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保鏢氣喘吁吁的在我身後跟上,雙手扶着膝蓋不住喘息:“白小姐,這裡人流量很大,請您配合我們的保護,千萬不要再胡鬧了。”
看樣子我十分鐘前的躲藏計劃非常成功,他們估計是一個樓層一個樓層的找到現在吧。
心下略微生起一點歉疚之心,我無趣的抿了抿脣,決定是時候就此撤退,乖乖回去了。
雖然留在這看場電影也未嘗不可,但一個人看電影果然還是太悲哀了點,像我這麼美麗迷人的角色應該不至於落到這種孤家寡人的下場纔對……
正躍躍欲試的轉身離開,靠近頭頂的擴音器傳出甜美的女聲,音量不高不低非常和緩:“請許靜茹小朋友的家長注意一下,許靜茹小朋友目前人在廣播臺,請家長速來領取。”
我的腦袋上浮出一個亮晶晶的燈泡,站住腳步對着旁邊的保鏢勾勾手指:“那個什麼廣播臺在哪?”
“白小姐,您該不會是……”保鏢心如死灰的望着我,在接受到我不容拒絕的目光後乖乖退散:“之前我有看過這裡的建築圖紙,請您跟我來。”
三分鐘後,甜美可愛的播音小姐大驚失色的被四個壯漢逼到牆角,我慢條斯理的坐在椅子上轉了一圈,當機立斷的打開話筒:“請小白小朋友的家長注意一下,您的小白目前空虛寂寞又很冷,需要你的親親抱抱舉高高,請速來服務檯提供服務,以上。”
親眼看着我關閉話筒,播音小姐審時度勢,發現我這個同類總要比保鏢們來的可愛多了,顫顫巍巍的衝我嚷:“你到底是什麼人啊,還有小白是什麼鬼,而且隨便闖進來是要罰款的!”
“罰多少?”
她不自在的轉了轉眼睛:“一,一千塊。”
“刷卡行嗎?”
播音小姐見了我這和顏悅色的態度,底氣十足的推開擋住她的保鏢們,手忙腳亂的拿出pos機來:“……你有病,你絕對有病!”
“不準這樣和白小姐說話。”
保鏢掏出卡來爲我繳清罰款,順便冷森森的瞥了播音小姐一眼:“我們知道罰款的事是你胡說的,這一千塊當是你的精神損失費,你不要太得寸進尺,否則這裡的負責人要是知道你巧立名目亂收費,下場你也是很清楚的。”
小心思被人當衆揭穿,播音小姐臉色一紅,抽泣之餘抱着pos機擠開人羣跑掉了。
趁火打劫的行爲不值得提倡,但我們闖進來嚇她一跳也是事實。
我單手托腮的盯着她的背影,覺得保鏢做的還是過分了點:“你還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
“白小姐,我的工作又不是憐香惜玉。”保鏢快要有氣無力,軟綿綿的問:“要是少爺沒在這裡可怎麼辦好?江海那麼多家電影院,難不成要一家一家的這麼找?”
我翹着二郎腿玩味的勾了勾脣角:“不會的,我有直覺,紀雲朵會選擇這裡的可能性相當高。”
幾乎在我話音剛落,播音室的門被人推開,出現的是顧少卿身邊常見的黑西裝。
也不知道顧少卿對他囑咐過什麼,該黑西裝進來之後神經兮兮的上下將我打量一遍,才若無其事的彙報道:“白小姐,少爺在c廳十三排。”
嘖,我就知道!
紀雲朵既然對顧少卿賊心不死,那麼肯定很想找各種機會重溫舊夢,在這樣的前提下,這座開業二十餘年的舊電影院正是他們過去有可能來過的地方。
c廳入口處,我於漆黑的環境中一眼揪出這甜蜜親熱的二人,又看了眼屏幕上正播出的《阿甘正傳》,在一衆保鏢複雜的眼神中扭頭就走,暗自神傷。
爲了泄憤,我轉出廳外買了兩大桶爆米花,形容猥瑣的蹦跳着溜了回來,左擁右抱的坐在這二位身後的座位上嚼的吱吱作響。
電影演過三分之二的時候,紀雲朵適時感動的哭着靠在顧少卿的肩上,整場完美的無視了我,自顧自的要和顧少卿戀姦情熱:“少卿,你還記不記得咱們第一次在這裡看電影的時候,看的是什麼片子?”
