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容貌怎麼改變,與生俱來的氣質與風範是不會改,而站在城牆上的虎一博,就是憑着與夏侯子曦多年來似親兄弟的相知一眼識出。
他帶着衆人施了禮後,再度拱手向夏侯子曦道:“恭喜王爺,尋到王妃歸來。”
夏侯子曦親熱地一拍他肩膀,謙和中帶着一縷自得,“此行,不光尋得了愛妃,還把太妃也帶了回來,以後,再無懼怕的啦!”
“雙喜臨門,自得大擺宴席。”一個身材魁梧的大將當即出列,抱拳上前道。
夏侯子曦領頭向城門走去,“宴席就不必了,簡化!但難得與各位兄弟們相聚,必須得一醉方休!”
城牆下,因增派幾萬大軍到此,早無百姓居住,亦是構建起一座座方方正正的營房與臨時搭建起來如一個個蘑菇的帳。蓬,而虎一博辦公的營房也在其中。
到了虎一博的營房,夏侯子曦與暮傾雲撕了臉上的假面皮,少不了衆人一番隆重大禮參拜,而太妃用了飯後,便道體力不支,要回房休息。
太妃歷來身子虛弱,能騎馬到此已經不易,夏侯子曦便親自送到了營房門口,又讓肖義相隨下去,小心護着。
太妃一走,本是嚴肅的氣氛輕快起來,衆人在夏侯子曦豪放的言語中更是暢所欲言,一一表達對現在緊張局勢的分析與意見。
“衆位兄弟!與東夷一戰,本王與愛妃早有安排,你等就專心守住這關口就是!”夏侯子曦與一直默默無語的暮傾雲互視一眼,擲地有聲地道。
愛將阮威端起了酒盅,站起身來向夏侯子曦,“王爺有安排就好。南疆可不比皇土地大,丟不起一個城池。”
“嗯!到時湖洲郡可能要出些狀況,你等若是聽聞此消息,只需組織百姓穿了兵服趕去吶喊助陣就是。”夏侯子曦又道。
十多位將領與虎一博對視一眼。感到了戰情遠比想像中嚴峻,就聽暮傾雲接過話道:“各位儘管放心,後院不會失火。”
詼諧的話與清脆悅耳的聲音激盪在營房裡,讓衆人立即對暮傾雲刮目相看。一陣商議似的低語後,皆起身向她與夏侯子曦恭敬拱手道:“預祝王爺與王妃滅了東夷!”
她愈加得意,卻自知古代的女子不能參政,更不能越居於丈夫之上,就端着蘭花白玉瓷小酒盅向夏侯子曦投去一個徵詢的眼神。
夏侯子曦淡淡一笑,輕語,“本王賜雲兒特權,可以參政。”
她在得到暢言後的眼神示意後,就站了起來,向衆人大聲道:“等過段時間。會有批先進的武器運來這兒,如發生緊急情況,可用那武器抵擋一陣子,湖洲郡大捷後,定會火速往這兒增兵。王爺與本王妃親自督戰。”
兩軍交戰,不光鬥智鬥勇,兵力也是一大關鍵,要知道,算起來,南疆的兵力加起來也不過二十來萬,卻是一半水兵。一半陸兵,而皇家的陸兵就有幾十萬之衆,而且兵力源源不斷。
兵力太懸殊,敵衆我寡,這是衆人所擔心的事情。
此話一出,衆人稍稍一愣。深深感受到了夏侯子曦對暮傾雲的c愛已經超越了一切深情厚意,他們之間是一種難能可貴的生死之情。
虎一博在向倆人投去蘊藏着羨慕的目光後,若有所思地道:“若要打上京城,得北疆的北雁王相助,兩頭夾擊。此戰便不愁。”
夏侯子曦埋頭苦苦一笑,“情況不管如何,本王與你們同生共死!”
提到北雁王,暮傾雲也沉思不已,北雁王雖說與夏侯子曦關係不錯,兄弟情深,可若是與親哥哥皇上開戰,一生愚忠的北雁王不參與就不錯了,談何助戰。
這次,衆人沒有猶豫,全都大聲地異口同聲喊道:“願爲王爺王妃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一時間,簡陋的營房裡響起了宣誓之言,充滿了一種濃厚的肝膽相照情誼。
又是酒過三巡,衆人這才相繼退去,夏侯子曦獨留了虎一博,又細細地交待了些應採取的戰略,這才與暮傾雲閒淡對飲起來。
能與他攜手走到今天這步,她亦是心滿意足,笑眼彎彎,而他白。皙的臉龐愈加地紅潤好看,几案下的手與手相觸之際,眼中流露的亦是至死相隨的夫妻情深。
“曦!揮兵南上,說得容易,可做起來很難!”
