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個犯人都招了沒有?”
陰鬱的男子面無表情。
站在一邊唯唯諾諾的黑衣男子佝僂着身子, 無奈道:“稟閣主,這三人都是異口同聲的說不知道,看那副樣子也不像是在說謊。”
段逸飛眉頭一皺, 沉吟了一會兒道:“嗯, 知道了。我親自去看看, 你先下去吧。”
當段逸飛雙腳踏入牢房門口時, 受到審訊的三人都忍不住的顫抖了幾下。
“聽說你們都不肯招啊。”
男子面色帶笑, 緩步走到三人面前。看了又看,停在了一名年紀尚小的丫鬟面前,一根手指挑起女子已經被血水浸溼的下巴。
“你還那麼年輕, 若是就這般嘴硬,被人糟蹋了身子, 豈不是可惜了?說吧, 你們家郡主這段時間都做了什麼?有沒有外出或者跟外面的人互通信件?”
那名小丫鬟聞言渾身一顫, 哆嗦着說不出話來。
而綁在一邊的年紀稍微大些的女子見狀心中一驚,張口搶答道。
“大人明察, 我們三人只是奉小姐的命令給王府送封家書,真的是不知道大人您在說些什麼啊!”
段逸飛忽然轉身,站到剛剛開口的女子面前,冷聲道:“我讓你說話了嗎?”
女子面色一驚,忙道:“大人恕罪。”
男子忽然露出一絲笑意:“你叫什麼名字?”
女子看着段逸飛變幻的臉色, 心中一陣陣的顫抖。
“奴婢叫阿桃。”
“啊, 阿桃。若我沒有記錯, 你們三人是從涼王隨嫁來的吧。”
“回大人的話, 是的。阿桃三人都是無親無故的孤兒, 自小受涼王大人的恩惠長大,隨着郡主嫁到咱們段府的。”
段逸飛眸子眯了起來, 定定的看着阿桃的臉。
“阿桃,你真是個聰明的女子。”
阿桃自知到了此刻,自己已然是毫無生還的可能了,也悽然一笑道:“大人過獎,我們三人不求別的,只求個痛快。小丫還小,便讓我們二人清清白白的去吧。”
段逸飛看了看另外兩人也是儼然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嘴角抽了抽,淡淡道:“如你所願。”然後便快步離了牢房。
看着一行人離了牢房,阿桃早就噙在眼眶中的淚水終於流了下來,看着兩名一起長大的好友,顫聲道:“小丫,楊華,你們怪我嗎?”
在一邊早就已經哭得梨花帶雨的小丫鬟道:“阿桃姐姐,我們不怪你。你這樣做我們也明白是不想讓我倆再受皮肉之苦,一了百了。”
另一名名叫“楊華”的家丁也鄭重的點點頭。
阿桃欣慰的笑了笑,擡頭望天。
“王爺,王妃。你們的恩情,阿桃只能報到這裡了……”
……
看着段逸飛一臉的煞氣從牢房走來,站在門口的看守也是驚得一身冷汗。
“閣主……那三人還是不肯招嗎?”
段逸飛想起三人的面色,冷聲道:“沒有,而且也不會再招了。一會兒你們就直接解決了吧。”
無親無故的人,在王府內長大,自是受盡了訓練恩惠,層層選拔纔到我段府來當奸細的。楊言歷,沒有想到你竟然還養了這樣一批忠心的狗啊!
看着主子的臉一直陰沉着,一邊的男子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不知爲何就這樣殺了他們呢?要不就再審幾日吧?”
段逸飛冷笑一聲。
“你覺得我們閣內的幾位護法若是有一日被敵人捉了去,受盡刑法,會將我們的行動告知敵人嗎?”
“自然是不會。”男子脫口而出。
段逸飛脣邊溢出一絲微笑。
“爲何?”
“因幾位護法自小在閣中長大,受盡訓練,對閣內大事,便是看做自己的性命。怎會因爲刑罰而向敵人低頭呢?”
段逸飛沒有再答話,微微一頓看着面前的男子。
男子心中一亮,才明白了段逸飛爲何這樣決定。
“屬下明白了。那我這就去辦。”
“等下,”段逸飛幽黑的眸子閃了閃,“那兩名女子,就讓她們這樣清清白白的去吧,莫要讓你那些個手下污了她們的身子。”
男子雖是不知段逸飛爲何會關心的這麼細,卻還是點頭去辦了。
段逸飛神色閃了閃,緩步離開了大牢。
楊紫清,你究竟是怎麼知道我的身世的呢?段逸飛眉頭緊緊皺着,忍不住的一陣氣惱。
……
“哎呦!大人回來了!”在門房裡坐着的管家見段逸飛的身影漸漸走近,趕忙迎了上去。
段逸飛無意理會他,淡淡的應了一聲,便繼續往前走,走了一段又回身問道。
“夫人這段時間內真的一次都沒有出過門?”
