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又寂靜無言,忽然間江浸玥開口打破了這股沉靜之氣:“和我說說以前的我吧。”
江浸玥真的很知道自己以前是什麼樣子的,失去了記憶連自己都記不住,這種感覺真的是糟糕透了。而且家史裡對自己的記載實在是很狹隘,她看了還是一知半解。
“你以前麼……一個被寵壞的大家閨秀罷了。”初塵想了想說道,眸中透出一抹深沉。
“只是這樣?”江浸玥有些不信。
“不然呢?要不就是每日舞刀弄槍,嗯,大字不識一個,禮數不習一分,琴棋書畫一竅不通,詩詞歌賦一無所知。”初塵補充道,似乎沒有意識到這麼形容一個女子不是很君子的作風。
江浸玥不由得掩面。自認爲自己的臉皮已經夠厚了,可是被這人這麼說自己還是有些臉紅,那還是一個女子嗎?不過,自己這副樣子,他怎麼還會與自己相交呢?
“我認識你啊……七年前我來到尚京,不小心在街上見到了某人,某人盯着我看了半晌,第一句話便拉着我的袖子大聲宣佈‘本郡主以後就要嫁這樣的男人!’然後,不出半日,整個尚京都知道你……咳咳……”初塵似乎說的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那神情哪有絲毫的靦腆?
之前江浸玥看自己的家史的時候以爲是那筆官故意誇大其詞,現在看來,那筆官寫的是相當含蓄了啊。
“然後,你就被本郡主的美貌所折服,默認了本郡主的話?”江浸玥擡起下巴驕傲地問道。一定是這樣子的,否則以這人從不讓女子近身的習慣,自己拉住他袖子的時候早被他一掌打飛了,哪裡還能與自己相識?
聽到江浸玥的話,初塵有些哭笑不得:“當時你那臉畫的……我能認出哪是鼻子哪是嘴就相當不錯了!”
江浸玥怔了怔,自己以前濃妝豔抹是聽說過的,可是不至於連鼻子和嘴都分不清楚吧?這貨故意的!今天他這麼毫不留情的說話,真的把自己當成女子了麼?
“哼,你是嫉妒本郡主的美貌吧!”江浸玥死鴨子嘴硬,但這話自己說的都底氣不足,初塵嫉妒別人的樣貌?誰信?
“咳咳……”正在喝茶的初塵忍不住一口水嗆住了。如玉的手掩脣輕咳起來,臉色微微潮紅,那雙望着江浸玥的幽深的眸子是怎麼也止不住的笑意。
緩過神來之後,初塵眸中的笑意轉爲低低的笑聲,後來越笑越大聲,文雅的聲音中更添了一分清朗。這個丫頭實在是太可愛了。清朗的笑聲傳出車廂,讓車廂外邊的人忍不住跟着莞爾。
江浸玥實在是被笑的不好意思了,自己是自戀了點,可是真的那麼好笑嗎?
“不許笑了!”江浸玥惡狠狠地看着初塵道,想以兇惡來掩飾自己面上的尷尬。
“好,不笑了不笑了。”初塵一邊應着一邊擺手,脣角的弧度絲毫沒有縮小。
過了一會兒,江浸玥看着初塵,發現他的眸子還是帶着隱隱的笑意,真是氣急。真的有那麼好笑嗎?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好嗎?不過也是,自己都丟臉說出那樣的話了,他當然高興了。
江浸玥起身上前,纖美的手一把扣住了初塵的脖子:“你再笑我就掐死你。”
“死在樣貌比本公子更勝一籌的人手裡,本公子死得其所!”絲毫沒有收到脖子上的手的影響,初塵看着江浸玥溫雅的道,一臉決然。
這次江浸玥是真的炸毛了:“還說!那我就成全你!”同時五指慢慢扣緊。
初塵闔上眼,薄脣緊抿,長長的睫毛微微翕動,怎麼看怎麼委屈。
他還委屈?都黑心成這樣了還一副委屈的樣子。可是怎麼看到他這副樣子自己就下不去手了呢?江浸玥暗暗地鄙視了自己一聲,甩開了手。回到座位氣哼哼地扭頭到一遍不說話。
初塵睜開眼睛看着江浸玥,眸光中盡顯溫柔。
