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康熙也沒有同意十阿哥和弘政去廣州,十阿哥被康熙無情的扣了一年的薪水,命令直接返回京城。而弘政則被罰在大帳裡禁足三日,不許出門。
而廣州那邊的情況康熙也似乎並不擔心,反正沒有派人去收拾爛攤子,倒是派了不少的暗衛去。當然各府裡的探子也派去了不少,讓北京到廣州的交通線一片的繁忙。
而弘政卻是徹底的安靜了下來,呆在自己的大帳裡,一坐就是一個下午。這麼長時間過去,紫蘇的腳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她一瘸一拐的走到弘政面前,輕聲問道:“大阿哥在想什麼呢?“
弘政擡頭看着紫蘇,突然問道:“你說,阿瑪和額娘會去了哪裡?姐姐和二弟的來信,每一封瞧着都不像阿瑪和額娘出了意外似得,難道他們真的出海了嗎?”
紫蘇揚眉,想到顏炎的那個性子:“可能吧,我認爲九爺和福晉不會輕易出意外的。倒是大阿哥這裡,那白蛇借運的事情就算解決了?”
弘政扯了扯嘴角:“紫蘇認爲呢?”
紫蘇搖了搖頭:“沒看出有任何的解決方式,不過就是皇上加大了對大阿哥的保護而已。”弘政點頭:“紫蘇說的對,皇家的事情就是這樣,當你認爲肯定有個結果的時候,往往是沒有結果的。不過那條白蛇到底是哪裡來的,估計皇瑪法已經心知肚明,之所以不處理,是時機未到吧。”
紫蘇皺眉:“那要等什麼時機?”
弘政揚了揚眉,裝作一副思考的樣子:“等皇瑪法有個震怒的理由,或者等阿瑪和額娘傳來平安的消息!”弘政說的有些高深莫測,讓紫蘇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紫蘇仔細的審視着弘政,她知道弘政勢必是從老九那裡領了什麼任務。包括那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解生,也肯定從老九那裡領到了什麼任務。
紫蘇還知道現在的大清,已經和她知道的大清完全不同了。最起碼八阿哥便和老九直接站到了對立面上,這是後世無論怎麼想,也想不到的局面吧。紫蘇看着弘政依舊皺眉的樣子,知道弘政在等着一個契機,她不知道這個契機是不是和八阿哥有關,但是紫蘇還是低聲道:“我聽說,八爺額孃的忌日就快要到了,大阿哥可想送去些什麼?”
弘政擡頭看向紫蘇:“已經快到了嗎?我怎麼記得還有好久呢?”
紫蘇笑道:“是的,快到了。最起碼八阿哥那邊已經在收拾行裝,準備前往陵園了。”弘政點了點頭,笑道:“原來日子已經過去這麼久了,被那條白蛇鬧得,我都糊塗了起來。”
紫蘇轉身給弘政到了一杯牛奶:“大阿哥是精神繃的太緊了,所以不知道時間過的飛快。不過前些日子京裡來信了,說三阿哥和四阿哥都非常喜歡您送回去的禮物,最近一直圍着那幾只兔子繞呢。”
想起小三小四兒,弘政也不由得笑了。要說小三兒小四兒也是可憐的,過週歲生日這樣的大事兒,家裡人竟然都不再身邊。若不是太后和宜妃主持着抓週,估計連這項慶祝都給繞過去了。不過小三兒和小四兒不愧是自己的弟弟,弘政對於兩個小傢伙抓的弓箭小刀等物都非常滿意。還特意寫了信和弘蟑、甜心討論了一番。
而此時,老九和顏炎的船爺終於進入了馬六甲的海域。老九吩咐顏炎一定要呆在船艙裡,萬萬不能出去,便不見人影了。顏炎雖然十分好奇,但還是選擇了聽話。
這天晚上,顏炎半夜醒來,聽着外面的海浪聲,越來越清醒。突然她聽到了一陣不對的聲音,自己房間外面的甲板上似乎有人走動,還有些對話聲瞧瞧的傳來。
顏炎躡手躡腳的下了樓,連鞋子都沒有穿,就赤腳踩到了地上。她躡手躡腳的在房間裡走了一圈,最後才發現那聲音竟然是從隔壁房間傳來的。
顏炎所住的房間,其實是一個小套間。從內室出來,外面還有一個不大不小的花廳。顏炎回頭看了一眼依舊再睡的小梅,隨手拿起了一個斗篷披在了身邊,便赤腳來到了小花廳。
此時已經是半夜,小花廳裡到處都是一片黑暗。但顏炎的眼睛已經適應了這個黑暗,所以行走的倒是順暢。顏炎順着聲音走到了花廳的另一側,見那牆角處露出了一絲亮光。看來這船在建造的時候,並不怎麼牢靠,最起碼沒有什麼隔音效果。
顏炎不知道的是,這艘戰艦其實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房間。這都是爲了應付老九突然要出海的要求,臨時改造的。所以這纔給了顏炎偷聽的可能。
只聽對面很清晰的傳來了王全兒的聲音:“少廢話,趕緊說,誰給你們的膽子,竟然敢劫了孫家的胡。”顏炎一聽,就知道王全兒這還冒充的是孫家的人,看來對面還是孫家的事情。
顏炎凝神細聽,只聽對面一個微弱的聲音道:“是上面吩咐小的這麼幹的,說孫家不過是個空殼子了,不足畏懼。我們要儘快扶持趙家,這樣才能在南洋佔據有利之地。”
“哪個王八羔子竟然詆譭我們孫家,我們孫家在廣州牽制那九爺的迫害,還抓了他的婆娘當人質,怎麼就莫名其妙的成了空殼子了。你給我說明白,你說的上面,到底是誰!“王全兒突然厲聲喝了起來:”你給小爺坦白說,不然可別怪小爺不客氣了。“
那聲音明顯的一顫,不知道是說了什麼,還是比劃了什麼,反正顏炎是沒有聽到。王全兒卻是異常震怒,不知道是推倒了椅子還是揣倒了椅子,怒喝:“放你的狗臭屁,爺就在上面坐着呢,你竟然敢如此胡說八道!”
