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那幾名寺僧聽了這“清心堂”三字,不禁俱都打顫,他們不敢多言,連忙將這屍體給擡了起來,匆匆搬入後山,急急掩埋。而留下來的幾名僧人,也在這兒盡心盡力地拾掇着這方丈院屋中的東西。一番打掃,漸漸那血跡也不曾出現了。沒過多時,那前去掩埋屍體的僧人也都返回了過來。他們此時俱都是神色慌張,顯出恐懼之色。
其實他們恐懼也絕非不可思議,原是這禪道大師,爲了少林寺的名譽以及少林寺中的一切事宜,一旦寺僧犯了錯誤,那必然是要受到嚴厲懲罰的,最爲嚴重的甚至關在那清心堂之中,讓其自生自滅。這手段對於佛門中人來說頗爲殘忍,那禪德方丈雖然是其師兄,但是卻也管不住他那師弟,那師弟平日對師兄甚爲尊敬,但是凡是遇到懲治弟子之事,便緊隨己之心意,就算與那方丈師兄爭執,也在所不惜。故而這禪道大師在這寺中,便是一人兩面,時而心善如水、時而面狠如刀,這寺僧對他,也是將之敬爲師長,敬而遠之,不敢反抗,更不敢出言不遜。
待得此番事宜完畢之後,那禪德大師便對一旁寺僧說道:“你們今晚在寺中仔細搜查,另外你們先將淨明帶來,老衲要詳細問他今夜之事!”禪德大師說罷,便聽得那旁側僧人答應一聲,隨後便各自下了去。
禪道大師問道:“師兄,雖然如今掩埋了那東瀛倭人的屍首,但是這殺害他的人我們一定要抓住。貧僧想到,那東瀛倭人身穿的乃是僧袍僧衣,並無特別明顯的特徵說其是東瀛之人,但是此刻卻有人殺害於他,可難保那下殺手之人的目標不會是我少林寺,況且這件事發生在這方丈院之中,難不成那殺手的目標是師兄您,或是爲了一些武林秘籍?”禪道大師說到此處,不禁也頭皮發麻,心想今夜果真不甚太平。
禪德大師雙手合十,凝眸道了聲佛號,便說道:“阿彌陀佛,老衲這方丈院之中並無武林秘籍,我少林秘籍集大成者往往俱都藏於那藏經閣之內,至於有人要刺殺老衲,那東瀛倭人身穿也不過只是尋常僧袍,並非袈裟衣。說來此事倒是甚爲不解呀!”禪德大師唸了聲佛號,便又對那禪道大師說道,“師弟呀,你莫焦急,事已發生,又何必慌張呢。我看還是先問問淨明爲妙!”
禪道大師凝眸唸了幾聲佛號,喃喃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不多時,那淨明便奉方丈大師之命前來這方丈院。淨明雙手合十,恭聲說道:“弟子接到方丈大師的佛旨,即可就趕來了,不知方丈大師有何命令?”淨明說之虔誠,此夜事多,竟是將那送信之事忘得一乾二淨了。
禪德大師手中一面搓捻着佛珠,一面問道:“淨明,你今夜因何來這方丈院中?”禪德大師又道,“今夜發生之事,頗爲詭異呀!”
聽了禪德方丈大師的問話,淨明方纔恍然大悟,趕忙回道:“弟子竟有一事忘記了,弟子來這方丈院乃是爲了傳遞書信。弟子在今晚收到了一封信紙,這才急匆匆地趕來此地,交與方丈大師。弟子也就是這樣,纔會在這方丈院中發現那寺僧的屍體的!”
禪德大師不言他語,稍稍注視了那禪道大師一下,便見得那禪道大師走到淨明身旁,沉聲道:“淨明,信紙在何處,給我叫我看看!”聽了禪道大師的話,淨明趕忙從衣袖之中掏出那封信紙,雙手呈上,道:“師叔祖,這便是那封信!”
禪道大師接過信紙,也不待拆開查看,便徑直交給了禪德大師:“師兄!”
禪德大師接過信紙,待得看清那信紙之上的字跡過後,不禁心中驚道:“這字跡······好生熟悉······”禪德大師察覺出這字跡似曾相識,便也不再多言,仔細端詳那信紙之上所寫的內容。待得看得清晰之後,便將之遞給了禪道大師,說道:“師弟,你可曾對這字跡相熟嗎?”
“這信紙落款乃是淨清,可是我怎麼會覺得這字跡像是那······”說到這裡,禪道也不禁停口不語。禪道吩咐那淨明道:“淨明,你且在門外等待,爲師與方丈還有要事相商!”
那淨明聽了之後無任何遲疑,便恭敬地退居門外。
禪德大師見得淨明已走,便道:“如若不錯,這‘淨清’應是禪清師弟!我瞧他字跡龍飛鳳舞,浪蕩不羈,灑脫之中卻又隱含了一絲昔日舊情,更是確信了他便是禪清。不知禪道師弟有何高見呢?”
“阿彌陀佛,禪道小那禪清師兄三五個歲月,幼時在這少林寺之中倒與他打鬧玩耍,看到這字跡之時確實在第一時刻便想起了那禪清師兄了。不過確有一事,若是禪清師兄,他又爲何以‘淨清’爲名發來此信呢?”
禪德大師嘆道:“想他定不願我等察覺他乃我們的師兄弟,故而便編撰一名。不過這禪清師弟熟諳我少林傳承之道,到如今時刻,便應是以‘淨’爲佛號字題,而也就是如此,老衲纔會更加確信他是禪清師弟了!”
禪道大師問道:“那我們如何才能尋找到那禪清師兄呢?”
“阿彌陀佛!”禪德大師道了聲佛號,“不必尋找他了,禪清他悟性極高,他在這江湖之中闖蕩,倒是更能爲百姓鋤奸。這佛門,倒是與其不太適合呀!”說着話,那精神矍鑠的老方丈眼中竟閃過了一絲別樣情緒。
禪道聽了方丈大師之語,也不再多言,而是問道:“方丈大師可派少林中人前往那江陰之地鋤奸揚善?”
禪德回道:“那是自然,不過師弟可想想,這汴京少室山到那江陰之地,路途可是遙遠。若是派出寺僧前往那江家堡中鋤奸,恐是遠水救不了近火。老衲想,那江陰曾有老衲的一位同道中人,他是‘新化寺’的方丈大師,這新化寺雖不如我們少林寺千年之古剎,但是卻也是正道門派之一。更何況那方丈大師‘空鬆’爲人正直,鋤奸揚善,實屬善良之輩、可託之人。”
聽了禪德之語,禪道不再多言,只是恭敬言道:“全憑師兄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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