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初春的太陽從窗口照射進來,暈光耀眼。
袁飛動了動眼皮,緩緩睜開雙眼,眼見天明,翻個身又睡了會。
昨晚喝的酒,今日一股腦的發效,只感到頭暈乏力,感覺倒比靈力用盡還難受。
晌午時分才緩緩起身,看着窗外人流如織,取劍向樓下走去。
如今到了這京都,自當要好好逛逛。
擁擠的行人,出行的車馬,吆喝的小販將這青石街道擠的滿滿當當。
忽見不遠人羣開道,衆百姓跪伏倆邊,街上車馬被趕往小巷。
嗩吶聲,銅鑼聲忽的響起,由遠自近,又有那焚香飄來。
袁飛定晴看去,瞬間面無血色,那不遠法駕上,坐的正是那妖僧,一羣人腳步不慢,緩緩沿官道過來。
袁飛怕妖僧認出,忙向二樓房內跑去,駐足窗邊看着。
妖僧閉目盤坐紗帳內,面色憂慮,心中暗自焦急,自家大王吩咐的期限已經臨近,如今混入人間已有百年,卻無法接近那燕雲陰府縫隙。
原想去哪宋國做國師,見機行事,好趁機去燕雲開啓縫隙,誰知宋國國君信奉三清,無奈只得入陳,整想陳國久居南方,驕奢淫逸,兩代國君沉迷酒色,遲遲不動兵刃向那宋國打去,如此一來卻是浪費了幾年光陰,只得四處遊歷,招些妖衆幫忙。
如今回京,卻是那宋國兵峰直指建康,形勢危急,眼看陳國不日將要忘國,自己只得另找機會,好早日迎接大王入世。
皇上倒是好勸說,就怕滿朝官員不好號令,如今皇上年幼,施些小法儘可逗的他言聽計從,對那些官員卻無計可施。
一想到滿朝官員昏庸無能,更有些暗藏投敵之心,一時氣憤的面色發顫,只怕也不能指望陳國助力了,只得趁倆國大兵軍相戰,見機行事。
暗自想着,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宮內,下了法架快步向皇上寢宮趕去,一路卻是不敢使用妖法,只怕泄露妖氣,在這人氣鼎沸的大城,大修衆多,城隍不弱,到時候糾纏不清誤了大事。
袁飛待妖僧走遠,卻是不敢在此城停留了,他即是國師,想必城裡衆兵丁都聽他調遣,要是察覺到自己在此,只怕不肯放過,想着向城外趕去。
街道上,往來傳令騎兵奔走,各種騎士裝束不盡相同,唯有身後信旗不變,想來戰事越發緊張了。
出了城門,看着遠空一時茫然,忽然想起長青山,那莽莽羣山青翠,鳥語花香不絕,心念一動,倒是想回去看看。
身隨心動,眨眼間已是百里之外,如此沿江飛了倆日。
淮南郡,建康沿江西南水路交匯處,袁飛御劍雲端,遙望腳下密林隱有光亮,向下落去。
月明星稀,寒風吹朔,春夜微風帶着一股涼意。
那光亮卻是山道旁的驛棧燈籠,驛棧卻是窗戶緊閉,大門緊鎖。
袁飛驅劍回鞘,上去叩門,連敲倆下不見迴應,只聽吱呀一聲,大門緩緩打開,卻不見開門的人。
一股陰風迎面襲來,向身後散去,受風一吹渾身頓覺一涼,看了下棧內,漆黑一片,毫無生氣。
袁飛鼻子嗅了嗅,沒有聞到妖氣,運起蛇目看去,也不見絲毫熱量,暗想此處應該荒廢已久,正好無人打擾,也自清淨。
擡腳入內,霎時燭光大亮,隨袁飛深入亮起滿堂火燭,棧內頓時亮如白晝,大門卻“嘭”的一聲瞬間關上。
袁飛眉頭一皺,打量下四周,傢俱雖陳舊蒙灰,但好在不曾腐朽破爛,也不見蛛網雜草遍地,找了處圓桌入座,取出青玄經,徑自看着。
幾盞泛着黃昏色的油燈無風搖曳。
一聲聲輕笑忽的傳來,嘻笑聲不時入耳,迴音遊蕩房內。
袁飛擡頭,尋聲看去,四下空無人影,也不見妖異,暗自笑道:“想來是那荒山野鬼,當我生人討食來了。”
也不管他,繼續看着手上經書。
忽聽有人拍門急叫:“有鬼啊!有鬼啊!救救我...”
