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笑着接過,目光落在隨後下輦的那個少女身上。
只見她身上的宮裝雖然嶄新漂亮,但有些飾品顯然並不符合她這樣如花似玉的年紀,而是顯得有點老氣,倒像是穿別人的。
能跟七皇子並肩而來,必定是一位帝姬,如何會寒酸到連出席家宴的宮裝首飾都要東拼西湊的地步?
可是這個少女卻絲毫也沒有顯露出半點自卑怯場,感覺到千夜打量她,只當沒發現,輕鬆地笑着走上前來。
“小墨,這就是你剛纔跟我提的那位千夜姐姐吧?”
見她如此直率坦然,千夜笑着點點頭。
“是啊,六姐真是慧眼如炬,不過像千夜姐姐這樣的美人兒,一眼就認出來啦。”
七皇子歡喜地拉住了那個少女的手,對千夜介紹:“千夜姐姐,這是我六姐蘭凌。”
千夜聽到這個名字,也就明白了。
聽說這位南宮蘭凌,乃是三妃之一的明妃所出,只是,明妃生下蘭凌帝姬之後,不知何故激怒了皇帝南宮燮,於是被打入冷宮。
由於母妃失寵的緣故,現在蘭凌已經過了十五歲,還沒有得到公主的封號。
蘭凌是由太后帶大,似乎也養成了太后那樣深入簡出、親情淡漠的性情,她的眼睛裡有一種對凡事都漠不關心的感覺,只是對着七皇子和千夜,還是比較謙和可親的。
“沈氏拜見蘭凌帝姬。”千夜盈盈一拜。
蘭凌將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點點頭:“沈姐姐不必拘禮,寧墨說,你是很好的人。”
這蘭凌的意思是,千夜救了寧墨,寧墨又對千夜極爲讚許,那麼千夜也是蘭凌的朋友,千夜不必拘禮。不過她說話向來如此跳躍,好在千夜能聽得懂。
七皇子見二人見過了禮,便拉住她倆的手,向瓊林閣內走去:“我們三個來得最早了,哈哈!”
還好遇到了七皇子和蘭凌,不然千夜還真不知道,來這麼早要怎麼打發時間。
三人一起登上摘星臺,坐在欄杆旁眺望整個皇宮。
七皇子是個話嘮,
尤其是兩個姐姐坐在他兩旁,他更是顯得開心。
遠遠看見了一排華麗肩輿,緩緩而來,他急忙指給千夜看。
走在最前面的是太皇太后的肩輿,看起來比後面皇后的排場還大一些,這也可見太皇太后的強勢。
這位歷經三朝依然屹立於後宮,凡事都喜歡管一管的太皇太后,如今雖然已經七十多歲,可看起來依然精神矍鑠,滿面春風。
她不服老,即使滿頭銀絲,還是讓宮女給梳得整整齊齊,頭上該戴的首飾一樣也不少,奢華貴氣,讓人讚歎不已。
比起太皇太后,皇后就低調了很多,她只是按照禮服規制穿戴,而且衣料的顏色是皇后禮服專用的靛青色,十分隆重,卻並不奢華。
後面就是馨妃、德妃,再往後,就是三妃以下的妃嬪了。
懿妃死得早,否則在皇后之後,恐怕還是應該有一個懿貴妃的位置。
蘭凌看着這些妃嬪們迤邐而來,其中卻並沒有她的母親,她顯出一絲悲傷之意,轉身低頭,不再去看。
她雖然比七皇子大了三歲,可是分明透露出更爲深沉的心境。
七皇子似乎也發現了蘭凌的沉默,就不再給千夜介紹妃嬪隊列裡的那些人,而是跑進摘星臺裡,拿了幾顆糖,哄蘭凌。
“六姐,吃顆糖吧,這榛子糖是今年尚食局創出的新果品,外面包着糖霜,裡面鹹香酥脆,特別好吃呢!”
蘭凌淡淡一笑,從七皇子手心拿一顆放在口中,眼睛立刻笑得彎起來:“果然好吃……”一瞬之間,她的笑就像烏雲消散後的陽光一樣燦爛,再沒有露出一點傷感。
這麼善於控制情緒,多是因爲自小不怎麼受到寵溺,所以心智纔會早早成熟,比起同齡人,總是聰明些的。
千夜倒覺得這個蘭凌是個聰明的女孩,又比她只小兩歲,不由生出一絲親近之心。
七皇子揚起下巴,得意地道:“那當然了,我親自試過才推薦給六姐的,能有錯?”
說着,他就捏了一顆,放到千夜的嘴邊,竟然要親手喂她。
千夜尷尬地急忙用手接住,塞進了嘴裡:“嗯,好吃!”
蘭凌見千夜這樣,笑着拉住了七皇子:“小墨,你真是唐突,這可是未來的嫂嫂,你怎麼一點分寸也沒有,讓太子哥哥見了,不罵你纔怪。”
“咳咳……”千夜糖還沒嚼爛,聽見這句,頓時咳了出來。
七皇子一見千夜出糗,笑得前仰後合:“哈哈哈哈……千夜姐姐居然也是會笑得噴出來的呀!我以爲只有我會這樣!”
蘭凌急忙捂住了七皇子的嘴,苦惱地對千夜道:“千夜姐姐,你可別理這個人來瘋……”
千夜笑了笑,知道七皇子是慣的過分了,不過尋常人家的小兒子尚且驕縱,何況是皇家。
她輕輕按住了七皇子:“七皇子不要笑了,太皇太后和皇后娘娘她們都近了。”
說到這兒,她轉移了話題:“對了,太后爲什麼沒有一起來呢?”
蘭凌便道:“因爲皇奶奶茹素,但是家宴之上有不少山珍野味,所以她不想讓大家因着她在而不能盡興,所以今日午膳,父皇母后和母妃們都已經去給太后請安,陪她吃了全素的家宴。”
“原來如此。”千夜心想,姬太后雖然不喜歡熱鬧,但是賞月的好日子,她自己一個人在宮裡,別人想想也覺得挺淒涼的。
蘭凌不知是否看出了千夜的心思:“不過有柳姐姐陪着皇奶奶,我倒是能放心在瓊林閣玩個盡興。”
七皇子聽了也高興極了,坐在兩個姐姐中間,拉住她們的手,道:
“是啊是啊,今天真開心!你們看,御花園裡到處是彩燈,等宴會散了,咱們去看燈吧!我聽太監們說,有好多燈謎可以猜,彩頭豐厚呢!”
千夜神情忽然凝重起來,望着蘭凌,道:“柳姐姐?難道是……”
蘭凌很奇怪千夜會有這樣好奇的反應:“對啊,柳姐姐,就是跟千夜姐姐一起住在辰月居的那一位,難道她搬出來,姐姐不知道?”
這就真怪了,她們不是情同姐妹,爲何柳慕煙搬到了姬太后那裡去住,竟然沒有告訴千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