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腳下的城磚還滴落着你灑下的鮮血。

奈何十一年哉!那早已凝固的鮮血,卻是任憑雨水沖刷,烈日炙灼,它也不願褪去,死死紮根在城磚之中。

“轟”!一聲驚雷打斷了我的思緒,遠處一道雷火在夜色之中從天而落,霹靂咆哮着擊打在城外的楊柳之上,燃起了森白色的火焰。

“啊!”淒厲夜色之中,我藉着燃起的火光分明看見一支身着重甲的部隊趁着夜色想天闌城下奔走而來!

我大驚,匆忙吹響了城頭號角。城內的守城部隊,聞聲迅速集結,急赴城頭。

永初十年冬,周帝白炎於天歲城中的九龍寶塔上駕崩。

白炎無留子嗣,天下諸侯爲奪君位而互相征伐,叛軍四起,天下大亂。

天闌城也難以倖免,一支叛軍趁夜色悄然而至,夜襲天闌城池。

是命運在輪迴,熟悉的想幻覺。

城外萬箭齊發,箭如雨下,城闕之上的守軍也是毫不示弱,亂石飛滾,如流星隕落般墜向了城下的亂軍。

一波波如雨點般密集的長箭紛紛而至,射上了城頭,射在了一批批守城士卒的身軀之上,多少鮮血噴涌在了城頭之上,沿着城磚緩緩流下……

城護城河已被不知多少血液染成了鮮紅之色,河上漂浮着一具具殘屍,有城內守軍的,也有叛軍的。

部分箭雨飛過了城頭,灑入了天闌城中,就連一些無辜的百姓也未能倖免,城外邊角不絕,殺伐聲不歇,城內哭喊聲震天……

與十一年前如出一轍的一幕幕景象漸漸的浮現在我的眼前,仿若是歷史的輪迴。

還記得十一年前的這個時候,還有一個白色身影在城上奔走,誓死手護着她摯愛的城池。命運輪迴,但少一人耳……

城頭的守軍不在是十一年前能與將領上下一心,同生共死的天闌守軍了。如今的守軍自從十一年前白炎稱帝於太歲起,便荒廢了訓練,整日縱情於聲色犬馬之中,做起了太平之夢。曾經在白炎手下那隻戰無不勝的軍隊,如今已然成爲了只會欺凌百姓的烏合之衆。

涌上城頭的叛軍越來越多,叛軍一次次衝殺着炎軍,城上堆積了越來越多的屍體……

血色漫天,危城將傾,此時已有數萬叛軍涌至城闕之上,城破,不過是幾個時辰之事罷了…,

城下一名老叟在兒媳的攙扶之下正欲逃難。他蒼老的身軀顫抖着轉向城門的方向,嘴角微微蠕動……

十一年前,還有着她誓死守護着我們吧……

可如今……

如今又有誰不知道?城外的這隻叛軍和炎軍一般有着屠城的傳統。城破之日,又將是,滿城無辜百姓禍難之時。

忽的,老叟的眼珠驟然一縮,他忙用手用勁的揉了揉蒼老的眼眶,再次望向城頭。

“謝……謝將軍……”

他分明看見,城頭之上緩緩出現了一個那般熟悉的白色身影。

倒提長槍,身着銀色盔甲,腦後三千青絲隨風飄散,一身白色戰袍徐徐揚動。那模樣,和十一年前謝婉守護天闌城之時分毫不差……

“謝將軍……謝將軍衛我天闌百姓!”老叟顫抖着的身軀猝然跪下,磕着頭奮力呼喊着。

隨着老叟的呼喊,不少百姓看到了城頭之上的謝婉,紛紛向城下聚集而來。

“謝將軍佑我天闌百姓啊!”

“寫將軍救救我們啊……““謝將軍……”

越來越多的百姓來到城牆之下,伏跪於地,便如謝婉死前的般,呼喊不絕。

“婉兒!”我也注意到了屹立在城頭的謝婉,激動的飛奔而來。

“真的是她?她爲什麼會……難道她沒死?不對……”我看着謝婉虛幻的身軀喃喃道。

“這是亡魂……”一旁的一個風水術士接着我的話說道。

“但是這次,她爲什麼要守護白炎的城池?”我詫異道。

混戰着的守軍、叛軍在那一剎,全部停止了手中的兵戈,驚異的看向城頭。

前朝第一女將軍之名誰人不知?

