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梓苒曾經想過要留在學校做一個大學講師，我會幫她實現這個願望。”
“哈哈，”嚴這回徹底笑了，“我說，秋二公子，你是不是在說笑啊，老大，回去當大學老師……可別嚇死那羣學生了吧。”
“這很可笑嗎？她當初就是這麼想的！”
“你也說了，那是當初啊，當初老大怎麼樣我不知道，反正我知道現在老大是肯定不願意這麼做的，老大有老大的人生，你可以反對，但你不能干涉嘛。”
秋以辰也反問，“我爲什麼不可以干涉，她會走上這條路，是因爲我，我有責任讓她重回正途。”
“那個，雖然不太好意思問，但是……”嚴看着秋以辰，“你把她推上這條路，又打算把她拉回去，讓她按照你的想法變來變去，你問過她的意見嗎？”
“……”秋以辰沒回答，這個問題，他選擇性無視。
“我覺得老大現在挺好的，這種生活雖然危險，可龍盟維護的一直都是華人的利益，我們是危險了點，但我們能保護很多人的安全。你可能不理解我們，不過老大嘛，老大是有自己的主見，你還是別干涉了，而且現在看，你就算想幹涉也干涉不了。”
畢竟裴梓苒都無視他了。
曾經秋以辰說什麼，裴梓苒就聽什麼。
現在呢。
秋以辰在裴梓苒心裡半分重量都沒有了，他再說什麼都是枉然。
“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事實就是如此，我勸你還是回國吧，這裡也好，莫斯科也好，都不適合你。我說真的，過去的畢竟都過去了，你以前沒把老大放在心上，現在也不用這麼執着……”
“你根本不懂。”秋以辰打斷他的話，“我姓秋，姓秋的男人，天生就執着！”
這是刻在骨子裡的東西，他丟不掉。
被秋以辰頂回來，嚴也不客氣了，直接問，“既然你死活不放手，我問你，你愛老大嗎？”
秋以辰一愣。
看着他怔愣的樣子，嚴又嘆氣，“你看你，你自己也沒想過這個問題，可見就是不愛，恕我直言，這個世界上，除了父母愛人，誰也沒有權利要求一個人改變自己的生活和人生。你既然不愛老大，你還是回去吧，再糾纏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何必呢。”
秋以辰不說話，就這麼看着面前的酒杯，一個字都不肯回復了。
嚴搖搖頭，“你自己想想吧，我先去睡了，三天後我們離開這裡，你也該儘早做打算。”
那麼多那麼多的人。
包括葉落茗，秋明悠，秋景澈……都問過他爲什麼要執着找裴梓苒。
卻沒有一個人像嚴這樣問過他，是不是愛裴梓苒。
愛裴梓苒嗎？
秋以辰自己也無法面對這個問題，這個問題好像壓根就沒有存在的意義。
他的人生什麼時候被一個愛字束縛過。
當初裴梓苒那麼順從他，花了三年時間，都沒能從他這裡得到愛這個字。
如今裴梓苒死心了，她還需要這個字嗎？
這個字，不能說。
說了就是一輩子的責任。
他幾乎把這個字視爲禁忌，可是現在……就像當頭棒喝一樣。
避無可避的就被問住了。
……
裴梓苒換了衣服，正準備睡覺時，門被敲響了。
她打開門，一股酒味就飄了進來。
基地裡雖然有酒，但沒人敢喝，這一身酒味的……
“有事嗎？”裴梓苒看着秋以辰。
應該是不小心被嚴灌醉了，嚴的酒度數很低，耐不住秋以辰酒精敏感，多了就直接昏迷，少了還能保持點清醒。
但是，看秋以辰迷離的目光，裴梓苒明白，這是喝醉了。
秋以辰看着裴梓苒，癡癡地看着，這是自他們相遇來，秋以辰第一次敢這麼肆無忌憚的看她。
目光中似乎都帶着貪婪，他已經很多年，很多年沒這麼清楚地看過裴梓苒了。
“你……”
裴梓苒要說話，忽然就身前一重。
秋以辰整個人撲過來，抱着她的同時，帶着醉意的呢喃，“我好想你……”
裴梓苒蹙眉，想把人推開。
秋以辰卻不依不饒，抱着裴梓苒不放手，醉意朦朧的說：“你怎麼能隨隨便便就消失……我找了你兩年……你爲什麼要躲我……”
“我沒有躲你，”裴梓苒掙脫不開，乾脆就讓他這麼抱着，只是語氣平靜的說，“暗組做事秘密第一，我也要遵循規則。”
“你就是在躲我，就是在躲我，”秋以辰卻委屈的說，“你如果不躲我，爲什麼不見我，你明明知道……我在找你……”
“我不知道你在找我。”裴梓苒淡淡的說。
“你說謊！”秋以辰抱着她，把人壓在了牆上，不依不饒。
“我沒有說謊，我只是從來沒關注過你，也不知道你在找我，很抱歉，如果我知道，我會告訴你，不必再找了。”
“……你，”秋以辰擡起頭，醉醺醺的眼中都是質控，“你騙我！”
“我從沒有騙過你。”
“你騙我！我明明……明明沒有睡過別人……你卻走了，我沒有破壞約定，你爲什麼要走！”
“我沒有騙過你，是你自己忘記了。”
相對於秋以辰的急躁和酩酊，裴梓苒語氣很平靜，也很淡然，“我們的約定是，如果有一方厭倦了，這段關係就此結束，並且永遠不能再糾纏。”
秋以辰瞪大了一雙醉眼，“我沒有厭倦——”
“不是你，”裴梓苒看着他，“是我。”
“……”秋以辰茫然無措地看着她。
裴梓苒輕聲道：“厭倦那段關係的人，是我。”
從未想過，自己會是先離開的那個人。
愛有多少她不知道。
可直到某一天，她發覺自己連怨恨都消失的時候，她就知道了……那段關係，該結束了。
裴梓苒說：“我們在一起三年，在這三年裡做過了最親密的事情，可是心卻越來越遠，越來越涼了。我們之間只有窗簾遮起來的黑暗，那段關係永遠也不可能大白於人前，那晚是唯一一次我沒有離開，我最後的心願是在你懷裡，一起看第二天的日出，我知道，那是我人生最後一次活在光明中。沒有了愛，沒有了恨，沒有了希望，也沒有了願望，最後能做的就只有抽身而退，所以，厭倦的不是你，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