夏侯子曦挑了挑眉,脣角始終漾着一抹浩然正氣的微笑,“滅了東夷纔是我一生的願望。”
她眼中笑意濃濃,獨飲了盅酒,大氣凜然地向他道:“我代後輩子孫謝你給他們出了一口惡氣。”
他飲了手中的酒,一本正經地道:“其實,東夷國據我瞭解來,也不盡然是戰爭犯,只是些軍政主義者私慾膨脹。”
“也有愛好和平的,但面對外敵強寇,我們不能手軟!”這個,她何嘗沒有想過,也是千年後領導者所想,但沒辦法,戰爭必得有犧牲,不痛是不會銘心刻骨,她要給東夷國的軍國主義者一個沉重打擊,讓他們子孫後代都牢記這次冒犯中原的教訓。
留宿一晚,檢閱了兵,不敢耽擱,翌日天沒亮,增派了一隊衛兵,在各位將領的相送下,幾人便浩浩蕩蕩地出發,而早有傳訊兵飛奔在前,朝薰洲郡報信去了。
幾日後的清晨,南疆中部的薰洲郡。
晨曦初綻,又是萬里無雲的豔陽天。
爲了恭迎他們回來,薰洲郡城門早就大紅燈籠懸掛,乾淨的古道鋪上了鮮豔的紅地毯,象徵着無尚榮耀的地毯一直延伸到南城門口,而兩輛只有帝王才能乘坐流金溢彩的輦駕也恭候在那地兒。
莫無言帶領着亦是改換了官袍的文武百官,與歡慶的百姓恭恭敬敬地跪在紅地毯上大禮相迎。
官袍一換,禮數也隆重了,這應就是公然反了,只是還沒昭告天下,而這一切,好似沒出乎夏侯子曦預料。
他寵辱不驚,氣宇凌雲,長腿一擡,一個縱身敏捷地躍下了馬,威風凜凜地伸手向跪迎的衆人虛空扶去。
一番禮畢,在百姓的歡呼聲中,他把懷中一直視着珍寶的的圖紙悄悄交給莫無言,又附耳低語幾句,看着他騎馬快速離開,這才盈起微笑,在衆目睽睽之下,小心地攙扶着太妃下了馬車。
隨後下來的暮傾雲看着歡呼的百姓感動得淚水盈眶,百姓的愛戴是一種至高至尚的榮譽,這一刻,她以夏侯子曦爲驕傲。
她的眸光放遠,赫然看見官員後面的玉兒與梅兒幾個丫鬟,她們早就激動得淚如雨下。
夏侯子曦看着太妃與暮傾雲倆人上了後面的輦駕,丫鬟跟隨,太監簇擁,這才隨後上了另一輛,一行人氣勢磅礴 地向王府而去。
“主子你可回來了,奴還以爲……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疾步跟着輦駕旁的玉兒好似沒看見太妃,欣喜若狂地小聲向挨着的暮傾雲道。
玉兒的嗓音帶着淡淡的沙啞,可已經比上一次聽起來好多了。
她扭頭溫和一笑,心裡的激動猶如玉兒一樣,可顧忌着亦敵亦親人的太妃就在身邊,說話不方便,故而沒有言語。
“怎不說話?”太妃好似察覺了她的心思,微微側首,目光從她臉上一直瞟到玉兒,眉頭隨即擰成一股繩,在輦駕的輕晃中,突然向玉兒道:“你不是宮中的啞巴侍女碧落嗎?怎會在這兒?”
玉兒當然也記得太妃,可她終與太妃只不過見過兩次面,剛纔不過是賭了太妃眼神不好,不識她,這會兒,聽得太妃直言質問,便眼神慌亂,手足無措。
暮傾雲合搭在膝上的手指輕微動了動,強作鎮定,笑着向太妃道:“天下相似的人很多,許是遇着了很像的人!”
太妃冷笑兩聲,目光直視前方,擡高了些下頜,冷傲橫溢,“哀家眼神很好!”
她便不在言語,暗自爲了曾是香妃的身份而擔憂。
“萬民朝拜,你真的不打算揭了面紗嗎?”太妃突然又道。
她輕輕地撩了眼太妃,這婦人盛氣凌人,且咄咄逼人,不似在皇宮時看起來那麼與世無爭,與生俱來迎困難而上的倔強便悄然在心間升起,無意流露出一抹傲氣,“終有一天,會揭下的!”
“呵呵!但願吧!”太妃扭頭一笑,眸中的含義很深。
久寂的王府亦是早就喜慶一片,到處張燈結綵,從未有的熱鬧,而回到雲繡苑寢殿的暮傾雲換了身若雪的輕紗衣裙後,看着菱花銅鏡裡那左半邊臉頰便發起呆來。
玉兒試了試潮溼的眼眶,小聲地道:“主子!你臉上的這塊紫痕看起來好似一隻小蝴蝶,其實不醜,很好看。”
梅兒在旁浮上一笑,附合着道:“是啊主子!奴都要羨慕了。“
她知丫鬟們是在寬慰於她,但也忍不住低笑不已,畢竟好聽的話誰都愛聽。
剛想又蒙上面紗,不想就聽得殿門一動,一股清涼的風吹來,伴隨着那股相熟的墨香味。
暮傾雲扭頭看去,就見還是一身深藍色衣袍的陸福陸全簇擁着夏侯子曦踏進殿來。
她連忙起身向轉瞬即到身邊的夏侯子曦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