又有誰不知道那個以死相拼,以一城之力抵擋下白炎戰無不勝的三十萬大軍,斬殺炎軍十萬有餘的謝婉?

“她不是死了嗎?那這是……”城外的叛軍將領詫異自語道,“鬼……”

謝婉側過身子看向城下的百姓,笑的竟是那般燦爛。

緊了緊手中的長槍,謝婉撇過頭顱,再次看向城外。看向了叛軍將領,血光照亮了她的面容,一如十一年前的那般輕蔑。

“我謝婉,願誓死守衛天闌百姓!汝等奪江山,蒼生何辜?”手中長槍抖動,謝婉迎向了城頭的叛軍。

“婉兒……”我聲色梗咽。我終於明白了謝婉十一年前的那種決絕。歲月更替,歷史輪迴。十一年前,她守護的不是腐朽不堪的敬帝王朝,十一年後,她護衛的,更不是白炎的江山。他誓死守衛的,是天下無辜的蒼生。

十一年前,她蔑笑,蔑笑着看向白炎,如今又看向叛軍將領。你們爲了一己之私傾覆天下,爭奪皇位。你們卻可曾看見?多少生靈在你們手中塗炭?多少百姓在你們手中家破人亡?

子無父,妻無夫,老無養,幼無長……

一將功成萬古枯,一帝功成山河泣……

她不是爲任何一位帝王守護着天闌,她護衛的只有江山易主、帝權更替背後最大的受難者——黎明百姓。

謝婉接連誅殺了數十名叛軍,手中長槍騰挪,宛若蛟龍,鮮血揮灑,好似九幽黃泉而來的喋血修羅。

無數的刀槍劍戟落到了謝婉的身上,卻是直接從她虛幻的身軀上毫無阻力的穿透而去,對兵器抽出,又刺入,卻是對謝婉造成不了半分傷害。

漸漸的,叛軍本就因謝婉出現而恐懼不已的軍心在謝婉的如此衝擊下,開始瓦解。

“鬼啊……女鬼啊……”亂軍之中,不知有誰叫了一聲,恐懼的情緒隨之開始在叛軍之中蔓延開來。

謝婉卻沒有停下,手中長槍抖動,槍花扭轉,槍尖揮過,劃過了一道道燦麗的銀線,與此同時的,還有一朵朵綻放在空中的血花,在空中綻放,又灑落,透過了謝婉虛幻的身影,混着滂沱大雨灑落在地上。

短短几息之間又連誅數人,謝婉給了本就破敗不堪的叛軍軍心最後一擊。

從一兩個叛軍從城牆之上匆忙的爬下城牆而逃,隨着這種情緒的蔓延,發展到了越來越多的叛軍因爲恐懼而不顧性命的從高高城牆躍下……整個叛軍軍隊開始潰逃……

城內炎軍趁勢大舉反撲,將殘餘在城頭爲數不多的叛軍剿滅。

“戰前潰逃者,以軍**處!”叛軍將領見己方軍隊大肆潰逃的情景,大聲喊道,隨手抽劍斬殺了自己身旁幾個潰逃的軍士。

奈何兵敗如山倒,叛軍軍心已然徹底崩散,叛軍將領之舉毫無作用。正在此時城門卻打開了,城內守軍將領也非庸人,十幾年前隨着白炎戰無不勝的血液終於覺醒,城內守將親甩三千精騎奪門而出,追擊亡命的叛軍。

叛軍將領見此大勢,也無奈下令撤軍。

炎軍奮勇而追,梟敵之首千餘。

“婉兒……”我忽然記起了什麼,忙從城外的情景之上收回了心思,看向立城頭之上的謝婉。

只見城下百姓黑壓壓一片,皆是俯身於地,淚流滿面,感激之色可見一斑。

“謝將軍,佑我天闌啊……”

“謝將軍……”