“記得,馬丁·布萊斯特的《聞香識女人》。”
藥癮纏綿的啃噬着我所剩不多的自制力,嫉妒的感覺也着實讓人很不好受。
我暗戳戳的瞄着紀雲朵那顆美麗的小腦袋,突然很想將她掐死了事。
……可惜得很,我還沒瘋到恩將仇報的地步。
遺憾的輕嘆口氣,我老老實實的打車回家,把自己關進地下室裡衝着包裹了特殊材料的牆面一連踹出三腳。
那材料大概是精神病院裡常用的那一種,主要用途是隔音加上防止病人自殘。
能用到顧少卿的別墅裡,效果顯然很好,甚至好的過分。
我踹牆的腳毫髮無損,反倒是用作支撐的腳崴了一下,疼得我暗罵幾聲,苦哈哈的單腳跳到牀邊,深知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既然顧少卿那麼相信那個混球心理學家的廢話,也就是說在我的神志完全恢復正常之前,他是下定決心要一直和紀雲朵藕斷絲連膩膩歪歪的刺激我了。
與其全程追蹤着破壞他們的約會,倒不如靜下心來休養生息幾天,也許能有所好轉也未可知。
然而光等着時間流逝也很難熬,不知不覺中,我趁着顧少卿不在家的時候重新投入到激烈的網絡對戰中去,將網癮少女的稱呼貫徹到底。
這大概並不算是個多麼明智的決定,但也算多少幫我剋制了些許難熬的時機。
更糟糕的是,這幾天裡顧少卿來來去去都是眉眼帶笑的模樣,看樣子和紀雲朵相處的起止不錯,簡直是好的過分!
是故意要讓我嫉妒吃味?
還是假戲真做忘了初衷?
兩種可能半真半假的在我的腦海中不斷盤旋,令我靜下心來的計劃灰飛煙滅,並在心不在焉的連輸十幾盤遊戲後怒砸電腦,徹底告別了網癮少女的生涯。
這天中午,我盯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湯,狐疑的從中夾了一塊,放在嘴裡慢慢品嚐。
根據多年來豐富的吃貨經驗來看,這些菜用的心思都很到位,並沒有偷工減料的徵兆。
只是不知道這些心思是爲了我,還是爲了這些食材本身。
放下筷子,我捧着腦袋長嘆口氣,突然就覺得飽了。
飯後,我懶洋洋的窩在沙發裡閉目養神。
保鏢期期艾艾的走了過來,在窗外引擎轟鳴的同時開口問道:“白小姐,您……就不去了?”
我不耐煩的睜開一隻眼睛:“哈?”
“我的意思是說,這些天來少爺的心情都不是很好,底下的兄弟也沒少觸黴頭。依着我看,咱們還是繼續去破壞少爺和紀小姐的約會吧,在這麼下去兄弟們真是苦不堪言啊。”
他這番見解頗爲有趣,讓我睜開眼睛若有所思的望過去:“你們這是什麼眼神,沒見你家少爺最近春風得意,心情好得不得了?”
“那是在您面前!”保鏢痛苦的抓了抓頭髮:“我們想着您是不是和少爺鬧了什麼彆扭,少爺才特意做樣子來惹您生氣的?要真是這樣,白小姐能不能考慮考慮服個軟,我也算是跟在少爺身邊的老人了,哪怕是老爺子去世那幾天,都從沒見少爺失態到情緒外露的地步。”
這一點我倒是相信的。
畢竟顧老爺子就死在顧少卿槍下嘛……
“那你的意思是,我應該繼續破壞他的約會?”
“當然,只有您纔是少爺法律意義上的妻子,這一點是絕對的。”
他的肯定讓我略有動容,深思熟慮的摸了摸鼻尖,靈機一動的說:“這樣好了,你打電話給顧少卿,說我食慾不佳吃的很少,看看他是什麼反應。”
十五分鐘後,別墅的大門砰的一響。
花園外,顧少卿的跑車以一個漂亮的甩尾瀟灑的停進地下車庫,俊美的臉上神情冷肅,搭乘內部電梯直接進了廚房。
我心情緊張的窩在二樓的臥室裡做半死不活狀,蒙着被子偷偷的看保鏢破例借給我的監控,將顧少卿的一舉一動盡收眼中。
廚房中是沒有監控設備的,不過顧少卿大概是確認了我的飯量少的可憐,修長的身影便立刻離開廚房,叫去保鏢問清我的所在。
沒多久,樓梯上傳來男人輕重有序的腳步聲。
比起平日裡的雲淡風輕,終究多了兩分掩飾不住的急迫。
要不是平日裡的朝夕相處,是絕對察覺不到二者之間的差距的。
眼疾手快的將監控設備丟在枕頭下藏好,我及時擺出西子捧心的標準姿勢,選了個舒服的角度奄奄一息。
顧少卿的腳步停在門口,雷厲風行的推門而入,在看到我之前便語調清冷的喚:“白鳳凰?”
“咦?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我慢悠悠的拉長語調,半死不活的擡眸看去,心中偷藏着軟軟的笑意。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我之於顧少卿來說,也算是無法取代的存在之一。
既然如此,我在這場遊戲中算是暫且佔了上風,哪有不將計就計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