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佳人之將軍紅妝
秦懷看着他明亮的雙眼,略帶棕色的眸子似是有惑人的力量,幽幽散發着溫暖的笑意,情不自禁的點點頭。
倉容一步步走近她,曲起手指輕輕颳了下她的鼻子,語氣裡是戲謔的笑:“看呆啦?我就說我很帥的有沒有?”
秦懷回神,撇撇嘴瞪他一眼臉上有微微的紅暈,在黃玉般的燈光下顯得晶瑩剔透:“少自吹自擂了,我是在想事情。”
“在想到底在哪裡見過我?”倉容愉悅的收回手指,心裡是風吹過草原時的溫柔嘆息,觸感細膩柔滑,讓他貪戀回味。
秦懷詫異的看他一眼,想問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這裡可不是講故事的好地方,不如,我們去屋頂吧,正好我有一壺上好的玉樓春,秉燭夜談最適合喝這種醇而不膩的酒。”倉容蠱惑的看着她,秦懷仔細看着他的臉色,除了淳和的笑意,還真看不出別的,非要說還有點什麼,好像是有…。淡淡的寵溺的味道,這種感覺,就像在看自己從小養到大的一條小狗。
秦懷稀裡糊塗的跟着他爬上屋頂,夜已深,遠處隱隱傳來琴瑟笙歌,夾雜着波浪般起伏的歡笑聲,周圍一片靜謐,秦懷忍不住看了看皇宮的方向,燈火閃爍明滅,如往常般平和,卻更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今晚穆元和楚非離反了嗎?”倉容研究着手裡酒罐的封蓋,一邊漫不經心的問着。
秦懷點點頭,更加覺得眼前的人是個謎,但也看得出來他對自己其實毫無惡意:“你知道?”
“這麼大的事能不知道嗎?對了,你見過小辭嗎?今晚皇上遇刺的時候一片混亂,我一步留神她就不知道鑽哪去了。”
“你就不擔心她?一個小姑娘家在外面亂跑。”秦懷聞到玉樓春甘醇的酒氣,心情輕鬆的一點,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倉容開封。
“她是我大成的公主,在東楚皇宮裡能有什麼危險?無非就是跟着楚南柯跑了。”倉容說到楚南柯時看她一眼,秦懷錶情平靜的看着酒罐。
“你不是要講故事嗎?趁着還沒醉,快開始吧。”
“呵。”倉容一笑,擡起酒罐就着喝了一口遞給秦懷,秦懷猶豫了下接過,倉容眸子愈發明亮,他閒適的坐在青瓦上,一條腿伸直,一條腿曲起,一身黑色綢緞長衫貼在修長的軀體上,長髮在腦後紮成馬尾,幾分張揚幾分不羈,輪廓清晰,曲線似山巒起伏,眼角微挑,綻放幾分魅惑,月光鋪滿身上,如同發光的玉,秦懷一時看呆了。
“我十二歲那年,大成內亂,額爾吉王聯合康基部落謀反,佔據了皇宮,我母后被囚禁,父王拼死帶了我出宮,我母后是南遙皇帝的親姐姐,父王帶我去南遙求救,東楚是大成去往南遙必經之地,安州是通往南遙的重鎮,我和父王僞裝成乞丐一路躲避追殺,吃不到飯,只好撿別人扔下的食物充飢,一路流浪,到了安州的時候,我已經餓了好幾天,但我生性倔強,忍着不說話,其實早已頭暈眼花路都快走不了了,但是身後不知有多少人在追我們,父王一刻也不敢停下來歇息,後來我實在走不動了,父王帶我找了個偏僻的地方停下來。”他神態自若,秦懷卻看到他伸過來拿酒罐的修長手指在顫抖,這段經歷,顯然是他生命中沉痛的傷痕。
“你如果很痛苦,這個故事也可以不講。”秦懷猶豫說,怕自己揭穿了他他尷尬,只得將目光投向別處,所以她沒看到倉容眼裡溺死人的溫柔和眷戀。
“不,不痛苦,那天,父王帶我躲在安州城外的梅林裡,正值冬天,梅花盛開,我冷的發抖,父王把我藏在梅林橋邊的一棵樹下,那裡是郊外,原本想着這麼冷的天沒有人會來,可是父王才離開去找食物,就來了一個提籃子的小姑娘和一個小少年,那小姑娘扎着兩條鞭子,穿着對襟紅褂子,在雪地裡蹦蹦跳跳的走來,還哼着不知名的歌,我以爲我餓暈了產生幻覺,然後那小姑娘忽然發現了我,她驚奇的跑過來,摸摸我的額頭問我是不是病了,我看到她的眼睛,璀璨晶瑩如星辰,那一刻,我真的以爲在做夢。”倉容一笑,側頭看着愣住的秦懷:“你相信一見鍾情嗎?”
秦懷半晌纔回神,故事裡那個小姑娘,是她嗎?“一見鍾情?那時候你不是才十二歲嗎?竟然就情竇初開了。”秦懷故作迷茫的看着他。
“十二歲,是啊,那時候我才十二歲呢,那個小姑娘,才六歲,很久以後我才知道,她原來叫秦懷。”倉容看着她,眼裡有微微的期盼。
秦懷愣愣的看着他,左思右想,終於有那麼一點頭緒,傻傻的說道:“我想起來了,那天我是和哥哥去看望我娘,她還懷着七兒,住在府外,經過梅林,就看到那個黑不溜秋的少年……”秦懷尷尬的住了口,倉容把她說的美若天仙,她倒是拆了他的臺。
“後來,那個小姑娘把籃子給了我,籃子裡是花花綠綠的糕點,她給我的時候,還有點不捨的嘟着嘴巴,猶豫了會兒,呵,這麼多年,每次夜深人靜站在城牆上遙望東方,都會想起那個表情。”倉容又灌了口酒,雙眼明亮的看着遠方,神情溫柔似鋪灑而下的月光。
秦懷愣愣的看着他,心口瀰漫着酒的芬芳,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有一個人把你放在心上,默然不語,深夜回憶,目光深沉似穿越千山萬水,破開重重山巒,將溫柔投向一個方向,她笑自己何時這麼矯情,竟然感動的一塌糊塗,也許,是這世上她能貪戀的溫柔本來就已所剩無幾。
“那你知道我是……”秦懷沒有說下去,他要是不知道,她不就自報家門了嗎?
“當然只是,那天在擂臺上,我只看了你一眼,就認出來了,當時的心情,呵,真的很難描述,秦家出事後,我曾去過安州查訪,我以爲…。你死了,心裡後悔又自責,我還沒讓你認識我呢,你要是這麼走了,下輩子我無論如何要捉到你,生生世世把你捆在身邊,那天又看到你,我感覺一顆心都不是自己的了,差點破膛而出,我用了好幾天才平復想見你的心,然後在淚月湖製造了那場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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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倉容的菇涼出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