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佳人之將軍紅妝
秦懷一愣,搖搖頭:“不記得。”這是實話,母親生七兒時難產身亡,母親並不住在府中,她從三歲就很少見過母親,現在想來,父親都是在保護他們,母親在府外生了七兒,原本父親說七兒生下後母親就會回府陪她,可母親再也沒有回來,她唯一的記憶中,就是母親穿着樸素的農婦衣裳,挺着大肚子坐在小院子裡的情景,母親笑的很溫柔,可是她不得接近母親,但她看得出來母親很快樂,現在想想,父親爲了保護他們,真是煞費苦心。
“記得一點點,她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秦懷想了想,補充了一句,“你認識我母親嗎?”
皇上笑着點點頭,神色有點黯然:“以前,她也在宮裡。”
“我知道,她是宮女。”秦懷隨口接了下去,皇上一愣,終是偏過頭沒說話。
屋外殺聲震天,火光閃過,明明滅滅,屋內靜謐的只有呼吸聲,空氣溫暖清潤,秦懷從沒想過,她會這麼心平氣和的和麪前的人坐在一起講這些,還是在這樣烽煙四起的皇宮裡。
“你不怕嗎?”皇上好奇的看着她。
“怕什麼?”秦懷眼神一轉,側頭反問。
皇上微微一笑,並不答話,偌大的宮殿再次安靜下來。
“砰!”巨大的撞門聲震的心臟如鼓擂,屋頂都在顫動,皇上端起手邊的茶喝了一口,秦懷看着門縫中閃爍的火光,緊張的手心冒汗。
“青空這邊!”秦懷猛地站起來,這是杜漸勳的聲音,青空來了!一個時辰…。
“皇上,我要出去。”秦懷轉身看着身側的人。
“不行!”黑衣侍衛冷冷的看着她。
“打開窗戶,我偷偷溜出去。”秦懷聽着外面的打鬥聲,每一下劍氣破空的聲音都像是青空,她緊張的衝向窗戶。
黑衣侍衛腳下一滑,黑影閃過,他已在窗前站定,手中長刀半出鞘,冷漠的看着秦懷。
秦懷轉身看着椅子上皺眉猶豫的人:“皇上,對不起了,我一定要出去!”
“哎,煙雨,讓她出去。”皇上緩緩起身,似是在計算什麼,兀自盯着地面出神。
“皇上!窗子一打開,外面的人闖進來,兄弟們堅持不了多久!若是定遠王爺不能及時趕到,後果不堪設想!”秦懷沒想到這黑衣侍衛還有這麼風雅的名字,不過也顧不得欣賞,她一擡手就去拉窗上的木栓。
煙雨手快若閃電,一把按住她的手,秦懷反手一甩,煙雨被她甩出丈餘,煙雨詫異的看着她動作迅速的打開窗子翻了出去又啪的關上,迅捷的好似穿堂的夜貓。
秦懷剛落地,幾把明晃晃的刀槍劍戟已經一起朝她刺來,她就地打個滾避開,扯過一把長刀乒乒乓乓擋住刺來的刀劍,反手和一羣人鬥在一起,邊打邊四處觀望,密密麻麻的人頭把迴廊擠了個水泄不通,幾個黑衣人守在清和宮門口兀自血戰,這些刺客裡有紅衣兵士也有三教九流的江湖人士,好在江湖人士武功也是良莠不齊,厲害的畢竟是少數,否則那幾個黑衣侍衛肯定堅持不了,看來他們已經發現皇上就在清和宮裡。
秦懷四處尋找,沒看到青空,倒是看到迴廊柱子背後摺扇耍的團團轉的世子爺,秦懷大喝一聲“杜漸勳”,世子爺驚喜的轉過頭來,左下角不遠處一羣人乒乒乓乓一陣亂撞,人羣中飛出一道身影,眨眼間落在她面前。
“青空!”秦懷驚喜的看着面前的修長身影。
青空轉過身把長布包遞給她,秦懷三兩下拆開,轉眼長槍在手,隨手擋開幾名士兵,世子爺已經來到面前,人羣混亂中,打鬥聲四起,秦懷納悶的看着四周:“怎麼不見太子和穆將軍?”
“晉王被太子帶走了,我趕去的時候李大人已經死了,大牢裡一地狼藉,裡面的犯人說看到太子帶走了晉王。”世子爺又被幾個刺客隔了開去,他一邊打鬥一邊朝着秦懷喊。
秦懷心一沉,看看門口僅剩的兩名黑衣人,朝着青空和世子爺喊道:“守住清和宮,別讓他們進去!”
她和青空對視一眼,兩人默契的飛身而起落在金漆大門口,人在半空,驚蟄已劃開半圓,逼退黑衣侍衛身旁的一羣人。
一個短褂布衣的江湖人一看見秦懷,頓時撲了上來,嘴裡大呼着:“安公子!你這是做什麼?”
秦懷一愣,那人已來到她面前,面帶不悅的質問道:“安公子,兄弟們聽了你的話,今夜拼了命的攻入皇宮中,就是爲了跟着你過幾天好日子,你怎麼反倒殺起自己人來了?”
“是啊安公子…”
“安公子你這是什麼意思啊?莫非是兄弟們草莽見不得人,你想殺了滅口?”
秦懷心一沉,看着逐漸停止打鬥慢慢圍上來的人羣,這些人,她一個都不認識,可是他們好像都和她很熟。
“我是君莫笑,不是什麼安公子。”秦懷看着人羣外圍緩步走來的人,風姿卓絕步履沉穩,嘴角噙着如沐春風的笑,秦懷看着這笑,心又涼了幾分。
“哼!安七公子,你乃長洲安家的小公子是也,在長洲時,俺還和你一起去喝過酒呢!你讓俺來做着不要命的買賣,怎麼此時倒不認俺了?”一位憨實肥壯的大漢不悅的看親懷一眼,語氣熟絡,帶着埋怨,黑衣侍衛面面相覷,疑惑的不知所措,不遠處,世子爺也停住走過來的步伐,定定的看着秦懷。
長洲安家安七小公子,這是定遠王爲她安排的身份,楚非離可真是好手段!秦懷牙根緊咬,看着楚非離在她面前站定,楚非離對她一笑,似是惋惜的搖搖頭,忽然轉身對着紅衣侍衛一聲大喝:“長林軍統領君莫笑私自隱瞞身份,集合江湖人士密謀造反,將軍府親衛聽令!立即將她拿下!”
紅衣侍衛一聲應下,潮水般朝着秦懷涌來,秦懷怒火攻心,怒極反笑,驚蟄閃電般在身前掠過,周圍一圈人立即震得飛了出去,楚非離後退幾步,忽然轉身朝着清和宮跪了下去:“父皇!逆賊安七造反,兒臣救駕來遲,還請父皇恕罪!”
秦懷冷冷看着他慷慨激昂的吶喊,緩緩走到他面前,俯身說道:“楚非離,你穆家對付想除掉的人,是不是隻會用密謀造反這一招?”
“你什麼意思?”楚非離一愣,陰陰看着秦懷。
秦懷燦爛一笑,更加貼近他耳畔說道:“你猜錯了,我不姓安,我姓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