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機,莫笑才猛然驚覺,昨晚只顧着跟雷鳴霄吵架,都不記得給蔡峰打電話……解釋。解釋?她覺得心煩,還解釋什麼?她心裡的天平早就傾斜得不成樣子。她只能寬慰自己,即便沒雷鳴霄糾纏,她和蔡峰終究是走不下去的。
草草洗漱,她拎起電腦包就要出門。房卡呢?插槽裡只有取電卡。
嘟——房門忽然開了,雷鳴霄一臉陽光地進了來:“時間掐得剛剛好。”他拎起手裡的紙袋:“特色早點,比樓下自助強,絕對你的菜。”
“你?”莫笑狐疑地看他,又扭頭望向落地窗,登山包分明不在。
“你以爲我走了?”雷鳴霄輕笑。他走近,低頭凝着她,還在笑。忽的,他勾頭對着她的額吻了下去:“Morning kiss。”
莫笑滑着電腦包挎在肘上,騰出手厭惡地擦額頭。走就走,巴不得你走。她心裡作死了這麼想,卻沒說出口。
“誰像你邋里邋遢,我不過把包整理到櫃子裡,出去晨跑一圈,你就疑神疑鬼,我看有病的是你。”雷鳴霄四平八穩地坐在寫字桌前,笑着衝她招手,活像招什麼小寵物,“吃貨,特意爲你買的,過來。”
整整一天,莫笑都有點心不在焉。可下班那會,折磨纔算是剛剛開始。蔡峰堵在公司樓下,風衣呼啦啦地被海風鼓吹着,看起來有些蕭瑟。
兩個人都沒說話,靜默地走到觀光人行道。
“你……怎麼來了?”莫笑半天才憋出這句。她不敢看他,迷茫地盯着浩淼的水面發呆。
“冷嗎?”蔡峰解下風衣披在她肩上。
莫笑不自在地避了避:“蔡峰,對不起……我本來想回上海再找你……說清楚的。”
蔡峰的手僵住,眼眶泛紅。他抿抿嘴:“笑笑,什麼都別說。我給你時間,給你空間,你慢慢……考慮清楚。不急。我來……只想你知道,我愛你,我不想放棄你。”
“蔡峰……”
“我喜歡你叫我菜菜子。你……”蔡峰不由分說地把風衣披在她肩上,緊了緊,“不管未來怎樣,你都是我的開口笑。對你的心,我從沒變過。”
“莫笑,”襯衣單薄,他迎着海風,有點瑟瑟,“我從沒跟你提過,其實,從大一迎新那天,我就對你一見鍾情。那時,我高中的女朋友……我……溫哥華,我錯了,這輩子,我再不會犯錯了。你信我!我們從頭開始,好不好?”
肩膀被他鉗得吃緊,莫笑下意識地退了退。她埋着頭:“我以爲我們可以,我努力地試過。可是……”她擡頭:“我變心了。蔡峰,我管不住自己的心。我……”她知道她的話有多殘忍,有多傷人,可她實在無力再糾纏下去。既然雷鳴霄徹底斷了她的後路,那她……快刀斬亂麻,對誰都好。
蔡峰的臉唰地黑了。他垂下手,木然地看着她:“是昨天那個男人?”
莫笑覺得臉繃得緊,緊到說話都艱難:“那個聖誕,我有多狼狽,你知道嗎?行李在機場丟了,手機沒電了,從你的公寓跑出來,天都黑了,我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楚。”
她哭了:“我在路口等了你多久,你知道嗎?你爲什麼沒來追我?我遇到北極狼了,你知道嗎?”
她扯下風衣塞回給他:“我嚇得衝出馬路,撞車了。是他送我去醫院,是他在醫院陪了我整整一週,是他陪我去看極光,去看鯨魚,去騎馬,去蹦極。整整兩週,你在哪裡?只要你露面,我們今天不會這樣子!我也不想這樣子。”
“我有找你,莫笑!”蔡峰捂着額低吼,可再張嘴時,半晌才憋出虛虛的一句,“你的手機不通。”
“我的手機摔碎了!和我的心一樣,摔碎了!”莫笑別過臉,不再看他。
這是他們第一次爲了那場往事爭吵。
她慌亂地掏紙巾,胡亂地擦了擦。她摳着欄杆,看着水面:“回不去了,蔡峰。即便沒有他,我們也回不去了。那場婚禮,從你做落跑新郎開始,就回不去了。在重慶……”她回頭,淚涼颼颼地蒙了面:“我的親戚朋友都叫我‘雷太太’。”
“藉口!”蔡峰噙着淚,胸口起伏不平,“你媽不就嫌我沒錢,沒出息嗎?他是高富帥,富二代,住豪宅,開豪車。所以,你要甩我,對嗎?”
“你……”莫笑氣得哆嗦,難以置信地看着他。
“在卑詩,誰不認識Raymond?他是最大的華人房地產開發商,三十歲以下的傑出華商代表,華商財團百億造城的領頭羊。”蔡峰氣急,揪着風衣指向莫笑,“別他媽跟我提劈腿!你不就是做灰姑娘的白日夢嗎?你以爲他在爲你造城堡?你醒醒吧!像他這種花花公子,集郵男,女朋友遍及五大洲。你去湊什麼熱鬧?”
“我實話告訴你。”海風吹得頭髮蓬亂,蔡峰看起來歇斯底里,“他對你沒安好心!我雖然搞不懂他要幹什麼,可什麼都好,他就是不可能愛你!醒醒吧你!你最好離他遠一點!”
“夠了,蔡峰。”莫笑氣得直抖,聲音也跟着抖,“我們沒什麼好說的了。”她扭頭就走。
蔡峰一個箭步,一把拽住她:“別走!”他竭力平復呼吸:“對不起,我……太沖動了。”
“放手。”莫笑抽手,“我們現在沒法溝通。我不想鬧得連朋友都沒得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