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都沒有!
慕容瑾手中捧着瓷玉茶杯,端坐在碧芷宮的大殿主位上,手中的茶早已經冰涼,可是她卻渾然不覺。
“姑娘——慕容姑娘——”蘇雲在她的身邊低低呼喚,這才讓她回過神來,看着蘇雲。
“什麼事?”慕容瑾問道。
“晚膳的時間到了,陛下派人前來請姑娘到養心殿,說是要和姑娘一同用晚膳。”蘇雲恭敬地說着。
她雖然不知道眼前的慕容瑾和冬雷國的皇上南宮珏到底是什麼關係,可是皇上再三吩咐過,不能怠慢,並且這些日子,慕容瑾在宮中到處行走,也沒有受到任何阻礙,甚至進入皇上的寢宮也是旁若無人。
所以蘇雲私心裡猜測,莫不是這慕容姑娘,是皇上看中的哪家小姐,纔會如此縱容。
“這麼快就晚上了。”慕容瑾低喃,眼中卻劃過一絲惆悵。
難道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三日了,整整三天,她幾乎已經找遍了冬雷國皇宮的各個角落,把南宮珏可能放置書信的地方都找了個遍,可是什麼也沒有。御書房、寢殿、朝堂、養心殿……她都一一找過,什麼都沒有。
來到冬雷國這麼久,似乎除了最開始在御書房密室裡發現的那塊靈位,其他的一無所獲,慕容瑾並不甘心,可是,她卻無可奈何,因爲這是她自己和南宮珏立下的賭約,白紙黑字,南宮珏親自寫下的賭約,如今還好好的揣在她的懷裡。
難道,南宮珏手中並沒有這些書信?或者,他根本就是在騙她?慕容瑾眼中閃過一絲愁緒,將手中的茶杯放下,從座位上起身,隨着蘇雲朝着養心殿走去。
她離開秋夜國京都日久,在冬雷國皇宮又耽擱了好久,如今卻任何結果都沒有,想來,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養心殿是南宮珏寢宮的偏殿,地方不大,但是要數這冬雷皇宮比較精緻的地方了,她看過如此多的宮殿,也就是養心殿比較精緻一些。
“啓稟皇上,慕容姑娘到了。”蘇雲站在門口,向裡面的南宮珏行禮。
“讓她進來。”裡面傳來南宮珏的聲音,很好聽,可是慕容瑾卻沒興趣欣賞。
慕容瑾走進養心殿,看見南宮珏端坐在桌前,面前已經擺滿了好酒好菜,似乎就等着慕容瑾前來了。
“我沒有找到那些書信。”慕容瑾毫不客氣地坐下,然後面無表情地開口。
“所以,你是認輸了?”南宮珏嘴角泛起一抹笑意,問道。
“按照我們之前說的,我留下當你的皇后,你將書信交給歐陽澈,但是我有一個條件。”慕容瑾低眉,掩住眉眼中的神色,說道。
“說說看,什麼條件?”
“我要親眼看看這些書信,另外,我想見歐陽澈一面。”慕容瑾說出自己的條件,絲毫不曾猶豫。
“你憑什麼以爲,我會願意讓你見歐陽澈一面?”
“我如今的身份,是歐陽澈未過門的妃子,是秋夜國皇帝親自賜婚的,南宮珏,我想你不會不知道的,如今你初登帝位,根基未穩,朝中大臣也並不是很服你,若冬雷國和秋夜國在這個時候打仗,對你對我們,都不是什麼好事,所以,讓我去說服歐陽澈,讓他放我離開。”慕容瑾說着,臉上的神色未變。
“你這麼說,好像也有些道理,但是朕怎麼知道,你回到秋夜國之後,還會如約來我冬雷國呢?”
