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蘭使者走的時候, 明萱才知道康熙居然派了人出去了。
康熙還笑說荷蘭使者太摳門,居然送那麼小的寶石,回頭給自己找大的回來。
明萱聽到這個是真高興啊!但是這次不是高興能夠還有鑽石拿。只是高興終於可以走出去看看了。
爲此難得好心情的給胤礽燉湯的時候, 還給康熙送了兩天。
湯送到康熙面前的時候, 康熙還再三確認是不是給自己送的。
“太子的是魚湯, 您的是鴨湯, 所以沒送錯。”樑九功滿懷欣慰道, 皇貴妃知道爭寵,這是他樂意看到的事情。
康熙接過湯嚐了一口,火候口感都不錯, 也並非第一次喝永壽宮的湯,但是單獨給自己煮, 這是頭一遭。
便帶着笑意道:“這日頭今兒也沒從西邊升起來呀?”
樑九功看着皇上喝了下去, 別的娘娘送的, 幾乎都是他們這些奴才喝的,遲疑道:“許是娘娘今兒個高興。”
“她什麼時候不高興了?朕瞧着滿宮上下, 就她整日最樂呵。朕瞧着她是真喜歡那寶石。”康熙喝了一碗,讓人將剩下的給他溫着,才含笑打趣道。
樑九功低着頭,沒吭聲了。
康熙原本想忙完去看看明萱怎麼了?
可是佟貴妃又病了。自去年冬天開始,佟貴妃的身體就一直沒好起來過, 康熙對這個表妹再失望, 到底還留有幾分情, 。
便又過去看了她。
“又來一個烏雅氏?這是什麼孽緣?”等康熙在承乾宮又寵了一個烏雅氏之後, 明萱忍不住感慨。
就連胤禛都嘆氣道:“汗阿瑪這眼神兒, 沒的救了。”
承乾宮還有一個烏雅氏,胤禛是知道的, 這個烏雅氏自稱是額孃的親妹妹,是自己的親生姨母。
胤禛都不稀罕搭理她。
太子哥哥說他自己跟先皇后沒有多少緣分,先皇后寧願早早去了去陪承祜。
而胤禛覺得自己跟額娘也沒什麼緣分,保着她的命,就是對她最大的孝順了。
連生母,胤禛都能放下,對於突然冒出來的姨母……胤禛完全沒有任何的想法,畢竟他已經有太子哥哥了。
太子哥哥對他的照顧不光在生活學習的方方面面,甚至連他的未來都在操心,每每觸及八弟羨慕的不要不要的眼神,胤禛都覺得極爲舒暢。
不光明萱等人納悶,就是康熙也鬱悶,怎麼佟貴妃就跟烏雅氏槓上了?
他真的沒想到,自己不過是念及舊情,睡了佟貴妃安排的宮女,這個宮女居然還是一個烏雅氏。
“你莫不是有什麼把柄在烏雅氏身上?”康熙連生氣都氣不起來,直接對佟貴妃道:“一個包衣之家,用得着你這樣費心?”
佟貴妃瞪着眼睛,渾身顫抖道:“表哥就這麼看我?”明明不是自己安排的,連調查都不調查,就這麼定了自己的罪?
“要不呢?”康熙面無表情道:“朕不這麼看你,還能怎麼看你?”
明知道表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天真的小姑娘了,康熙覺得年少時的那點子感情,日後再也不需要了。
佟貴妃捏着被子,咬着牙,閉上眼睛,然後好一會兒才道:“既然皇上這麼說,臣妾還能說什麼呢?”
康熙甩了袖子,轉身就走,邊走邊道:“朕瞧着貴妃你好的很。”
康熙離開後,哪怕承乾宮在傳出任何的不好的消息?臉上的表情,都沒變過,更沒有去看過一眼。
明萱也是後知後覺的知道康熙被算計了,這還是康熙無意中透露,才知道的。
“雖然臣妾不喜歡佟貴妃,可這其中不會有什麼誤會吧?”明萱好奇問。
比起佟貴妃算計康熙寵幸烏雅氏,明萱對烏雅氏這個姓氏,發自內心的不喜歡。
康熙看着明萱單純的模樣,嘆氣道:“故人心易變,能有什麼誤會?”
明萱撇撇嘴道:“臣妾不過瞧着佟貴妃確實有些不大好,想着皇上您還是調查調查,省的日後傷心。”
康熙伸手在明萱肩膀上拍了拍,不搭理這個蠢丫頭。
春暖花來的日子,明萱找了個時間,帶了胤禛出門,將多福多壽送到圓圓滾滾身邊。這次就他們兩人一起出來,沒有其他的
滾滾看到兩個萌糰子,很是高興,還給他們一人發了一個竹筍。
“一家人整整齊齊的,多好?”四個熊貓排排坐吃竹筍,咔嚓咔嚓……明萱都給看餓了。
胤禛有些不捨道:“怎麼就長得這麼快?”要不是長的太快了,還能再宮裡留久一點兒的。自己纔剛抱熟了。
就像他自己,長大了就得離開毓慶宮,自己去住阿哥所,左邊三哥,右邊五弟,一點兒都不好。
“人生就在不斷告別中成長的。”明萱看着胤禛,安慰道。
胤禛點點頭,嘆氣道:“佛曰衆生皆苦……”
明萱不可思議的扭頭看着他,在他背上大力拍了一拍,沒聲好氣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胤禛立馬閉了嘴,看着皇貴妃不善的模樣,都不敢叫痛。
“我瞧着你竟是與佛有緣,不若回頭讓你太子哥哥給你找個好師傅?”明萱眯着眼睛,陰森森道。
“沒緣分,沒緣分!”胤禛連忙道:“我就是瞎說,我跟禿驢沒緣分的。”
明萱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道:“沒緣分就好,若是有緣分,我也要揍的你沒緣。”
胤禛連忙點頭,然後縮縮脖子,他的背上還火辣辣的疼着。
看着滾滾沒有排斥這兩個小崽子,它們吃完之後,還會給它們拿新的,就連圓圓也沒嫌棄它們着,明萱終於放下心來。
然後看到胤禛的神色不太好,就安慰他,竹熊都是屬於自然的。
“等我日後富裕了,就買座山,把滾滾它們都放進去。”進宮門的時候,胤禛突然道。
回宮路上,胤禛心中有些不太舒坦,一直在想幾隻竹熊的事情。雖然不捨,但是皇貴妃說竹熊屬於自然的事情他也聽進去了。
明萱沒想到胤禛還有這種想法,便鼓勵道:“加油!”
