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明空見林月如一時啞然,自己也不語,這時聽書中仙說道:“如此簡單的一個問題,竟然要費百年卻不解,無書讀,釀此悲,你兩條腿便要費神去想,那若是蜈蚣那樣呢,豈不要頭痛欲裂!”
沉思鬼忽然笑了笑:“是呀,我兩條腿就如此,若是蜈蚣那定然更不好受!”沉思鬼笑了會兒,又說道,“對了,你爲何說這問題簡單呢?”沉思鬼抓了抓頭。
書中仙輕咳一聲,說道:“腿多之物甚多也,我們再往上說,那便是‘千足蟲’,顧名思義,它就有上千條腿呀,你若是如它一般,豈不是更爲悲哉!”書中仙一笑,咳了兩聲,又道,“不如啊,我們縮腿爲少,你兩腿,將其變成一條豈不就好了?”
聽了書中仙此語,司徒明空和林月如二人自然心中知曉,不過那沉思鬼仍是疑問道:“不過這生來便有兩腿,這可如何是好?”沉思鬼疑惑不解,又道,“兩腿化一腿,還是想不明白呀!”
書中仙一笑,說了句“看老夫的”,便見拄着的柺杖忽然變成了一把利刀,朝那沉思鬼一條腿橫切而去,頓時一條腿不知所蹤,隨後書中仙又將那利刀變回柺杖。書中仙拿着柺杖敲了敲地,說:“怎樣,如此便是一條腿,你便可以解決此問也!”
沉思鬼被切斷了腿,竟然沒有任何疼痛之感,只聽他忽然大笑,說道:“對呀,謝謝你!”沉思鬼對着那書中仙一笑,隨後一條腿蹦蹦跳跳地朝遠方走了去,不一會兒便沒了身形。
林月如說道:“前輩呀,我再問你昂!”林月如心下一笑,說道,“假如剛纔那沉思鬼再問你爲什麼砍右腿而不砍左腿呢,你如何回答呀?”
書中仙一笑,說:“好個女娃兒,哈哈,若是那樣,那老夫便將他兩條腿都砍了,豈不妙哉,哈哈,我們走吧!”
書中仙說罷,便領着幾人在這曲折百轉的塔中行了起來。衆人就如此走了不知多長時間,一路之上二人也餓了,便吃了些包袱中的野果與幹餅。直到餅將盡而水將竭之時,便見到那書中仙忽然停了腳步。
書中仙扭了頭,對司徒明空說道:“你要找的人便在那不遠處,不過找到了她之後,恐會引動鎮塔之神的憤怒,到時候不免有場惡仗,而且出塔也得下到等會兒所見的化妖池中。”書中仙又說道,“你們真要如此麼?”
司徒明空二人點了點頭,隨後那書中仙嘆一聲“人皆有情,少年皆困情”後,便引着二人繼續向前走去。這最後一段路程走下來,已是不見妖魔鬼怪,司徒明空二人也猜出,馬上便可見到靈兒了。
二人如此行走,短短的距離卻好像走了數時辰有餘。
一路跟書中仙往前行走,進了一個陣法,之後立身之地便是一大片廣場,之上豎立着一個個寒冰劍刃,地面便猶如泉水明鏡一般,巨大的劍刃巨柱倒影成像,二人此番行走,雖有人引路,但是四周氣氛之肅殺,不禁也膽寒。這三人往前繼續行走,走到終點的一處石臺,便看到一個高大巨柱之上雕龍畫棟,刻着美麗而複雜的圖紋,但此刻都被遮蓋了一部分,遮蓋住它們的人,赫然便是趙靈兒。
此時被鎖在劍柱之上的趙靈兒,滿臉憔悴,一頭烏髮如流水般傾瀉而下,雖然臉色無昔日那般紅潤如花蕊,但是還能看出與以前乃一人。不過身下卻是與昔日之形象大相徑庭,如今下身乃盤旋纏繞的蛇身,司徒明空看到,並無過多訝意之情,但是林月如卻低聲地叫了一聲,不過隨後也靜了下來。
司徒明空看了之後,不知爲何心中竟然涌起了一層傷寒冰流,心中想道:“我早已料到,卻還是忍不住傷心,正是應了那句古話‘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啊!”心中如此想,司徒明空眼眶忽然之間溼潤了,林月如見了她心中的李大哥如今這般模樣兒,嘆了口氣。這時,那劍柱之上的趙靈兒本擬應多有震驚之情,然而在此刻只化成了低低地一聲輕喚:
“逍遙······哥哥······”
飽含深情的四字徘徊耳側,終於不散,司徒明空幾滴熱淚順着臉部緩緩墜落,滴在光滑如鏡的地板之上,傳出“嗒嗒”的聲音。
司徒明空說道:“靈兒,你······”
趙靈兒此時全然誤會了司徒明空的心思,只聽她柔聲說道:“我······是一隻醜陋的蛇······”說到最後,遠遠便可看見趙靈兒淚如泉涌,淚水如飛瀑一般傾瀉在地面之上。
司徒明空霎時脫口道:“不,靈兒你不要誤會,我······”司徒明空此時露出驚訝之情,定然不是他驚訝於靈兒身形之變,而是心中有了翻思考,“當年的李逍遙,在全然無知的情況下,怪不得不願意認此爲事實······原來的一切在他、或者我的心中,留下了無比美好的印象與親密無間的真摯情感,只是我全然知後情,若是我不知,我會不會棄靈兒而去呢?”
想到此處,司徒明空心中便浮現出了一幅美麗的圖景,宛若古風之畫一般美麗:
煙嵐渺渺之中,她是一朵嬌嫩芙蓉,手在碧波之間揮舞如微風,將那一朵開在枝丫間的不知名的鮮花攏在瓊鼻之前,聞着自然香甜之風,之後便聽得滿池春色中傳來一陣嬌俏歡聲。除此之外,桃花林中聲聲駭然的雷波、新房懷中那一朵嬌嫩與一絲芬芳、蘇州城外那一劍劃開的生死悲涼,如一幅幅花捲展開,其中或有驚訝、或有興奮、或有無助着急,真可謂是五味雜陳······這正是:
仙塵無願幾世回,
倚笑乘風蒼生醉。
亦可抽刀斷逝水,
卻惹俠緣逐夢追。
司徒明空一時之間又是流出了淚,此時那身旁的林月如,回想起生活點滴,想起這位妹妹對自己的處處體貼溫馨,不禁也流下淚,低聲道:“靈兒······妹妹!”
這時卻見那磐龍柱上的趙靈兒仍是淚如浪潮洶涌,卻聽她口占一絕,悲聲說道:
“仙靈神島水月宮,
蓮池仙女藏仙蹤。
巧識少年情深種,
錯付癡心一場空。”
司徒明空聽後,大聲道:“不,情乃今生,今生必了此情!”說着,司徒明空縱身一躍,飛身朝那磐龍柱趙靈兒所被困處飛去,隨後盤龍寶劍橫跨一刀,將那鐵鏈砍斷,抱住趙靈兒,反身一躍,又已回到地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