“你若是不放心,大可以派你信得過的人跟着我,最好是武功比我高的,這樣就算我想跑,也跑不了。”慕容瑾說着,似乎真的斷絕了自己的後路,也不曾做那個想逃走的打算。
“你答應的倒是豪爽,難道你真的忍心放棄故國,來到我冬雷國嗎?更何況,你並不是個貪慕虛榮的女子,皇后之位對你來說也不過是可有可無,再者,你對朕並沒有感情。慕容瑾,你憑什麼以爲,朕會相信你呢?”南宮珏聽了慕容瑾的話,哈哈一笑,似乎有些不相信地搖了搖頭。
“你也知道我對你並沒有感情,可是南宮珏,你爲什麼非要我留在冬雷國,做你的皇后呢?”提及此事,慕容瑾終於將她心中一直以來的困惑問了出來。
南宮珏的要求對她來說可以算是無禮,但是對方是一國之君,說出的話,就是聖旨,並非戲言,她可以疑惑,可以心存疑慮,但是不能不信。
“若朕說,朕對你有感情呢?”南宮珏語不驚人死不休,一開口,竟然就是這樣一句。
慕容瑾瞪大了眼睛看着南宮珏,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南宮珏對她所有的瞭解都是傳言,從來沒有當面接觸過她,就算他很早就知道她的存在,那也只是別人不盡不實的轉述,可是這個南宮珏,卻這樣大言不慚地說出這樣的話。
“怎麼?你不相信?”南宮珏看着慕容瑾的神色,挑眉一笑,問道。
“是不怎麼相信,南宮珏,我們似乎認識不久,甚至,我們站在敵對的立場。”慕容瑾定定的看着南宮珏,似乎要從南宮珏的臉上看出些別的什麼信息,可是她失敗了。
南宮珏的表情一如既往,美眸中帶着一絲似笑非笑的意味,嘴角邊勾起的笑容意味不明,臉上的神色沒有什麼變化,讓慕容瑾看不出什麼端倪。
“你認識我沒有多久,可是朕卻已經認識你很久了,敵對的立場,沒關係,等到歐陽澈當上了皇帝,朕可以修書一封,與秋夜國交好。再者說,感情可以慢慢培養。”南宮珏對慕容瑾提出來的問題似乎不以爲意,只是這般說着。
“現在說什麼都沒用,我答應你的事情,我應允,你答應讓我見歐陽澈一面,我就回來當你的皇后,用後半輩子,跟你培養感情。”慕容瑾說道。
南宮珏在慕容瑾的臉上看不到任何說謊的痕跡,似乎慕容瑾就已經打定了主意。
“既如此,那朕便相信你一
次,朕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往返冬雷國與秋夜國之間,以你的速度,夠了。見了歐陽澈,把話說清楚,朕派人跟着你,等你回到冬雷國,朕的人自然會將書信送到歐陽澈手上。”南宮珏立即拍板同意。
慕容瑾心思千迴百轉,南宮珏是個自負的人,她的說法,他肯定會同意,況且,他和歐陽澈之間的事情,是一種別人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互相尊重,可是卻互相想讓對方敗在自己的手中。
就像這一次賭約,南宮珏說給了她三日的時間,三天之內就真的沒有干涉過她,那麼她也有理由相信,她在回到冬雷國的時候,南宮珏會如約將書信送到歐陽澈的手上。
“那就這麼說定了,一個月之後,我必定站在你的面前。”慕容瑾點頭,事情就在兩人的說話間談定。
“好了,正事兒談完了,陪朕吃了這頓飯,就當是你的餞別宴,明日,朕就派人送你回秋夜國。”南宮珏說着,率先拿起筷子,開始用膳。
慕容瑾並未反對,她本就不是那種扭捏的女子,也曾在軍中生活過一段時間,性格爽朗,既然南宮珏開了口,她從善如流便是,於是便也毫不客氣吃了起來。
等到她回到碧芷宮的時候,已經是月上中天了,她來的時候並沒有帶很多東西,兩套衣服,一些碎銀子,所以走的時候也不用收拾很多細軟,直接走到寢宮,躺在牀上,睡下了。
有些事情她做不到,不代表歐陽澈做不到。
慕容瑾閉上眼睛,在心裡想着。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就無比相信歐陽澈,那個在戰場上如神祇一般的男子,他既然能遠在千里之外,卻能將京都的事情牢牢掌握在手心裡,那麼對南宮珏的事情,想來也應該一樣。
只要她將自己在冬雷國皇宮發現的東西告訴歐陽澈,那麼歐陽澈便能夠順藤摸瓜,找到解決的辦法,而如今她能做的,不過是拖延罷了。
與南宮珏周旋,然後再謀定後動。
這就是她如今的想法。
夜色深沉,整個冬雷皇宮陷入一片寂靜,沒有人知道別人的心裡在想些什麼,慕容瑾也在這片沉寂中睡了過去,她知道,她如今和南宮珏之間的交易,不過是與虎謀皮,也是孤注一擲,若是歐陽澈真的沒有辦法,那麼她也只能依言,答應留在冬雷國的皇宮,成爲南宮珏的皇后。
或許她這輩子的人生,從遇到歐陽清開始,就是一個錯誤,偏離了預定的軌道,再也找不到原來的方向,就算歐陽澈一心爲她那又如何呢?心中對愛情已經不再相信,那麼是誰都沒有關係。
歐陽澈也好,南宮珏也罷,都無所謂了。
慕容瑾不知道的是,當她以爲自己想好了所有的退路,當她斷絕了自己所有的後路,當她孤注一擲地賭上了自己的人生,在那遙遠的秋夜國京都,有一個人,卻在爲了她的將來四處輾轉着。
山雨欲來,風滿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