休假期間,正好每天有空接送他,這會帶他回去,順帶問下教練今天的體檢情況。
“三十七度九,算是退了,晚上別給他着涼了。”教練拿了一袋給她。
顧汀穿上衣服戴上口罩,順手抱過在下面搖搖晃晃走路的小傢伙,剛學會走路,就知道咿咿呀呀的,跟唱歌似的。
顧母休的是產假,前年沈汿走後翻了個年,顧母突然有了二胎,那時候顧汀都十七了,把整個大院是樂的夠嗆。
“教練啊,要不你看這樣,顧汀他這個樣子,我實在是不放心,要不跟協會那邊說一下,讓他下次參加吧。”顧母笑着跟教練商量,教練爲難的蹙眉。
“我不退出,又不是什麼大事,這是世界賽和亞洲賽,我一個感冒能幹什麼呀。”顧汀躲着弟弟使壞的手,一邊悶着嗓子開口。
教練笑了,聳肩,“你也看到了。”
顧母無奈搖頭,“行,你要上就上,還不是擔心你嗎?”
“行了,教練我們先回去了。”
聞言教練衝他們擺擺手,送他們出去。
顧汀抱着顧楠上車,將他放在兒童座椅上,一個不慎,被他逮到了機會,臉上的口罩被他揪了下來,還得意洋洋地張嘴笑,顧汀嘆了口氣,吸了下鼻子,有點難受。
前面的顧母在開車,嘮叨不停,“奶奶給你煮了排骨湯,你到時候多喝點,晚上別在開空調了啊!”
顧汀不耐擰眉,“媽,你好歹是個有未滿一歲兒子的妙齡婦女,怎麼比我奶奶還嘮叨啊?”
“那是因爲我有一個剛成年快奔二十的兒子!”顧母哼了一聲,堵上了他的話。
他無奈笑了,旁邊的顧楠拿着鈴鐺球在那玩,吵個不停。
那年沈汿走了,但是顧爸顧媽沒走,辭了國外的講師職位,在國內找了個一線大學的教授位置。倒也不是爲了看住顧汀,只是想多陪陪孩子,在外面也不知道自己孩子的想法。
車子慢慢往大院開,路邊好幾個燒烤攤,濃重的氣味傳來,還有人在那跳廣場舞,不用想也知道顧奶奶在那裡面。
顧汀淡淡地看着前面,忽然在盛夏的路邊看到一個筆直的人影,她旁邊立着一個行李箱,衝擺攤的阿姨拿吃的。
付了錢,她開心地拿着食物,插着裡面的串串吃。
“媽。”顧汀叫住顧母,指了一下那邊,“沈汿。”
顧母也愣住了,使勁看了一會,詫異道:“她今天怎麼回來了?哎?今天幾號來着?”
說着她匆匆忙忙去找手機,恍然叫了一聲,“今天二十八,上次沈朝雨還麻煩我來着,我這記性哦。”
顧汀看她又在那嘮叨個不停,起身推門出去了,慢慢走向她。
她一邊費力的提着行李箱,一邊不忘吃手裡的小吃,頭上一頂黑色的帽子,扣到最緊。
他見她沒注意,伸手掀開她頭上的帽子,她鬆散地扎個馬尾,發繩順滑的從頭髮上快速的落下來。
她拉着頭髮茫然看他,“你幹嘛?”
他拿着帽子看了看,看向她手上的食物,“吃這些東西沒營養的。”
“你管我。”她嘟囔了一句,伸手去搶自己的帽子,顧汀輕飄飄的舉起,她看着上面踮腳去夠,奈何死活夠不着,之前在里約沒發現,現在才發現他長高了不少,整個人也結實了不少。
“看吧,都說了沒營養,這都夠不着。”他低眸看她,很是不屑。
“我已經很高了,我有167的。”她擰眉看他,垂死掙扎。
顧汀適可而止,將帽子給她戴了回去,歪歪扭扭的,她嫌棄地拉了拉頭髮,將帽子戴正。
他將她的小行李箱拿起來,“你就這麼點東西?”
