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猛地站了起來,神色狠戾的眯眼沉思半晌,忽然放緩語氣說道:“叫幾位御醫過去看着,去找江秋讓他把琉璃找回來去祥寧宮陪着她母后,再找幾位宮女過去看着。”
“皇…。皇上,您不去看看皇后娘娘…。”
“大膽!朕做事什麼時候要你教了?快去!”皇上大喝一聲,權公公跪在地上唯唯諾諾的退了出去。
秦懷看着雙眼如鷹隼般鋒利的人,只覺得脊背發麻,剛纔的衝勁已過,恐懼慢慢浮上來,但她並不後悔,這些話,是她一直想問的。
“你…。你妹妹還活着嗎?”皇上轉過身看着她,聲音溫和,帶着幾分小心翼翼問她。
秦懷緩緩搖頭,忽然勾脣冷笑:“穆將軍做事,皇上你還不放心嗎?”
皇上一陣暈眩,踉蹌退後兩步坐倒在龍椅上,秦懷一愣,看着他臉上的悲痛,不似作假。
“砰——!”御書房的門再次被推開,一名黑衣侍衛衝了進來,帶起一陣血腥味。
“皇上!穆將軍反了!安州五萬禁軍已快馬開往帝都。”黑衣侍衛關上門,看了眼秦懷,皇上點點頭,他才小聲稟報。
“太子親衛和將軍府親衛已經入宮,是太后下令開的宮門,正朝御書房來,皇上,太子手下的暗衛有許多江湖人士,武藝高強,我已派十二侍衛攔住,但形勢不太好,懇請皇上移步清和宮,那裡設有機關暗器,可以保護皇上。”侍衛語速很急,秦懷眯眼看見他臂膀上一條傷口,血肉翻卷,血流不止,秦懷手一擡,迅速點了他手臂周圍三處穴道,眼見得血流迅速減少,那侍衛感激的看她一眼。
“哼!太子果然不是省油的燈!江湖人士?太后爲了讓孫子坐上皇位,倒是連兒子也不要了,將軍府親衛有多少人?”
“估計有兩百多,天太黑,敵暗我明,實在不好估量。”
“御林軍呢?”秦懷直皺眉,這皇宮的防衛也太鬆散了。
“御林軍都佈置在東城門。”皇上緩緩說道,手指輕叩桌面,在思索什麼。
東城門是安州方向入城必經之門,御林軍要阻截安州的五萬禁軍。
“定遠侯不是在將軍府嗎?怎麼還讓將軍府的親衛出來了?莫非皇上是故意的?”秦懷一臉揣測的看着氣定神閒的皇上。
皇上讚許的點點頭:“不這樣做,怎麼摸得清穆家的底細?”
“皇上,還請儘快移步清和宮。”侍衛臉色蒼白,單手捂住手臂,年輕的面容上血色漸褪,明亮的雙眼裡閃着鋒利的光,身上有着了無生氣的黑暗氣息,這,就是帝王身邊的死士。
皇上點點頭,轉身看着秦懷:“君愛卿,此時怕是出不去宮了,你且和朕去清和宮避一避吧。”
秦懷點頭,侍衛無波的眼神閃過一絲詫異,他一揮手,御書房的橫樑上忽然悄無聲息的落下兩個人,緊緊圍在皇上身邊,秦懷吃了一驚,她進來這麼久,竟然沒有感覺到人的氣息!
出了御書房,不遠處的迴廊上人頭攢動,隱隱約約可以看見打鬥的身影正朝着這邊移過來,秦懷心一沉,人羣逐漸逼近,幾個黑衣侍衛雖然身手了得,依然被逼的節節後退,人數相差實在太大,皇上也吃了一驚,顯然沒有想到將軍府親衛和太子暗衛有這麼多人,黑壓壓的人頭在火把中明明滅滅的閃着猙獰的光,殺戮聲從四面八方傳來,侍衛雖然着急卻仍然沉穩,可照這樣的速度,不過一炷香時間他們就會衝進御書房。
“皇上!宮裡的侍衛呢?”秦懷焦急的轉身。
皇上臉色凝重的搖搖頭,看着層疊的宮院,嘴角泛起冷笑,秦懷了然,太后既然能擅自做主放這些人進來,當然也可以調走宮中的侍衛。
“走!”黑衣侍衛低喝一聲,三人圍在皇上週圍,秦懷跟在後面,一羣人匆匆朝着清和宮跑去。
清和宮是皇上休息的寢殿,五人摸黑進去,門口已有侍衛接應,裡面只點了兩盞宮燈,才進去就有侍衛關上門,年輕的侍衛蒼白着臉安排着,秦懷這時纔對面前的龍袍男人刮目相看,這屋裡的黑衣侍衛有三十人左右,人人步伐輕靈,一部分隨身帶着小巧的弩箭,守在門窗附近,一部分腰跨長刀,在皇上週圍形成幾個極小的圈子,皇上坐在中間的椅子上,桌子上還擺了一壺茶,這樣一來,秦懷怎麼看都是多餘的。
“來這邊坐。”皇上慈祥的招招手,黑衣人看她一眼,讓開一條縫,秦懷走了進去恭敬的坐下,她終於開始真正的認識這位年過半百的九五至尊。
門外的廝殺聲音越來越大,夾雜着宮女的慘叫聲和太監的呼喊聲,聽得人頭皮發麻,屋裡靜謐的讓人心慌,那些殺戮嘶喊的聲音更加清晰,秦懷忽然想起一事。
“皇上,三殿下和四殿下呢?”
“江秋啊,朕已經安排他陪着淑妃回太傅府啦,江秋是個好孩子…。”皇上似是真的很喜歡這個兒子,說起他的時候,眼裡帶着喜悅的笑,“南柯朕也派人送他回了四皇子別院,這宮裡今晚,除了屋子裡這些,沒有一個是朕的人,沒有一個是向着朕的……”
秦懷側頭看着他,滄桑的臉上,顯而易見的疲憊和倦色一覽無餘,秦懷忽然想,楚天辭和楚非離爭破頭皮想得到的位置,如果真的得到了,會不會有一天他們也像他一眼,厭倦,煩躁,掙扎,痛苦。
“你可記得你母親?”皇上話鋒一轉,看着秦懷的眼裡有微微的光亮和探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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