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羈絆

從嬉語樓裡出來,傅滄泓只覺眼前一片天昏地暗——想他這一生,還從未如此窩囊過,被一個妓院的老闆戲弄羞辱。

他漫無目的地走着,剛好看見旁邊有一座酒樓,當下便走了進去,店夥計趕緊着迎上前:“公子,樓上請。”

很快,夥計送上來酒菜,傅滄泓連喝了數杯,正想再飲,卻又驀然想起嬉語樓的糗事來,趕緊停住——倘若有什麼人,又逮住這機會大做文章,那可是不妙。

罷了。

他陡然生出種索然無趣的感覺來——人生蒼茫間,竟無一來處,也無可歸處。

能去哪裡呢?

沒有她在,他還能去哪裡呢?

哪裡都是冷冰冰的,充滿着利益的算計,到處是陷阱。

“璃歌……”他喃喃着,靠倒在桌邊,“我真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兄臺,要我陪你喝一杯嗎?”耳邊忽然響起個男人的聲音。

傅滄泓擡頭,對上一張看上去不怎麼出奇的臉。

“你——”他斜着兩眼,微露出幾分酒意,“幹什麼的?”

“兄臺,四海之內,皆兄弟,有什麼愁苦,只要借杜康消消,不就沒有了嗎?”

“……愁苦?你哪裡懂得,什麼是愁,什麼是苦?”

“是嗎?”對方不以爲意,“那兄臺不妨言講言講,看小弟是否能開解。”

傅滄泓看看他,沒有言語——人活在這世上,哪個心裡沒有一本撇不清的帳?你看不清我的,我瞧不清你的,說了,人家也未必肯信。

“來,喝酒!”

“對,喝酒!這人生嘛,就是要今朝有酒今朝醉,及時行樂方是正理。”

“嗬嗬,今朝有酒今朝醉。”傅滄泓沉沉地笑了,曾經,他也是這樣想的,可是爲什麼,做了皇帝之後,反而得不着當初那份灑脫與淡然了呢?

灑脫嗎?

淡然嗎?

他真地灑脫過,淡然過嗎?

似乎都沒有。

傅今鐸的高壓,皇室內部的算計,以及此後對夜璃歌的追逐——他什麼時候覺得快樂過?似乎,只有在她身邊之時,可是,就這麼一點可憐的權利,也被有心之人反覆利用。

都說皇帝九五至尊,可以呼風喚雨無所不能,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做這個皇帝有多累,有時候反不如凡夫俗子,每日裡計算着柴米油鹽,但至少,沒有人會覬覦……

自己想的都是什麼?

他不由咧咧脣,澀然地笑了。

“兄臺,人生貴在隨緣隨遇,凡事想開些,便不會憑添如此多的煩惱。”

“是嗎?閣下說這樣的話,想必是還沒有成家吧?”

“兄臺如何知曉?”

“你若是成了家,便不會這樣說了。”

“爲何?”

傅滄泓聳聳眉——這沒家的男人就是光棍一條,願意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成了家的人男人自然有一堆苦惱的事,相互間是沒法子理解的。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再飲下一杯酒,傅滄泓忽然放聲長吟起來。

“好,好!”陌生男子拊掌大笑,“身爲男兒,就是應該有這樣的豪情壯志!”

“豪情?壯志?”傅滄泓脣邊卻浮起絲自嘲的笑——他哪還有什麼豪情壯志?縱有再多的豪情壯志,也已經被折騰得面目全非——爲什麼是這樣?爲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他覺得自己十分痛苦,卻沒有地方言講——誰會理解他呢?如果連最愛他的人,他最愛的人,都不肯原諒他,他又能怎樣呢?

兩滴晶瑩的淚水,從傅滄泓眼角邊流下。

陌生男子心中忽然一陣酸澀,舉着酒杯卻呆呆地說不出話來。

兩人相顧無言良久,傅滄泓忽然站起身來,衝他一抱拳:“不管怎樣,多謝你相陪,今日這酒,我請了。”

放下一錠銀子,傅滄泓飄然而去。

落落寡歡地回到皇宮中,傅滄泓仰面躺在榻上,呼呼大睡過去。

御書房中。

“馮大人,馮大人。”

“何事?”

“這——南宮墨率領大軍,已然將吳將軍團團圍住!”

“什麼?”這突如其來的消息,讓馮翊也是猛然一怔,“馮大人,你看要不要,立即去通稟皇上?”

“先等等吧,把戰報擱在這兒。”待龔楷離去,馮翊又翻開桌上的戰報看了看,心頭頓時沉重異常——這天下的風雲,果然是旦夕瞬變啊,越是臨近成功,越是難以駕控,看來從前,是他們都低估對手了。

十拿九穩。

其實世間從無十拿九穩之事,在結果沒有出來之前,誰都不敢說是十拿九穩。

所謂人生,所謂爭天下,不過也是一場賭局,縱然有王者之命,也需要一定的運氣,否則定然難以取勝。

馮翊來回踱着步子,終於有些理解傅滄泓那難以言述的孤獨了——每個王者都是孤獨的,沒有人能夠完全地理解他們。

王者看似風光榮耀,卻時時身處刀尖之上,非經歷極多的磨難,終究不能成就大事業。

非凡之業,定要非凡之人方能成之,那麼傅滄泓,是這個非凡之人嗎?

