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鑼聲響起,看臺上衆人眼神各異,太子目光幽深,嘴角笑意微微僵硬,錦華郡主張大了嘴,定遠侯眉頭緊鎖,眉間是一縷擔憂。
秦懷把驚蟄放在一旁,空手而立,大漢皺眉看看地上的包袱又看着她:“你的武器?”
秦懷左右看看,還是走過去兵器架上抽了一把大刀,大漢一看她武器在手,猛地大喝一聲,長刀如風劈來,秦懷站立不動,待大漢到了身前,猛然一錯身讓開刀鋒,雙指若有似無掠過他的腰間,大漢這一衝竟然收不住,臉上頓時疼的扭曲,扔下手中的刀,卻已無力控制前衝的身子,直直的衝下了擂臺,衆人看直了眼,下了擂臺,就是輸。
人羣裡,腰間還有些許痠痛的大漢果不其然的看着臺上,剛纔,這個小個子就是對他用了這招。
秦懷象徵性的甩甩手中的刀,爲了節省體力,也顧不得旁人的眼光了,她這纔有空隙看向看臺上的人,最左側的是定遠侯,此時一臉驚詫的看着她,旁邊是一身黑色滾邊長袍的男子,面容如鑿,棱角分明,身前冷漠嚴肅,想來便是晉王了,過去是一位手搖摺扇的英俊公子,卻是穿着一身湖藍色錦緞長衫,雙眼好奇的看着她,眼裡興味盎然,面如冠玉膚若凝脂,真是錯生男兒身,秦懷定睛細看,雪白的摺扇上是兩個大字——風流,秦懷剛纔沒細聽,不知這是哪國的皇子,天生的風流相,這兩個字還真適合他,旁邊是一位衣冠整齊的美人,美人的面容看起來要比這風流公子嚴肅多了,端莊雅緻,坐姿優雅而處處透着規矩,一身鵝黃色衣裙將面容上的沉肅稍稍軟化了些,再過去卻是一位黑衣公子了,他全身皆是黑色,長髮隨意束於腦後,此時漫不經心的把玩着手裡的玉墜,睡眼惺忪,彷彿幾天幾夜沒睡,又彷彿睡得多了還沒醒,渾身透着一股慵懶尊貴的氣息,眼角都沒賞給她一個,秦懷暗歎,能將一身黑色穿的如此有韻味的人,此人還真是第一,旁邊就是滿面春風和煦的太子——素衣公子,秦懷心裡無端的有些冷,那次相遇,在知道他的身份以後,分明是刻意安排好的,最右邊是一身大紅衣裙的錦華郡主,秦懷定定看了她片刻,淡妝濃抹,頭上插着鳳凰翅金步搖,面容含羞帶怯,眉間幸福難當,又想到那個獨自蝸居長洲的孱弱男子,她心下一時寂寥,他在燈下拆開那相思的信,卻要接受心上人已成他人妻的事實,心裡,該是怎樣孤寂。
萬衆矚目,對手當前,衆人驚詫的看着臺上一身青布長衫的少年,他竟然走神了?敲鑼的小太監看着喊了兩遍還是神遊天外的人,又看看她面前猶豫不決的男子,頓時大吼一聲“君莫笑!”
秦懷一驚,看向自己面前長劍當胸的男子,這才反應過來,暗罵自己腦袋進水了,這生死攸關的擂臺上竟然走神。
男子一看她回神,眉間含着一抹戾氣長劍破空刺來,秦懷雙手張開如鳥般後退,身體躍起從男子頭頂翻過去,錯身的瞬間腿一伸,點在他的背上,這一腳看似輕巧,秦懷卻是用了幾分內力的,男子朝前邁了幾步只覺背後一股大力,想停下卻已收不住,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腳下一腳踩空,落到擂臺下。
衆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這個小個子如此輕巧便解決了兩個對手,看臺上,太子目光愈發幽深,錦華郡主眼裡是滿滿的懷疑,定遠侯沉靜的喝着茶,湖藍錦衣的公子已連呼了兩個好,笑的眼睛的眯成一條縫,但他誰出場都要叫一聲好,大家早已見怪不怪了。
接下來的四五場,秦懷也是輕鬆應付過去,她爲了節省力氣,往往只是將對手逼下擂臺,並沒有硬碰硬的打鬥,經過幾場比試,臺下的人也開始對這個小個子刮目相看,人羣后面,黑紗斗笠的青空靜靜的佇立。
“李昭!”小太監嗓子有些嘶啞,卻依然尖利,頭髮蓬亂的青年緩緩上臺,徑自去兵器架前拿了一把長槍,衣衫襤褸,長髮如草散亂,褲子的下襬缺了一截,細長的小腿露在外面,明亮的雙眼透過亂髮看向她,秦懷有些動容,對於許多貧家子弟來說,武試或許是他們一生中唯一的改變命運的機會。
李昭長槍一甩,竟是個有模有樣的槍花,秦懷不禁對他另眼相看,也把長刀一舉,做了個請的手勢,長槍紅纓顫動,如毒蛇出洞般飛速襲到眼前,秦懷不敢大意,沒有人能比她更熟悉長槍的特性,遠攻來說,長槍是無往不利的武器,攻破它唯一的方式就是近身,她一個鐵板橋往後仰去,身子擰成一座拱橋,長槍擦着腰身而過,帶起衣衫下襬,秦懷單手拄在地上,身子凌空飛轉,雙腿踢向李昭面門,李昭不退反進,連人帶槍一個轉身橫掃過來,秦懷眼裡閃過一抹讚賞,手一用力,身子凌空而起,人在空中,手中長刀連消帶打擊向李昭面門,李昭一驚,步步後退,秦懷絲毫不給他喘息的機會,腳一落地便是陀螺般轉身長刀疾風驟雨擊向他,李昭長槍收回,乒乒乓乓擋了幾下,卻抵不過秦懷招式中的後勁,朝着邊緣退去,終於掉落臺下,他坐在地上半晌沒起來,怔怔的看着手裡的長槍,渾身虛弱痠軟,他已三日未進一粒米。
秦懷有些不忍,看着他蹣跚着起身緩緩擠出人羣,秦懷看向遠處的青空,青空已然知道她的心思,朝她點點頭,秦懷微微擠出個笑臉,轉身看向下一個挑戰者。
臺下,青空悄無聲息的跟着步履蹣跚的李昭來到一處陋巷中,看着他在一處破院門口呆立片刻,才恍恍惚惚的進了門,破敗凋零的木門裡,李昭看着躺在牀上口脣乾裂的婦人,緩緩跪了下去:“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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