城上的謝婉,長髮灑銀槍,寒光照銀甲,執槍而立,身影卻是開始漸漸虛幻透明。

“婉兒……”我高聲呼喊着那個十一年來讓我朝思暮想的名字。

清淚千行,見到謝婉,有着因十一年前炎軍屠城的愧疚,有着對自己心愛之人的刻骨思念……。

火光淒厲地照亮夜 城破時天邊正殘月

那一眼你笑如曇花 轉眼凋謝

血色的風把旗撕裂 城頭的燈終於熄滅

看不到你頭顱高懸 眼神輕蔑

焚成灰的蝴蝶 斷了根的枝葉

掙脫眼眶前凍結的悲切

鮮血流過長街 耳畔殺伐不歇

守護的城闕大雨中嗚咽

多年後史書頁 還把這夜撰寫

青石長階 染盡生離死別

耳聞的像終結 眼見的都毀滅

溫柔的最決絕 墜落的曾搖曳

恍然間已訣別 正褪色的長夜

破曉之前 洗去所有罪孽

有人喊你名字 直到聲嘶力竭

若魂魄能知覺 黃泉下不忘卻

不記得陰晴或圓缺 我看過花開和花謝

漸漸地回憶起喜悅 與恨有別

王城的姓氏都改寫 我還在這裡守着夜

等什麼從灰燼裡面 破繭成蝶

是命運在輪迴 熟悉得像幻覺

火燒破天空星辰都傾瀉

馬蹄踏碎落葉 四方邊角不絕

血滾落塵土像那瞬豔烈

太遙遠的歲月 看不清的眉睫

回憶盡頭 風聲依舊凜冽

埋下的骨和血 早沉沒在黑夜

逝去的已冰冷 飄零的未了結

記得城中日月 蟬鳴後又初雪

屋檐細雨 停在初見季節

用最平淡話語 藏住舊日誓約

春風綠過柳葉 你曾笑得無邪

逆風穿越荒野 來不及去告別

破曉之前 忘記所有膽怯

從此用我雙眼 替你看這世界

雲萬里山千疊 天盡頭城不夜

依稀是舊時節 城門上下弦月

白色身影 夜色如水清冽

借我一刻光陰 把你看得真切

身後花開成雪 月光裡不凋謝

火光淒厲地照亮夜 城破時天邊正殘月

那一眼你笑如曇花 轉眼凋謝

血色的風把旗撕裂 城頭的燈終於熄滅

看不到你頭顱高懸 眼神輕蔑

焚成灰的蝴蝶 斷了根的枝葉

掙脫眼眶前凍結的悲切

鮮血流過長街 耳畔殺伐不歇

守護的城闕大雨中嗚咽

多年後史書頁 還把這夜撰寫

青石長階 染盡生離死別

耳聞的像終結 眼見的都毀滅

溫柔的最決絕 墜落的曾搖曳

恍然間已訣別 正褪色的長夜

破曉之前 洗去所有罪孽

有人喊你名字 直到聲嘶力竭

若魂魄能知覺 黃泉下不忘卻

不記得陰晴或圓缺 我看過花開和花謝

漸漸地回憶起喜悅 與恨有別

王城的姓氏都改寫 我還在這裡守着夜

等什麼從灰燼裡面 破繭成蝶

是命運在輪迴 熟悉得像幻覺

火燒破天空星辰都傾瀉

馬蹄踏碎落葉 四方邊角不絕

血滾落塵土像那瞬豔烈

太遙遠的歲月 看不清的眉睫

回憶盡頭 風聲依舊凜冽

埋下的骨和血 早沉沒在黑夜

逝去的已冰冷 飄零的未了結

記得城中日月 蟬鳴後又初雪

屋檐細雨 停在初見季節

用最平淡話語 藏住舊日誓約

春風綠過柳葉 你曾笑得無邪

逆風穿越荒野 來不及去告別

破曉之前 忘記所有膽怯

從此用我雙眼 替你看這世界

雲萬里山千疊 天盡頭城不夜

依稀是舊時節 城門上下弦月

白色身影 夜色如水清冽

借我一刻光陰 把你看得真切

身後花開成雪 月光裡不凋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