馮翊覺得,自己的思維也變得很混亂起來。

此一仗的結果如何,將關係到整個天下的佈局,如果傅滄泓失去夜璃歌,絕對是無法完成的。

人生是一場遊戲。

征伐天下也是一場遊戲。

只是這場遊戲着實不好玩,因爲誰輸,賠上的便是身家性命。

“皇上召見——”曹仁的聲音忽然響起。

“嗯?”馮翊擡頭,濃眉微微蹙起。

“馮大人。”曹仁腆着張笑臉,徐步走進,“這就請吧。”

進得龍赫殿,卻見傅滄泓斜歪在榻上,眉宇間全是倦色。

馮翊跪下請安,得到傅滄泓的允准後,方纔站起身來。

“曹仁,讓他們都退下吧。”

“是。”

待殿中安靜下來,傅滄泓方纔深吸一口氣,定定地看向馮翊:“前方,可有戰報來?”

“皇上?”

“說實話。”

“金瑞傳來消息,說南宮墨率領軍隊大舉進攻,已然將吳鎧的軍隊困,困住。”

話說出了口,半晌不聞聲息,馮翊擡頭,卻見傅滄泓一臉凝默,似乎並不覺得意外。

“皇上?”

“朕知道了,你先退下。”

“是……”馮翊心中滿是擔憂,伏身一拜,方纔轉身離去。

擡手捂住自己的額頭,傅滄泓輕輕哼了聲——家事、國事,如今都變得亂糟糟一團,而這罪魁禍首,卻不知算到誰頭上。

“璃歌——”他下意識地喊了聲,才發現自己身邊空空如也——沒有璃歌,只有他一個人。

不行,再這樣下去,他會崩潰的。

……

安靜的庭院裡,女子靜靜地坐着,仰望着頭頂的天空。

有多久沒有享受過如此安寧的時光了?

什麼都不想,也不必去計算什麼這的那的,任由心靈像鳥兒一般在空中飛舞。

多好。

只要她不是北宏的皇后,便可以放得下一切。

不是皇后……所以悠遊天下。

不是皇后,所以什麼都不必理論。

不是皇后,誰勝誰負,便與她再無半點干係。

“走吧……”心裡有個聲音在說,“從此後悠遊天下,不再過問凡塵中事。”

哀也罷喜也罷悲也罷痛也罷,都無關了。

不是看得破嗎?

確實看得破。

這世間的一切,她早已盡收眼底,也明白只要放下,便能真正放下。

好,便是了,了,便是好。

有什麼不能了,有什麼不能好呢?

她站起身來,走向屋子。

“西楚泉。”

“哦?”男子轉頭看向她。

“想過離開嗎?”

“我無所謂。”西楚泉攤攤手,“你也知道,我向來獨身一人,要去哪裡,自己說了便算。”

“你要是想走,我們可以馬上出發。”傅滄驁也在旁邊附和道。

“那好——”夜璃歌剎那下定決心,“我們——走。”

“你真拿定主意了?不會後悔?”

夜璃歌卻沒有作聲。

不後悔嗎?

真不後悔嗎?

“你還是想想吧,要是走到一半又回來,那不是白折騰?”

夜璃歌不言語了。

“我說你啊,”西楚泉雙手環胸,“在什麼事上都是清楚利落的,偏偏牽扯上他,就是這般扯三掛四……”

“你們,讓我想一想。”

夜璃歌言罷,又轉頭走出門去。

“這女人啊,畢竟是女人。”西楚泉和傅滄驁對視一眼,均是無可奈何地搖搖頭。

夜璃歌獨自一人坐在樹下,陷入深深的沉思中——西楚泉和傅滄驁說得都沒有錯,恐怕她自己,已經無法真正丟得開傅滄泓了。

怎麼可能丟得下呢?

他們兩個之間的牽絆,已經不再是家國後宮那麼簡單。

而是——感情。

像她這樣的女人,普天之下來去之如,一個男人如果想拴住她,除了感情別無其它。

權勢、富貴、名利,這一切可以拋下,便能拋下,拋不下的只有他。

可是傅滄泓……她也知道,這件事從根本上來說,確實怪不着傅滄泓,但是又如何呢?

將來,這樣的事不知會發生多少次,她也不知道自己能承受多少次,如果能果決一點,徹底斷了心中那份念想,倒是好的。

只要不再愛,就不會受傷,傅滄泓有多少個女人,跟她又有什麼關係呢?

起身走到門邊,夜璃歌拉開門扇,一眼便看見男子立在樹下,身影蕭索。

他看着她,就那樣看着她,一個字也不言語,夜璃歌想關上門,手卻軟了。

“璃歌。”傅滄泓走上前來,拉起她的手,“我們回去再說,好嗎?”

“等等。”夜璃歌將手抽出來,返回屋裡,不等她開口,西楚泉便先聳聳眉,“我就知道,會是這樣,夜璃歌啊,縱然你本事大過天去,這一輩子,只怕卻仍是被那個男人給吃定了,縱然是大羅金仙下凡來,也解不開束在你身上的情網。”

若是從前,夜璃歌一定會回嘴,可是今番,她只是無比抱歉地看了西楚泉和傅滄驁一眼,轉身朝外走去。

“夜璃歌。”傅滄驁忽然出聲叫住她。

“嗯?”

“對他,你不能太順從了,得好好地治一治,讓他長點記性,不敢胡來。”

“謝謝。”夜璃歌嫣然一笑,擡頭看着這個與她丈夫有着相同面容的男子,胸中有千言萬語,最後卻只化成一句,“滄驁,你會是我一生一世的朋友,一生,一世。”

傅滄驁咧咧嘴,笑了,是那種非常開心的笑。

他擡起手,放在胸口上:“夜璃歌,你也會是,我這一生一世,唯一想保護的人,一生,一世。”

只是這句話,他沒有說出口,也永遠不會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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