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慎憤恨的看着黑牡丹,一字一句的說出:“即刻起,你我之間,恩斷義絕!”
說罷,她扔下手中的劍奪門而去,黑牡丹悽然笑看着她離去的背影,看着自己還在不停流血的傷口,這傷口可以治,可心上的傷該如何治?
奕?懊惱的追了出去,恰恰看見良慎因跑不穩摔在地上,他趕忙上去扶住,看她被淚水洗刷的臉,無比心疼。
“你只需要改變一下選擇,這一切就不會這麼痛苦……”他將她攬在懷裡,輕聲說。
“你真的不幫?”她擡起滿是淚痕的臉,哀怨的看着他。
奕?低下頭,咬咬牙,說道:“對不起,我不能放棄,我們籌謀了許多年,不能說放棄就放棄!”
“連我求你也不行?”
“良慎……”奕?爲難的看着她。
“好,我知道了,其實你從六年前就給了答案了!告辭!”良慎失望的站起身,發覺右腿疼痛異常,怕是剛纔摔壞了,可她依然推開了奕?扶過來的雙手,自己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良慎推開院門,卻發現五步之外,九琪正孤獨的站在那裡,原來,她一直都沒走,只是不敢進去……
“皇嫂!王爺!”九琪先後看見皇后與王爺從院裡走出來,皇后一瘸一拐滿面淚痕,王爺緊追慢趕似乎十分揪心,看到這樣出來的兩個人,九琪心裡更加不是滋味,但她已不是小時候的九琪了,依舊強忍着心裡的怨恨朝二人見了禮。
“你帶皇嫂回去吧。”奕?看九琪在那裡,便說:“皇嫂走不慣石子路,剛剛摔了腿,你找府裡的大夫先給看看,我與義弟還有事要商議。”說罷,奕?看了一眼良慎又轉身回了院裡。
“是。”九琪答應着上前攙扶住良慎,良慎正用帕子擦着臉上的淚。
“皇嫂隨妾身去看看腿上的傷吧,府裡的大夫雖不比太醫,可總要先看看傷到筋骨沒有。”九琪說。
“不必了,本宮在王府受了傷,也不是什麼好事。”良慎冷淡的拒絕了九琪的好意。
“那怎麼也要洗把臉重新上妝,皇嫂臉上的妝哭花了,放心,去妾身的房間便可,除了我的貼身丫頭,別人是不會知道的。”
良慎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想必自己的臉現在一定很難看,只好跟着九琪去了。
到了自己的房間,九琪先是親自蹲下身挽上良慎的褲腿,只見膝蓋處已經破了皮,滲出血來。
九琪“噝”的倒抽了一口冷氣,忙叫自己的貼身丫頭拿來上好的金瘡藥,親手給良慎塗上,又用白絹布仔細纏好。
“幸好,沒傷到骨頭,皇嫂記着,傷好之前不可碰水。”九琪說道。
“竟要辛苦你親自替我包紮,實在是有愧。”良慎看着九琪,心裡柔軟起來,奕?一直惦記着自己,那最苦的莫過於九琪了,當初她還會叉着腰瞪着眼大聲說出自己的委屈,而現在,怕是隻剩下委曲求全了……
“我小時候喜愛舞刀弄槍,自然少不了受傷,所以對這樣的跌打外傷還是應付的了的。”九琪笑了笑。
“你放心,我一定會讓六弟好好對待你的……”良慎真誠的說。
“王爺對我,已經很好了。”九琪苦苦一笑,的確,在外人眼中,他對她是最好的,好過一切王爺對他們的福晉,只是,他心裡怎麼想的,她卻心知肚明,他不能忘了皇后……
“這是妾身的胭脂水粉,皇嫂勻了臉再走吧。”九琪又拿出自己的胭脂水粉,遞給良慎。
“謝了!”良慎笑着接過來,想了想黑牡丹的傷勢,還是於心不忍,又說:“你叫丫頭送些金瘡藥去那個小院吧。”
“王爺受傷了?”九琪立刻緊張起來。
“不,不是他,是——”良慎連連擺手。
“我知道了,我這就讓丫頭送過去。”九琪的心放了下來,受傷的想必是王爺那個神秘的義弟。
良慎從恭王府回來,了了一樁心事,便搬去了圓明園。
誰知,多日不見奕詝,此番一見他好像更瘦了,臉上漸漸顯出末路之色。良慎陪皇上用了膳,伺候皇上安置了,悄悄問了問太醫皇上的情形,太醫諱莫如深。良慎嚴厲逼問,太醫才肯說出,是因皇上近日縱慾過度所致。
良慎一氣之下去了懿貴妃的住處,懿貴妃已換了寢衣,石榴紅色的寢衣映着她的臉紅潤嬌媚,良慎一看這身寢衣,便知懿貴妃定是一個富有風情之人,想必也是深諳牀笫之事的人。
“本宮將皇上交給你,不是讓你貪牀笫之歡的,你難道不知道皇上的身子麼?”良慎惱怒的訓斥道。
懿貴妃本不知爲何皇后夜半來訪,這一問便明白了皇后惱的是什麼,立刻跪在地上。
“奴才冤枉!這段日子服侍皇上批閱奏摺雖是奴才,可侍寢的可並非奴才!”
