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有記憶?”
關暖皺了皺眉,不得不說,她就是皺眉,都有着不同的韻味在裡頭。
她想了想,點頭道:“很亂,但是,我記得我是死了的,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死了。”
“你沒有冥界的記憶?”
“沒有。”她搖頭。
葉妖染挑起眉梢,難怪在世人眼中冥界如此神秘,原來就算是死而復生,強制性拉回來的靈魂,也會沒了冥界的記憶。
只怕只有原身體主人的靈魂那樣特殊的存在,才被允許記住冥界的事情吧。
“你生前的記憶,還記得吧?”
“嗯。”她肯定的點頭。
“那就好。”葉妖染呼出一口氣。沒失憶,一切都好辦多了。
“你救我,是爲了什麼?”關暖忍不住問。
雖然眼前的女子,好像年紀比她小一些,但是她總覺得她難以看透。
舉止投足如同妖精一般,迷離而危險。
“今晚你就知道了。”葉妖染挑起脣,鳳眸盡是邪肆,“我要把你送給城主。”
關暖一驚:“葉鴻博?”她原本沒有血色的臉更白了。
大抵是無法接受,自己死而復生,重獲新生後,就要被送到一個老男人牀上吧。
“我是已婚的婦人了,我丈夫……只怕還在等我,你不能這樣做!”
很好,在這種情況之下,除了眼中有些慌亂以外,面上還是維持着優雅清淡的氣息。
並且字裡行間,柔中帶剛,大有寧死不屈之意。
這個嫂子,算是合格過關了。
“秦家已經滅了。”她惡劣一笑,故意說道,“而且,楓城也不是葉家的天下了哦。”
“我去弄些吃的來,你好好理下記憶,還有習慣下活着的感覺,休息好晚上帶你去見城主。”
葉妖染說完,轉身,設下個結界。然後便擡步離開了。
入夜,葉妖染問清了秦朗的去處。
他居然跑去屋頂喝酒。
她真的沒想到素來溫潤寬和的秦朗會有這麼一面。
頹廢,買醉。
果然關暖就是他的死穴啊。
葉妖染在下方看得搖了搖頭。
“你上去吧。”
關暖雙眼被紗布蒙上了。
這紗布,自然不是出自葉妖染之手,她不是那麼無聊的人,雖然,這個想法她也有過。
紗布是綿綿弄的,綿綿這個焚天鼎的器魂,因爲蒙在裡頭太久,鬧着葉妖染放她出來跟凌影玩耍。
此刻正抱着凌影的……大腿,在捂嘴偷笑着看戲。
“我……我不會飛。”關暖小聲說了一句。
葉妖染:“……”
她轉頭,正想喚凌影帶她上去,結果綿綿就擋在凌影面前,一臉抗拒。
大有你叫他我就跟你拼命的意思。
她揉了揉眉心,把青雲鳥叫了出來。
關暖被送上屋頂,不過片刻,便傳來了低泣聲,那是情人間失而復得,久別重逢的感動、驚喜、幸福。
至於他們兩夫妻今晚要幹啥兒童不宜的事情,葉妖染就不看了。
她聽了一會兒,紅脣緩緩勾勒出弧度。
瀟灑轉身:“走吧,我們回去太子府。”
葉妖染回去的時候,原以爲,在熟悉的大牀,熟悉的環境,有着墨蒼生熟悉味道的房間,會比較容易安穩入眠。
然而最終結果是……
她翻來覆去,覆來翻去,跟炒菜一樣翻了又翻,徹底的,失眠了……
最終放棄掙扎,雙手攤開,呈大字型躺在偌大的牀榻上。
望着燭光晦暗間古色古香的帳頂。
深深吸了口氣:“墨蒼穹,我好像得相思病了,怎麼辦……”
到了熟悉的環境,一切都是她熟識的模樣,習慣的氣息。
卻沒有那個熟悉的人。
腦中那張美絕人寰的臉龐更是時不時浮現。
她以爲她可以很快習慣的,卻不想,真正面對了,的確有些難度。
“小傢伙。”
低沉撩人的嗓音忽然響起,略帶笑意。
葉妖染猛地睜眼,從牀榻上坐起來。
四處張望,卻沒有他的身影。
“納戒。”他似是知道她的動作般提醒道。
葉妖染垂頭,將手放到眼前。
果然,墨蒼穹給的那枚戒指,散發着微弱的紫光,看起來比平日亮了許多。
神秘的熒光徐徐縈繞在受手上,襯得她那隻如玉的手愈發夢幻。
“墨?”她試探出聲。
“嗯。”他低低應了一聲。
“你在哪?”
“魔界。”
聽着他熟悉的聲音,方纔的一切情緒波動,彷彿都在須臾之間平復了下去,化作了一條靜靜流淌的溪水。
葉妖染張口:“哦,你給的丹藥我看見了。”
“信看到了嗎?”他特地問。
磁性的嗓音,自納戒中傳來,依然具有撩動心絃的魔力。
她對着空氣翻了個白眼:“看到了。”
“按照上邊的做。”
霸道的命令式語氣,就彷彿他還在身邊似的。
葉妖染眨了眨眼,竟覺得忽然特別想見到他。
她真的覺得,自己沒救了。
她輕輕嗯了一聲。
然後就陷入了沉默。
許久的沉默,只有彼此的呼吸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
“小傢伙。”他又喚了一聲。
“嗯?”葉妖染躺在牀榻上,盯着手中散發光芒的納戒。
“本帝想你了。”
淡淡的一句話從納戒中傳來,卻有着無數的思念。
她心臟一跳,有暖流劃過了四肢百骸。
好半響,她問:“你打算在魔界晉級?”
“魔界承受不起,處理完事情會回死域。”他應道,然後有幾秒停頓,才說,“小傢伙,到了死域,納戒的連通可能會失效。”
“知道了。”
夜裡,納戒一直都是散發着光的。
她跟墨蒼穹的聯繫,一直都沒有斷開。
葉妖染就這樣聽着他的呼吸聲,還有他旁邊不知道是誰的斷斷續續的說話聲,不知不覺進入了睡眠。
她大概模糊的知道他好像很忙的樣子。
魔界。
處於一輪驚天血月之上的魔宮。
極致奢華恢弘的宮殿。
無數陰森森的魔族們站在下方,望着高高在上的唯一一個,唯我獨尊的王座。
看着他們高高在上,殘暴恐怖至極的帝尊。
就那樣對着一個納戒,眸光溫柔,輕聲細語,脣角含笑。
饒是定力極好的魔族們,也一臉懵逼的開始小心肝兒發顫了。
他們帝尊……居然……居然會露出這種神情。
幾大魔界的護法,甚至還透出了疑惑的眼神。
心中想着,這個魔帝是不是被假的。
但是這身魔力中夾雜的強悍死氣,又的確是他沒錯。
除了這位魔界自古以來身份最爲特殊的魔帝外,沒有人能擁有這樣唯吾獨尊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