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中最高險鋒的山腰處,有一處凸起的平臺,內裡連着一個山中洞穴。
洞穴中閃着一簇火光,莫一情一邊烤着他抓來的老鼠,時而低頭看着他懷中的女人,眼神在冷漠與柔情之間轉換。
突然,他看到懷中的女子眼角微微有動,連忙放下手中的烤肉,將她的後腦擡高些。
林子姜睜開眼,就看到正上方那張帶着壞笑的俊顏,連忙從他身上起來。
莫一情撇撇嘴,又繼續烤着肉,嘴裡道:“我說,我們好好的路不走,幹嘛非要從那上面跳下來啊?要不是哥哥我武功高強,輕功無敵,你那一不小心你就是一屍兩命啊!”
聞言,林子姜下意識就捂緊下腹,神色有些緊張。
“你放心吧!孩子沒事!你之前是動了胎氣,纔會腹疼不適!你肚子裡那個倒是很像你……頑強又堅韌!不過要是你再被困在那幻境裡多些時日,恐怕就危險了!等我們到了附近的鎮上,再找個大夫好好替你看看吧!”
聽到孩子沒事,林子姜這才鬆了一口氣!不過同時,她也感覺到心寒!
離殤把她困在幻境,是當真準備要害死她的孩子嗎?離殤……他們曾經是那麼好的朋友,怎麼他現在會變成這樣?
林子姜心頭有預感,連翹……恐怕是出事了!
現在她才發現,被困了那四個月,不只是楚越……所有人都變了!都變得好陌生!
莫一情自己一個人說了一堆,見林子姜沒有搭理他的意思,不禁敲了敲她的肩膀道:“幹嘛又不說話了?都爲我破了戒,就別再硬撐着了!來跟我說說……你心裡是不是特別在乎我?特別擔心我?所以,終於爲我開了金口!你爲了一個負心男人不願再說話,現在卻爲我重新開了口,那是不是說明……我在你心裡跟他一樣重要了?”
受不了莫一情那麼多話,林子姜終於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道:“你好煩!”
“你現在變得這麼悶,要是我不多說一點話,怎麼調節夫妻間的氣氛?”莫一情欠扁地說道。
林子姜懶得理他,側過頭打算想一下自己的事,她無意識地用袖口揩了一下嘴角,卻發現沾上了血跡。
有些詫異,她連忙摸了摸自己的臉,卻聽莫一情道:“放心吧!那不是你的血!你的臉我可是要看一輩子的,怎麼能讓它有絲毫瑕疵?”
聞言,林子姜的目光轉向莫一情,定個在他用碎布包紮的右手手腕上,眼眸閃過狐疑:“這血是你的?”
“之前昏迷的時候,在喊‘渴’!可這裡找不到水!”莫一情道。
“所以……你給我喝了你的血?”林子姜看着莫一情一身的血污,眼眸中閃爍着動容與不忍。
“怎麼樣?你是不是特別感動啊?”莫一情半開玩笑地說道,“我只接受以身相許的報恩!”
然而,林子姜再次無視他隱在眼底的期待:“你真是傻!”
“好了好了!不開玩笑了!”莫一情隱去失落,突然又正經起來,“說吧!你剛纔在想什麼?爲什麼要突然跳下來?在那之前看到了什麼?”
林子姜眼眸微微下沉,道:“一個人!”
“人?”
“我覺得……好像自己的每一步就是被人安排好的!那個人總是陰魂不散地跟着我,監視着我,引領着我往他佈置好的地方去!我想擺脫他!”林子姜道。
“那我幫你殺了那個人不就好了!用得着以身犯險,非弄得要跳崖嗎?”莫一情道。
然而,林子姜卻搖搖頭:“我覺得你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這話莫一情就不愛聽了:“你看不起我?你不知道我的武功……”
“我不是小瞧你!而是,他實在是深不可測!”林子姜認真道,“他是第一個我看不透的人,神秘到了可怕的地步!而且這其中……似乎摻雜着我的身世與前人的糾葛,我感覺他在引導我去發掘!但是我現在只想擺脫他,不讓他得逞!”
“如果要這樣的話,那你跟我去北漠啊!在那裡……我保證沒人敢懂你分毫!也沒人敢在本太子的地盤耍任何的陰謀
詭計!你想做什麼都沒人阻止你,想要什麼……我都會爲你達成!”
聽着莫一情的再一次承諾,林子姜心裡五味雜陳:“莫一情……你爲什麼不打算放棄我呢?我早就說了,沒辦法回報你想要的……我不會愛你的!”
“你跟我在一起,我從來沒有要求過你愛我啊!我只是想要你留在我身邊,享受我對你的好……該死的蠢女人,爲什麼別的女人求之不得的事,到你這兒就這麼難?”
話說間,莫一情語氣帶着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林子姜無奈道:“你何必呢?天底下那麼多女子,爲什麼就是纏着我不放?”
“天底下那麼多女子,可我就看上你了!本公子這人就是倔強!你要是不願意跟我走,那我就一直跟着你,直到你願意爲止!你不是怕虧欠我,怕耽誤我嗎?那我就偏要跟着你,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我也不回北漠,跟你甘苦與共,嚐遍人世艱辛,再時刻救你於危難!我要讓你永遠對我心懷內疚,永遠也離不開我!”莫一情道。
跟能夠互相理解互相明白的人說話,應該是最輕鬆的交流!可是兩個能夠互相看穿對方想法的人說話,卻是一場艱難的博弈!
誰都明白對方在想什麼,也明白誰都說服不了誰!那麼就看誰更狠,能爲堅持自己、動搖對方,做到什麼地步?
顯然,在比狠方面,林子姜是鬥不過莫一情的。
她仔細思量了一下,終於鬆口道:“那好吧!我跟你回北漠!”
聞言,莫一情的眼中剛閃過欣喜,卻又聽林子姜補充道:“但是有些話……我必須要跟你說明白!我對愛情已經絕望了,所以我這輩子也不可能愛上你!跟你回北漠,只是因爲我肚子裡這個孩子!我想保住他,讓他不要受到危險和侵害!你照顧我,我很感激你,但是感激不是愛!永遠也不是……你明白嗎?”
莫一情挑眉,很好地隱藏起眼底的失落,淡然說道:“行了!你不用故作無情地強調這麼多!只要你願意給我個機會,留在我身邊就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