“喂,以前我的武功怎麼樣?”江浸玥響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沒好氣地問道。武功對於自己來說可是很重要的,自己這短短的幾天之內就遭到了兩次暗殺,再不解毒說不定哪天小命就丟了。
“你的內力幾分我並不清楚,但是你的輕功是極其高絕的。而且你平時在外使用的招數,都是近身搏鬥的,就像你昨天對付那羣人一樣。”
聽到初塵的話江浸玥內心震了震,之前自己還一直懷着僥倖認爲自己不失憶了,而是真的剛剛穿越來。可是他說自己的招式就是自己所用的搏鬥,這說明了什麼?不過自己究竟是不是原來的自己已經無關重要了,反正自己以後是,那就是了。
“剛剛你說我的輕功高絕,與你比起來如何?”江浸玥忍不住問道,將剛纔自戀自己樣貌被嘲笑的事情拋在了腦後。
這次初塵沒有笑,看了江浸玥一眼,吐出幾個字:“難分伯仲。”
江浸玥瞬間覺得整個世界都明亮了,初塵的輕功自己是見過的,自己的輕功和他難分伯仲說明了什麼?自己一直對古代的輕功是極其心慕的。現在知道自己也有了,實在是不能不欣喜。不過,自己的輕功這麼高絕和自己紈絝的形象不是十分相左嗎?難道沒有找人懷疑嗎?
看着江浸玥欣喜的小臉一下子又黯淡下來,初塵看出了她內心所想:“你的輕功從沒有在外人面前顯露過,所以不用擔心。”
“沒有顯露過,那你怎麼知道的?”江浸玥看了他一眼問道。
初塵打開摺扇搖着道:“有那麼一次某人盜了我的一樣東西,被我追了百里也沒有追到,於是我便知道了某人那藏得緊的輕功啊……”初塵回想起那次,眸中多了幾抹迷離,那是自己第一次在輕功上遇到的對手,自己仍然記得當初不足十歲的小丫頭在自己面前凌波踏步的樣子,自己當初是何等的驚豔。
很明顯兩人的重點抓的不一樣,江浸玥問道:“我盜了你什麼?”
“我的一隻海棠靈兔。”初塵道。
“那那隻兔子哪去了?”江浸玥問道,臉上是滿滿的不信,她敢去偷他的東西?
“被你吃了。”初塵看了江浸玥半晌,一字一頓地說道,神色好像是因爲當初沒有把靈兔救回來而內疚。
江浸玥一噎,看家史描述的自己的事蹟,自己爲了吃去盜一直靈兔不是沒有可能。看着初塵這樣子,似乎這靈兔不簡單。難得看到初塵這副悔不當初的樣子,江浸玥有些幸災樂禍。只是沒有記憶,不知道那兔肉是如何的美味啊。
兩人沒有再說話,江浸玥閉上眼睛躺在軟榻上想象着自己武功恢復之後的樣子。想象着刺殺自己的黑衣人被自己輕輕鬆鬆地就放到……
一路沒有再遇到什麼麻煩,幾人悠悠地行進着,江浸玥時不時地問初塵一些問題了解一下以前的局勢。或是幾人拌幾句嘴最後以江浸玥的無言而告終。或是一起賞一下這夏日春光,行程極其悠閒。
過了十餘日,馬車停了下來。衛庭在車外問道:“公子,前邊就是趕高陽城,公子是進城還是去別院。”
“去別院。”初塵毫不猶豫地道。
“是。”馬車調轉了一個方向,又緩緩行駛起來。
“想不到你在北夷還有別院。”江浸玥說道,她一直知道初塵不可能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個江湖公子那麼簡單,否則怎麼得到各國皇室的尊敬,得到天下世人的推崇。
“我平時行蹤不定,也就是爲了辦事的時候有一個舒服一點的落腳點罷了。”
江浸玥不置可否,這人一直是極會享受的,不由得對他的別院有了隱隱的期待。有個舒適的地方住,自己當然也高興。
過了大約一個時辰,馬車停了下來。江浸玥和初塵下了車,江浸玥看着眼前的景象,愣神了。
別……院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