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逄越走進來,發現康熙正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悶酒,於是小心翼翼地見禮。
康熙也不看逄越,胡亂地揮了揮手,“你起來,陪……陪朕喝酒。”
“皇上,您召臣來有什麼事要吩咐麼?”逄越站起身來,走到康熙身邊,謹慎地問道。
康熙用發紅的眼睛瞟了他一下,“你哪來那麼多廢話,讓你陪朕喝酒你就坐下喝酒。”
“是,臣遵旨。”逄越也不客氣了,大大方方地在康熙對面坐了,接過酒壺幫他倒酒,“皇上,讓臣來伺候您喝酒吧。”
康熙直直地瞪着他看了半晌,突然說道:“逄越你知不知道,其實朕很想殺了你。”
“皇上可以殺了微臣,可是微臣不知道所犯何罪。”逄越知道他只是說狠話,於是不慌不忙地說道,“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不過皇上也要讓臣死個明白,也好做個明白鬼。”
康熙聽了這話,沉默了半晌,頹然地嘆了一口氣,“你料定了朕不會殺你,所以纔敢這麼跟朕叫板。逄越啊,其實說句心裡話,朕是羨慕你啊。”
“皇上您是九五之尊,萬人敬仰,您羨慕微臣卻有些說不過去。”逄越笑了一笑,見他一口喝乾了杯中酒,又幫他續上康熙苦苦一笑,“逄越你知道朕爲什麼一直對你喜歡不起來麼?因爲你太狡猾。你明知道朕指的是什麼,還裝作不明白。”
“雖然皇上您不喜歡微臣,可是您也不討厭微臣,不是麼?”逄越微微地一笑,也把自己跟前的酒喝乾。“因爲微臣對您夠直夠忠誠!”
“是,朕並不討厭你。首發你接到太后娘娘的懿旨了吧?”康熙嘆了一口氣,開門見山地問道。
逄越知道他要說正事了。於是正色地點了點頭,“是的,皇上。微臣已經接到太后娘娘的聖旨了。”
“好,那朕就把喬婉交付給你了。”康熙似乎是下了很大決心地說,“朕跟她無緣,不能在她身邊保護她,不能愛她,你去保護她,去愛她。把朕那份也一併做了。你不能虧待她,不能輕慢了她。”
逄越知道這不是皇上地命令,是一個男人的囑託,於是鄭重地點了點頭,“是,微臣一定會盡我所能去愛她,保護她。用性命擔保!”
“好,朕知道你是說話算話的人,有你這句話朕就放心多了。”康熙舉起酒杯。“逄越,朕真地很羨慕你!”
逄越舉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笑道:“皇上您跟微臣不一樣,您是天子,您擁有全天下,不像微臣,擁有她一個女人就知足了。”
“是啊,所以朕才羨慕你。”康熙盯着逄越,“逄越。不管你們到了哪裡。一定要給朕來個信,讓朕知道你們過得很好。”
逄越點了點頭。“是,皇上,微臣會的。”
“你走吧,準備準備晚上好帶她走。”康熙語氣了有了決絕,“不要讓人看出異樣來。也許出了紕漏,朕還會派兵追緝你們。”
逄越鄭重地點了點頭,“是,微臣明白。微臣且先告退了,皇上您慢用。”
“哈哈哈,愛新覺羅?玄燁,你真是他媽的窩囊透了!”目送着逄越走出門去,康熙突然縱聲大笑起來,任誰都聽得出來,他笑得很是苦澀。
喬婉默默地計算着時間,按照孝惠太后所說,子時就會有人來替換她出去,到城門口跟逄越匯合,然後遠走高飛。現在時間已經差不多了,她不由得緊張起來。
這個時候牢門打開,那雲帶了一個宮女打扮地人走了進來,面色嚴肅地吩咐着看守牢門的兩個侍衛,“你們先出去吧,女相府的丫頭要給喬相換衣服。”
“是。”兩個侍衛心照不宣地走了出去。
那雲看了喬婉一眼,眼神裡滿是不捨,但是他知道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於是柔聲地說道:“喬婉,你快跟她換了衣服,然後我帶你出去。”
喬婉點了點頭,“嗯,我知道。”
那雲打開牢門,放那宮女進去,然後自己出門去了。
“謝謝你……”喬婉見那宮女確實跟自己有三分相像,長得也算標誌,想到自己給人家帶來無妄之災,忍不住心生愧疚,但是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好蹩腳地說了一句謝謝。
宮女一邊快速地脫衣服,一邊說道:“喬相大人,您儘管去吧,不用擔心奴才,奴才本也是該死的人,要不是您,奴才也活不到今天。況且奴才也不會有事,只要您安全出京了,太后娘娘就把奴才放出去了。快,把您的衣服脫下來給奴才吧。”
喬婉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讓這個宮女感恩戴德的事情,也許是不經意間做地,時間緊迫,也來不及細問,聽她說自己沒危險,也安心了不少,連忙脫下自己的衣服跟她換了。穿戴完畢,又再三地道謝,纔出門來。
那雲見喬婉出來,連忙對侍衛使了一個眼色,先前那兩名侍衛便會意地回到牢房裡去了。
“來,跟我走。”那雲小心地給喬婉引路,二人繞過刑部大牢,穿過一片樹林,就看到了一片空地。
早就一輛馬車等在那裡,那雲低低地吹了一聲口哨,守在身邊的人也毫不遲疑地迴應了一聲。他才放心地把喬婉帶到車前,低聲地囑咐道:“裡面有侍衛的衣服,你先換上。我不方便送你出去,讓這兩個侍衛送你去東直門跟逄越匯合。你放心,皇上已經在那邊安排好了。”
喬婉點了點頭,目光閃了一下,還是說了一聲,“二少爺,謝謝你。”
“保重。”那雲感覺有千言萬語,但是此時卻只能說出這兩個字了。他愛着的這個女人,要離他遠去,他能做的,只是目送她離開而已。
馬車越走越遠,終於消失在夜色裡。他長嘆了一口氣,轉身走了回去。刑部大牢還需要他去善後,爲了讓喬婉安全地出逃,他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逄越正在東直門焦急地等待着,望眼欲穿。出逃地緊張和雙宿雙飛的激動,讓他心跳不已。他焦急地走來走去,旁邊的蕭然忍不住責怪地說:“你別要轉了,引起別人地注意就不好了。”
“可是她怎麼還不來呢?”逄越連忙停住腳步,躲到陰影裡,悄聲地問。
蕭然有些醋意地說:“我哪裡知道,你們倒是一走了之了,我們要在後面幫你們擔風險。我可警告你,不準對我義妹不好,不然我就殺了你。”“行了,你別威脅我,我哪有對她不好了?”逄越被這麼一威脅,倒是感覺輕鬆了不少,不像是要逃亡,而是要出遊,於是笑着說,“你也看到了,我就差把心肝都挖出來給她,怎麼會待她不好呢?”
蕭然還想說什麼,就見一輛馬車急速地跑了過來,於是低聲地說:“逄越,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