管家看着男主人嚴肅的神情,定了定神道:“沒有!絕對沒有!”
段逸飛看着信誓旦旦的管家,最終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管家伸手擦了擦額頭滲出的汗珠,看着男子的身影越來越遠,想到那名清冷女子凌厲的眼神,心中暗歎:這對夫妻實在是跟他人不同,單單是問兩句話,就讓人覺得心生寒意,冷汗直冒啊……
……
“纖歌!”段逸飛悄然走到纖歌房間,看到纖歌正托腮不知在想些什麼,聽得這一聲呼喚驚得立刻站了起來。
“大人……”俏生生的臉上浮起一朵紅霞,心中極喜卻又生生壓制着,侷促的站在桌前,顯得有些坐立不安的模樣。
段逸飛一臉和煦的微笑,走到纖歌面前輕撫了下她的臉蛋兒,惹得她一陣顫抖,隨即轉到耳邊細聲軟語道:“我這剛回來,早就已經壓住不住心中的思念,要來看你了。”
纖歌的臉更紅了,伸手想要推開男子緊緊靠在耳邊的臉龐,指尖卻不小心又觸到一抹冰涼溼潤。纖歌驚得立刻想把手抽離,指尖卻被男子含在口中。
“大……大人……”
纖歌哪裡經過這般的挑逗,臉色早已紅得發紫,覺得天旋地轉的,連話也說不利索了。
段逸飛見她這般模樣,心中暗笑,將她的手指從口中拿出來,放在掌心婆娑着。
“怎麼了?你不喜歡?”深眸含情,聲音柔得好似一江春水。
纖歌趕忙道:“不……不是……”說完又覺得羞惱,把頭低了下去。
段逸飛伸手將纖歌攬在懷裡,耳語了一番。
“大人,您跟姐姐是怎麼了?不是走之前還好好的嗎?爲何一回來就這般劍拔弩張的?”
纖歌揚着小臉,看着這個自己心儀的男子,哪知男子心中鬼胎!
段逸飛心中一怔,難道那女子還沒有跟纖歌說?還是……她根本就沒有想過要跟纖歌說?
段逸飛眼眸閃了閃,問道:“你姐姐跟你說了什麼了?”
纖歌咬着脣,一臉的憂色。
“怎麼了?有什麼不能說的嗎?”段逸飛眼睛一亮,想必她也不可能一點兒也不跟纖歌說的。
“也不是……”
“那就說吧……”
碰上男子溫柔的目光,纖歌忍不住的開了口。
“姐姐跟我說,不能再愛大人了。”話一說出口,小丫頭心中一陣沮喪,拉着臉,眼角偷偷瞄着段逸飛的反應。
就這樣?
段逸飛有些錯愕。
“她有沒有說明原因?”段逸飛追問。
纖歌茫然的搖搖頭。
“那你們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都去過哪裡呢?”段逸飛顯然很不甘心就得到這一點可有可無的情報,繼續問道。
纖歌看着男子急切的目光,忍不住心中咯噔一聲,想起紫清先前跟自己說的話,咬着嘴脣道:“我們倆都在府裡,一次也沒有出過門……”
……
“沒想到現在這種情形,你還能睡得下去啊。”段逸飛看着榻上的女子,譏諷道。
紫清緩緩起身整了整衣服,淡笑道:“難不成我還要整日的在窗臺前以淚洗面,輾轉反側?”
段逸飛看着這張似笑非笑的容顏,心中一陣陣說不清的悸動,自己卻也不知道爲何會這樣。
“清兒,我有時是挺佩服你的。”
“哦?爲何?”女子依舊是一臉的沉靜,帶着些許淡笑,一身淺色中衣,長髮鬆鬆的挽起,一臉素顏卻沉靜無比。
段逸飛又忍不住晃了晃神,今日這是怎麼了?轉身背對着紫清,輕咳一聲道:“養了一羣忠心耿耿的下人,還有一個爲你命是從的妹妹啊。”
紫清眼皮一跳,自是段逸飛拿出那三封密信的時候,她便知道阿桃三人難逃此劫,但此時聽得還是忍不住的心中一抽,至於纖歌……她那般單純的心思……能瞞得住這個秘密嗎?
“你去找過纖歌了?”紫清壓住心中的憂慮。
段逸飛轉身道:“嗯,可惜……未能得到我想要的。所以,我來跟你交換。”
紫清一聽來了興趣,問道:“交換什麼?”
段逸飛笑道:“我告訴你你想要知道的,你告訴我我想要知道的。”
紫清笑道:“你想要的我自然知道,無非就是我從哪裡得知了你的身世。但你倒是說說什麼是我想要的?”
“比如爲何我會突然從江南迴來?你以爲我真的只是想要回來探望一下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