良慎不解,厲聲問道:“跟來的妃子只有你和玫嬪,難道你要讓本宮懷疑玫嬪?”
“皇后明鑑,跟來的是兩個,可現在皇上又納了新人……”懿貴妃小聲說道。
“什麼新人?”良慎心中浮起不祥的預感,皇上納了新的嬪妃,竟然沒有告訴她這個皇后,皇上之前可從沒做過這樣的糊塗事。
“娘娘別怪皇上沒有知會娘娘,只因她們還未正式冊封,只是皇后口頭上的應的,所以還算不得主子!”懿貴妃自然之道皇后心裡想的什麼,不等她問便先說了出來。
“聽起來還不止一個人?”良慎皺眉,說道:“你起來吧,與本宮說清楚。”
“是。”懿貴妃乖巧的站起身,將事情的原委告訴皇后。
原來,皇上新收了圓明園四個模樣俊俏的宮女,分別是那拉氏、察哈拉氏、王氏和索綽羅氏,這四人不知怎麼都到了御前伺候去了,因四人容貌極美,又各具風情,竟迷住了皇上。四個女子不僅得蒙皇上寵幸,皇上興之所至,還提筆刺了她四人每人一個名號,曰爲牡丹春、海棠春、武陵春和杏花春。
這四春因皇上寵幸,在圓明園裡橫行霸道,連懿貴妃也不放在眼裡,尤其當衆的海棠春察哈拉氏,容貌堪稱絕色,又善舞蹈,爲四春之最。
“原來是這四個狐媚子,難怪纏的皇上這樣,只是你身爲貴妃,怎麼不知勸諫着皇上些?就由着她們掏空皇上的身子?”良慎恍然大悟。
“我哪裡不提?我勸諫了皇上幾次,誰知皇上竟以爲是我妒忌,口頭上安慰我一番,又將我的寢殿賜了個天地一家春的匾額,寓意我的地位高於四春之上,就草草了之了!”懿貴妃無奈的指了指頭頂上的匾額,良慎擡頭看去,果然是天地一家春五個大字。
“既然皇上不聽,就該派人傳信給本宮,怎麼放任他們胡鬧呢?”良慎又說。
“我曾傳過,可被皇上給攔了下來,還責備我不該將這些瑣事告訴皇后,惹得皇后操心……”
“唉,皇上不像這樣不知輕重的人,這次是怎麼了?”良慎知道責備懿貴妃也無用,事情已經發生了,只有去解決,可是皇上這次的行爲令他大爲不解。
“姐姐莫急,其實我有些懷疑這四春的來歷,宮女一般都是包衣人家長大,哪裡有這樣能歌善舞又柔美動人的呢?有也罷了,還一齊來了四個!這就頗爲蹊蹺了!”懿貴妃說道。
“你是說,她們是有人特意安排進園子的?就是爲了接近皇上而培養的女子?”良慎忽然心驚。
懿貴妃點點頭,說:“皇上本不是貪戀女色的人,這次卻如此反常,輕易被幾個淺薄的宮女迷惑,這其中一定不簡單!”
良慎深覺懿貴妃說的有道理,這四個女人一定是有人安插在皇上身邊的,該不會又是黑牡丹所爲吧……
是夜,良慎回到寢宮已經很晚了,正欲卸妝,外頭傳來篤篤的敲門聲,常青開門一看,卻是曹德壽。
曹德壽比之前更加顯老了,頭上的白頭髮越來越多,背也越來越弓。
“老奴參見皇后娘娘!”曹德壽要跪下行禮,被良慎攔住。
“曹公公辛苦,漏夜前來,是有什麼要是麼?”
“四春娘娘的事不知您聽說沒有?”曹德壽知道此事必瞞不住皇后,便開門見山的問道。
“四春娘娘?”良慎揚了揚眉,“誰封她們做娘娘了?”
“老奴該死,奴才們都悄悄的這麼叫,老奴也跟着混嚼起來。”曹德壽立刻說道。
“無妨,曹公公想說什麼?”
“求娘娘想個法子,這四個人不能留在皇上身邊了,皇上身子本就弱,哪裡禁得住她們這麼折騰?”曹德壽愁眉不展。
“她們做什麼了?”
“唉!老奴真是羞於啓齒。”曹德壽是個太監,說起這樣的事情自然覺得很不自在,可爲了皇上,再難也要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