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吉祥從暴怒中恢復後，嗓音中帶着一絲蒼老的疲憊，咬牙切齒地說：“你居心險惡，肆無忌憚地誣衊警察，往我身上潑髒水，楊迪，你還敢說你一直無辜？還敢說自己沒有野心，不會成爲龍威那樣跋扈的惡棍？”
我淡淡嗤笑：“按照沈隊長的意思，我本該將雙手送到您面前，讓您拷住，然後眼睜睜看着我辛辛苦苦打拼的勢力煙消雲散，看着我的女人成爲別人的禁臠，看着我的手足兄弟被別人虐殺，那纔是一個安分守己的好人？”
“……”
“罷了，如果我必須成爲第二個龍威，才能扛住你們這些雜碎的攻擊，那……又有何妨？”
我收斂微笑，冷漠地注視遠方，對着手機那端冷冰冰地說：“我從來沒指望沈吉祥隊長您能良心發現，高擡貴手放在下一馬，所以我會不間斷地進行第二波、第三波爆料，一直保持壓力，讓你們父子倆徹底崩潰，被輿論淹沒。屆時，你們就騰不出手來找茬了。”
“你……混蛋！”沈吉祥失態地叫嚷，他想必也已經意識到，如果放任我持續做下去的話，會帶來何等災難性的結局。
林茜茜忍不住插嘴：“我看，何不各退一步？”
“你什麼意思，林警司？你想偏袒眼前的罪犯嗎？”沈吉祥怒斥。
我輕聲嗤笑：“沈隊長，您的話可是完全錯誤的。所謂罪犯，是證據確鑿的您的兒子——沈青。而我是見義勇爲，替天行道的醜聞揭發者！而我本就是勝券在握，此事已經沒有轉圜餘地，沈青這輩子算是完蛋了，要怪的話，也只能怪你跟龍威和龍堂牽涉太深，將他捲入漩渦，最終纔會有這種結局。而林茜茜分明就是想讓我放他一馬，呵呵。”
林茜茜也是冰冷地說：“沒錯，沈隊長，請勿含血噴人。我的意思很簡單，既然楊迪只需要持續放出證據，他就能達成目的，何不你按兵不動，給他一個交待，那樣的話，他也就無需放出證據了
，這對沈青來說可是很有好處的。那樣的話，沈青可能就無需被判幾十年有期徒刑，甚至是槍斃，刑罰會減輕很多。我是在向楊迪求情，而不是你！”
沈吉祥失魂落魄，難以置信，他大概從未意識到林茜茜也會如此強硬，將他擠兌得無話可說。
“我是看在沈青是我同事兼警校學長的份上，才豁出臉去，求楊迪高擡貴手的，而您是沈青的父親，卻一味得罪楊迪，是想將沈青徹底推入深淵中嗎？”林茜茜反脣相譏，最終沈吉祥一言不發。
我淡淡笑笑：“當然可以，沈青畢竟是我當初一手救出來的，他活着，對我來說也是扳倒龍威的一個重要人證，我自然不願意他隨隨便便完蛋。沈吉祥隊長，我勸你記得一件事。”
“哼，你說。”
“現在沈青固然是在輿論中心，醜聞無數，千夫所指，但將來倘若我們扳倒龍威了呢？他就是潛伏到龍騰集團的第一功臣，所有髒水都可以潑到龍威的頭上，反正沒有人會相信一個黑道大梟的清白。那時候，龍威那些觸目驚心的罪孽曝光，輿論必然譁然，所有話題都將翻轉，人們將異口同聲地稱讚沈青忠肝義膽，那時候他犯下的罪也就能夠解釋成被龍威強迫着做的。而且，對付龍威那樣犯下滔天重罪的傢伙，用任何手段都是可以被寬恕和理解的。所以，您瞧，您兒子的人生實際上是可以拯救的！只需……扳倒龍威！！！”
說完這番話，我能夠清晰聽到手機那端來自沈吉祥的沉重呼吸。
“好。”
許久，我聽到沈吉祥顫抖着說。
我脣角微翹，沈吉祥那個老頑固，竟然肯服軟，想必實在是我軟硬兼施的手段，令他不得不照做，看來他們父子間的感情真是深厚，而這種行爲，想必也是跨越了沈吉祥這輩子五十年秉持的底線。
“我們警局將進入新聞緘默，對外界輿論暫不理會，所有外出辦事的警察全都召回，全都開始反
思此事，閉門悔過。”沈吉祥冰冷地說，“而你，楊迪，最好趁這段日子解決完你的麻煩。秦毅華這一週內都不會是你的威脅，我會親自監督他。”
“OK，多謝嘍，沈局長。”我眯縫雙眼，心中終於有了一絲踏實。
遙望天際，目光閃爍。
指尖掐着一隻明滅的煙，白霧嫋嫋。
呵……樑濤我終於能騰出手來全力以赴地對付你了！！！
“你算是徹底得罪沈吉祥了啊。”手機那端又傳來林茜茜幽幽的話。
“他走了？”我問。
林茜茜澀然苦笑：“是啊，他走時那副狼狽的樣子，我認識他這些年從未看到過。唉，他甚至違背了一輩子的信條，向你妥協。”
我淡淡冷笑，直言不諱地告訴她：“那又何妨？難道我該坐以待斃不成？沈吉祥出招了，所以我就是見招拆招罷了，歸根到底，都得怪他急功近利，太想扳倒龍威。當沈青做出那一系列喪心病狂的投名狀取得龍威信賴時，沈吉祥就該知道會有今天。但那時候，他被豬油蒙心，天真地以爲憑他兒子的本事一定能揭露出龍騰集團的罪證，屆時龍威一定會是階下囚，他也就能夠從容地將所有對沈青不利的事情抹去。的確，他的計劃成功的話，那又是一樁得到上級領導交口稱讚的大功勞，但很遺憾，他信錯了人。那個沈青，空有一腔熱血，實際上是個草包。”
“唉……沈學長沒有你說的那樣糟糕。”
“嘁，據說沈青在警校時英姿颯爽，是大衆情人級的陽光帥哥，莫非那時候林茜茜大小姐你暗戀人家？”我心情愉悅，就乾脆逗弄她一下子。
“胡說。”林茜茜嗔怪地冷哼，“他畢竟是我們上一級最優秀的警校畢業生，剛畢業，就大小功勞不斷。”
我笑了笑，“是啊，某些官二代稍微做點事，就是功勞不斷，得到交口稱讚，所以他就飄飄然了，真以爲自己很厲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