袁飛回頭看去,暗笑:“這般迫不及待了?”
放下經書,起身前去開門。
“公子救我!”
叩門女子待袁飛開門,將身撲了過來,面色惶恐忙將頭埋入懷裡,驚恐道:“有鬼追我!公子快救救我。”
袁飛感到她渾身冰涼,身無人氣,推開她笑道:“是嗎,那鬼長得可兇悍,是什麼模樣?”
那女子緩緩擡頭,見袁飛雙目看來,目光迎上,眉如青山黛,眼似秋波橫,袁飛看的心神一動。
忽見那女子愁容轉笑,嘴角微揚:“那鬼長這般模樣。”
雙眼忽的流出血淚,雙瞳變黑,一張櫻桃小嘴裂開,露出滲血尖牙。
袁飛見狀,笑道:“我也會變”
說着顯露妖身,向她看去。
女鬼見狀,忙抽身逃離,卻被袁飛死死抓着,動彈不得,將身一矮,哭道:“公子饒命!”
“繞你一命到不是不可以!只是我連飛幾日,肚子有些飢餓了,你說說該怎麼辦?”
“公子既是妖想來也吃人,這荒山就此一宅,不需多時就會有人來的,公子留我性命,我可幫公子引誘生人...”
“生人肉不好吃!我要吃那山珍海味,你可辦到?”
“琴兒會些變幻之術,可幫公子變些出來。”
袁飛聞言來了興趣,忙向桌上一指:“你可試試!”
“這幻術需要引子,可不能憑空變幻的”
女鬼說着向牆壁飄去,將一旁牆上掛着的草繩和草帽摘取下來,放到桌上,纖指一點,只見那草繩草帽瞬間變爲一碗熱氣騰騰的水煮麪。
只驚的袁飛讚不絕口,忙拿起來看,入手倒是溫熱,似剛出鍋一般,轉向女鬼笑道:“這法術不錯,若是有些肉就好了!”
女鬼愁眉道:“公子有所不知,琴兒只能變幻看過的,吃過的,其他的卻是無法變出來。”
“這面也不錯!我嚐嚐。”
袁飛取筷,撥動了下,面有些粘稠,似乎煮久了一般,吹了吹熱氣,將面入口,咀嚼一番,味道似乎不對,既像溼草味道,又有些澀嘴,勉強吞入口中,忽然嘔了出來,當真難以下嚥。
女鬼見狀惶恐跪地道:“公子饒命!非我不肯盡力,只是這幻術只能變幻模樣,非我故意欺騙公子...”
“嘔!”
將口中麪條吐出,擡眼看去,只見那碗麪,忽的變回草帽草繩,緩了半響疑惑道:“怎麼又變回來了!”
“此術卻是被公子自己破了”
“爲何如此說?”
“公子初見此碗是面,心中也認爲是面,它便會一直存在。若是心有疑慮,不當他是面他就不是面了”
“倒是神奇!此術何人教你的?”
女鬼擡頭回道:“無人所教,卻是我百年內悟的。”
袁飛點點頭,暗想此法不錯,若是自己學會了,倒是有意思,笑道:“可能傳授給我?我願以其他秘法互換。”
女鬼嘆了口氣,緩緩道:“說來只怕公子不信,此法既無法咒,也無文字,卻是無法可授。”
“倒是可惜了!”頓了頓又道:“此處還有何邪魅?”
“曾有一鬼陪伴,被那遊方道人收了,如今就我在此遊蕩,因我是自縊而亡所以鬼差不曾來拘。”
倆人言談間,忽聽門外似有聲響,袁飛閉目靜心聽去,似有倆人,氣息平穩,腳步飛快,離此不下一里。
袁飛回頭道:“有生人來了,你將此間恢復朝氣,隨我迎客。”
說着變化身形,化作一年老掌櫃,拍拍身上灰塵,佝僂着身軀向櫃檯走去。
女鬼聽令,一揮手,四周昏暗驛棧煥然一新,自己搖身一變,恢復那妙齡少女,從懷中取出毛巾擦拭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