她翻了個白眼,“大哥,現在是21世紀,你以爲是傳信傳半年的古代啊,我不知道找物流啊。”
“哦?朕的大清亡了?”他笑了一下,結果有點岔氣,咳嗽了一下。
她幸災樂禍的笑起來,慢悠悠的跟在後面。
“小汿啊!”顧母很開心地衝她打招呼,顧汀去後備箱放好行李,回來就聽到顧母說,“你回來了就好,我們家顧汀這幾年總是念叨你呢。”
沈汿和她客氣笑了下,就見顧汀淡淡來了句,“媽,別說這種鬼都不信的假話了。”
顧母眼睛一瞪,沈汿抿脣笑着,開口說道:“其實,我也經常唸叨你呢。”
顧汀一愣,看着她,然後“切”了一聲,偏頭看旁邊。
“哎呀,沒事的啦,小汿啊,你哥哥今天去學校了,今晚就在我家住唄。”
沈汿連連搖頭,委婉拒絕,“還是算了,我今天有鑰匙,不好麻煩你們。”
顧母一聽,也懂了,沈汿好歹也是個大孩子了,住在一個陌生人家裡算什麼事,而且又不是女孩家裡。
“那也行,不過你晚上來我們家吃飯吧,顧汀後天去打比賽,今天奶奶煮了很多好吃的,你也來。”
沈汿本想拒絕的,但是顧母很是熱情,她只好答應了。
上了車,沈汿看着車後面一個粉嫩的奶娃子,瞪着圓溜溜的大眼睛看她,嘬着手指。
“這是顧楠吧,哥哥給我看過他的滿月照,現在有一歲多了吧?”沈汿上面摸了摸他的腦袋,他腦袋很圓,上面毛髮濃密黝黑,像他哥哥,頭髮都不錯。
“是啊,還沒有滿一歲,剛會走路,特別調皮,比他哥哥小時候還皮呢。”顧母在前面哈哈大笑。
沈汿看完,轉頭繼續逗他,他倒是對她很乖,主動用臉去蹭她的手,皮膚滑膩,就是好多口水。
顧汀看着沈汿手上的口水,忍住揍小屁孩的想法,拿出嬰兒溼巾,給顧楠擦嘴,順帶擦着沈汿手指。
她手突然被他碰到,像觸電一樣,她驚慌地躲閃,然後不自然道:“我自己來。”
他也奇怪自己怎麼那麼突兀有些輕浮,很是懊惱,邊抽紙巾,邊說道:“不好意思。”
她接過,細心擦着指尖指縫,心跳的像小鹿直撞。
車停下,沈汿看一眼窗外陌生帶着微微熟悉的場景,推開門下去,另一邊顧汀抱着顧楠下來,身形筆直毫不費力的託着,像是很輕的樣子。
“我一會讓顧汀來叫你啊!”顧阿姨笑了笑,跟顧汀進去了。
沈汿推開門進去,院子裡沒開燈,她摩挲着牆壁,打開燈,頓時亮了不少,家裡一個人都沒有,冷清地嚇人。
她習以爲常地推開大門進去,第一件事情就是開燈,進去之後立即反鎖門。
不過家裡人煙氣息還是很重的,沈朝雨將家裡打掃的乾淨,冰箱是開得電源,打開一看都是食物,有新鮮食材還有水果,各種各樣的。
客廳裡的花也是新鮮的,還沒有凋零。
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薄荷檸檬味道。
她上樓將東西收拾好,趴在牀上看外面的夜色,好黑好黑,感覺看不到光明的樣子。
顧汀給她發短信,她看了一眼,起身走到陽臺,往下看,顧汀站在下面,欣長的身影半隱在黑暗,唯一的光亮是他手上的手機。
“給你五分鐘下來!”
看看吧,發個短信還是這副樣子,她站在上面給他回信息。
“我要是不下去呢?你回去跟顧奶奶說我不吃呀,反正你又不是沒幹過。”
她點了發送,站在上面看他,他看完手機擡起頭看她,看不清表情,眼睛很亮。
他又低下了頭,在那打字,沒一會她又收到短信了。
“最後問一遍,下不下。”
沈汿原本是跟他開玩笑的,這會這話讓她有點生氣,感覺自己像是被人揮之即來的小貓。
“滾!”她發出這一個字,哼了一聲。
顧汀這會沒擡頭,打了兩個字,然後看向四周。
沈汿看着他發的兩個字在那納悶。
“等着!”
她低頭看向顧汀,就見他穿着一件黑色T恤,拿着手機在四周往上看了幾眼。
忽然他將手機用牙齒咬住,往後退了幾步,然後助跑,沈汿張大眼睛,還沒有來得及叫出聲,就見他一個利索翻上了牆,跳了下去,跑進了她家院子。
“顧汀!”她叫他,他跑的很快,她在陽臺上看不到下面,傾身下去看,根本看不到他跑哪裡去了。
她有點急,剛纔看他往牆上跑,不會是掉下去了吧?她心一緊打算進臥室下去看看,結果就看到旁邊牆磚有人影攢動的影子。
她停住腳步,看向陽臺一邊,倏地一雙手抓住了她家陽臺乳白色的石柱,然後就見他一個跳力,扶着陽臺跳了進來。
他頭上有點汗,氣都沒喘,拿下手機,慢慢走向她,聲音低沉,目不斜視。
“我說了讓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