胤禛使勁兒點點頭,剛想說話,卻聽見春妮在馬車外焦急道:“主子,太皇太后摔倒了……”
明萱一頓,跟胤禛稍微收拾一下,就趕去了慈寧宮。
路上,春妮已經說了,太皇太后這次受傷很嚴重,腰部傷到了。太醫說了日後可能下不了牀了。
“怎麼回事兒?怎麼就摔倒了?”明萱焦急道。
太皇太后的身體這兩年一直不太好,就連孫太醫跟小孫太醫兩人都說過她上了年紀的話……即便心中有準備,可是明萱卻沒想過她會傷的這麼重。
春妮搖搖頭,表示不清楚。
等明萱趕來的時候,慈寧宮已經人滿爲患了,不光皇子皇女,就連嬪妃們也都來了,即便是據說很不好的佟貴妃。
“怎麼樣了?”明萱走進來,行禮之後,拽着蘇麻喇姑焦急問。
康熙原本對於她來的這麼晚是有意見的,可是看到她顫抖的雙腿,還有沒來得及換的繡花鞋,嘆氣道:“接下來的日子,你多儘儘心。”
明萱隨意點點頭,這是必然,太皇太后這些年對她也不差,該盡的心,她自然會盡。
太皇太后摔傷的事情來的突然,明萱再追問後知道,並沒有什麼其他的原因。
太皇太后唸完佛經,從佛堂回寢宮的時候,不知想到了什麼,揮散衆人,一個人在後花園的涼亭裡坐了一會兒,然後起身的時候沒站穩摔倒滾落了下來。
這次的受傷,任何人都沒有準備,明萱不會侍疾,再說那麼多奴才也用不上她。她就是坐在一邊給太皇太后念念話本子,說說笑話。
這次倒也沒避諱阿圖公主,只要老太太有需要,就一直盡心盡力的逗她、哄她。
太皇太后一開始頹廢之後,很快就恢復了精神,還把康熙跟胤礽罵走,讓他們去幹自己的事情,別在她面前礙眼,喂個藥,能喂到鼻子裡。
老太太有了精神,康熙心情總算沒那麼沉重了,胤礽臉上也帶了笑意。
在經歷了嬪妃跟女兒分別侍疾之後,太皇太后只留下明萱,其他人都被她攆走了,包括女兒。
“我這關估計過不去了。”因爲太皇太后的看中,明萱直接就搬到了慈寧宮,夜裡也睡在軟榻上,夜裡宮人伺候着她方便之後,她突然對明萱道。
明萱連忙安慰道:“不會的,傷筋動骨一百日,等您一定會好的。”
“我是說真的!”太皇太后搖搖頭,一臉平靜道:“那一日,我看到福臨了,他說想額娘了,我想去抓他,才摔了的。”
明萱張張嘴,有些不會了。
太皇太后示意明萱過去,拉着明萱的手,看着她道:“福臨給我道歉,說他當時朝中後宮太過身不由己,所以……我從不知道我給了福臨那麼大的壓力。”
“我們母子幾乎很少有這麼心平氣和的時候,爲此我倒覺得摔這麼一跤,不是什麼壞事兒。”太皇太后臉上帶着嚮往,看着明萱道:“好孩子,我走了以後,太子你可得看好了。”
“皇瑪嬤不過摔了一跤,幹嘛說這麼嚇人的話?”明萱有些忐忑道,孫太醫說了,老太太只要心平氣和,一年半載還是能熬下來的。
太皇太后嘆口氣,看着明萱道:“別安慰我,我什麼情況,我自己知道。我現在要叮囑你兩件事。”
“您說!”明萱忐忑道。
太皇太后伸手在明萱臉上摸了一把,讓她上牀躺倒自己身邊,開口道:“第一件事,是依勒佳,我走後你得好好看着她,日後便是跟小八沒緣分,也得讓她過得暢快。科爾沁的姑娘,能過得好的沒幾個。她額娘這輩子就這樣了,盼着她真正的過的好。”
明萱點點頭,依勒佳是自己看着長大的,她自然也盼着她好。
“第二件事,是太子,如果有遭一日,玄燁犯了糊塗,你得答應我,拼死也得護着胤礽的太子位不旁落。”太皇太后看着明萱的眼睛,再次開口道。
明萱眨眨眼睛,這個她沒法保證,但是對着老太太的託孤,她還是不想讓她留遺憾的,於是道:“是……”
“別騙我,說實話。”太皇太后見到明萱居然遲疑了,眼神一下子變得格外的尖銳。
明萱吞吞口水,低聲道:“皇上要做的事情,臣妾便是死了難道就能阻止了?”
太皇太后愣了一會兒,然後張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臣妾能跟您保證,萬一有一日,皇上對太子生了嫌隙,臣妾一定站在太子這邊,護他周全,保他性命,讓他餘生無憂。”明萱看着老太太的精氣神兒一下子就沒了,深吸一口氣,說了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