那聲音道:“什麼?那後面的竟然是…。。八…。。八爺!”顏炎猛的一驚,下一秒就反應了過來,定是老九詐這個人呢。果然對面傳來了一聲悶哼,不久之後,就又傳來了王全兒的聲音:“爺,這人怎麼處理。”
老九陰冷的聲音響起:“扔下去餵魚!”老九說的不帶一絲抑揚頓挫,讓顏炎不禁的打了一個冷戰。對面的屋子似乎並沒有其他的聲音傳來,或者是有聲音顏炎也聽不下去了。
這一刻,顏炎終於明白了過來。原來老九那所謂的有人在南邊伸手了,指的就是八阿哥。也就是說,那個孫家的人要綁架自己,也是八阿哥收益的。而且八阿哥的手竟然伸的這麼長,竟然還能在南洋有據點。要說起來,南洋不應該是老九的地盤嗎?好賴老九也在澳門呆了好久呢,而且跟各個國家的洋人也熟悉啊。
那八阿哥到底是怎麼做到的這一點兒,竟然比老九在南邊經營的還深。想到這裡,顏炎又打了一個冷戰,想當初老九和八阿哥那可是兄弟情深啊,那個時候八阿哥想要往老九身邊放個人簡直太容易不過了。難不成老九身邊還有八阿哥的人不成。
想到這裡,顏炎覺得自己的身子更冷了,不由自主的發抖起來,沒有聽到那不斷接近的腳步聲。
老九一走進小花廳,就見到了那蜷縮在牆角的身影。老九無奈的嘆了口氣,走過去蹲在了顏炎的面前:“你爲什麼在這裡?”
顏炎有些茫然的擡頭,身子依舊還在微微的發抖。這時,她覺得自己和康熙所做的一切約定都有些傻。她以爲,自己瞞住了老九,就能不讓老九承受這種兄弟相殘的戲碼。可是她太高估自己了,也太低估了老九的戰鬥力。
發現顏炎的不對,老九有些發愣。但還是很自然的伸手擁住了顏炎,低聲道:“別怕,爺在呢!”顏炎的眼淚頓時流了下來,伸手緊緊的保住了老九。
老九有些不解,輕聲道:“哭什麼呢?爺不是沒事兒嗎?“顏炎卻抱的老九的更緊了,聲音低的有些不真實:“爺不能哭出來,我替爺哭……”
老九身子微微一震,但馬上臉上便揚起了一絲笑容,他摸着顏炎撒開的長髮,嘆道:“傻丫頭,有些事情是不可避免的。爺早已經習慣了,爺不想哭,也不用你替爺哭。只要咱們都好好的,爺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爺!”顏炎輕輕的喊着,動容的看着老九。
是的,她不可能看錯。老九臉上的悲傷是騙不了人的,老九眼睛裡的傷害是騙不了人的。就算老九已經和八阿哥扯過很多次,就算老九心裡明鏡似得,他和八阿哥再也回不到最初,但這並不代表他不會心痛。
老九被顏炎看的有些錯愕,眼睛裡帶上了一絲笑容。似乎這一瞬間的功夫,他已經將這一切都忘掉了。他伸手拉起顏炎,笑道:“快起來吧,瞧你手冰的。”
說罷,老九就拉着顏炎往內室走去。誰知道顏炎卻猛的從後面圈住了老九的腰,低聲道:“爺,咱們回家吧,我想回家了。”
老九身形一頓,伸手握住了顏炎緊緊圈住自己的手,半晌才道:“好,咱們回家。”
顏炎覺得自己其實是個窩囊廢,她似乎沒有辦法看着老九在這蒼茫的大海上,和自己的兄弟進行爭鬥。所以即便老九的船已經進了馬六甲的海域,他們還是沒有踏上馬來西亞的國土。在經過簡單的補給之後,便返程去了澳門。
顏炎站在甲板上,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城市,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感覺。老九走過來,輕輕的圈住了顏炎:“咱們去澳門接了甜心和弘蟑,便回家好不好?”
顏炎回頭看着老九,重重的點頭:“嗯,謝謝爺,我會一直記得這次的旅行的。”老九微微的笑了,擁着顏炎看着一望無垠的大海,頓時覺得這世上其實也並沒有什麼難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