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擡頭就看見劉太醫皺眉打量着她,又看看桌上的銀針,慌忙笑道:“這位就是劉太醫吧,借您老的銀針一用,您可千萬別見怪!”
“無妨無妨,嘿嘿。”劉太醫皮笑肉不笑,他心裡着實懷疑這少年能施針。
秦懷把手裡的方子撫平恭敬的遞給定遠侯:“王爺,這方子上的玉蟬,恐怕要宮中才有,這一味藥材十分關鍵,您可要想想法子儘快拿到,夫人多年頑疾,我這藥下的極重,所以一切要按方子上的分量,多一錢少一錢都不可,王爺最好讓信得過之人去抓藥煎藥。”
定遠侯神情肅穆地點點頭,剛要說話,劉太醫手指顫抖的指着秦懷手裡的方子:“這這···你就是爲四殿下治病的那位神醫?”
秦懷一愣,看看方子,疑惑的看着他,定遠侯也是一臉愕然,劉太醫激動的語無倫次:“三殿下曾把你的方子給我看過,讓我照着抓藥,那方子治寒毒我還是第一次見,反其道而行之,可謂聞所未聞,沒想到········這方子真是你開的?”
秦懷腦子轉了幾轉才反應過來,楚江秋曾把楚南柯的藥方給了劉太醫讓他去抓藥,兩張方子字跡一樣,他認出來了,秦懷說道:“這方子是在下開的。”
“你···你這醫術和誰學的?”劉太醫嘴脣顫抖,那治寒毒的方法,曾有一位太醫向他提起過,卻沒有這般詳盡。
秦懷心裡一動,面容平靜的說道:“在下祖上幾代都是江湖郎中,我從小隨爺爺學習醫術。”
劉太醫看着她明亮的雙眼,一點沒有說謊的痕跡,心裡的懷疑也漸漸平息,也是,安州秦家早已被滅門,穆將軍乾的事,誰敢懷疑?哎!
他一張老臉沉寂下來,站在一旁不知想些什麼,定遠侯也沒空理他,轉向秦懷說道:“這玉蟬本王這便進宮想辦法,還請安公子儘快替拙荊施針,本王一走,這裡總是要有人照應,安公子看,能否讓犬子進來,也好爲您搭把手?”
定遠侯都開口了,秦懷怎好拒絕,點點頭:“好。”
定遠侯吁了口氣把方子小心裝起來,出去時不忘帶走劉太醫,要說他先前還對這十五六歲的少年持有懷疑,聽了劉太醫的話和看了秦懷開方子診脈之後,心裡也信了大半了。
秦懷整理着銀針,世子爺黑着一張臉推門進來,拉了張椅子小心翼翼的坐在牀邊,秦懷眼角瞥到他看着自己母親的眼光溫柔清澈,和他狂傲的性格絲毫不符,心裡微微一酸,趕緊甩甩頭拿了銀針過去準備施針。
世子爺有張美人臉,卻偏偏脾氣暴躁,秦懷想讓他挪後面一點,還沒開口他就冷冷的說道:“你最好保證能讓我母親醒來,否則,捏死你對於本世子來說,就如同捏死一隻螞蟻。”
秦懷不想理他,在牀沿坐下,布包一抖,二十四跟銀針在燭光下閃閃發光,世子爺怒氣上涌,還想說話,秦懷低頭拈起一根銀針:“施針期間,不要和我說話,不要出聲,最好任何聲音都不要有,一切聽我的,否則後果自負。”
世子爺胸膛起伏,要開出一朵花來,最後只是強忍着握緊了拳頭,他發誓,一定會找機會揍他一頓!
秦懷本來想叫青空進來,又怕世子爺和青空打起來,到時候更亂,她掀開青花牡丹錦被,仔細爲雙目緊閉呼吸急促的杜夫人把脈,又順手按了按她身上幾處大穴,神情專注,眉頭微皺,世子爺一見她皺眉就緊張起來:“怎麼樣?”
秦懷側頭看了他一眼,他對母親的關心在這一刻表露無遺,秦懷的聲音也軟了下來:“別緊張,只是穴位太淺,不好認,不是什麼問題。”
杜漸勳鬆了口氣,聽着她清淺的聲音心漸漸落下來,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心裡胡思亂想着一個男人怎麼會有這麼軟的聲音?莫非是還沒長全?
秦懷在牀榻坐下來,不緊不慢的拈起銀針找穴,緩緩紮了進去,指尖不停,輕捻慢揉,不停的調整位置,每一針每一個穴位的深淺和位置都是不一樣的,秦懷每一針扎進去就會閉上眼睛細細感受,左手不時按在杜夫人手腕的脈搏上,每一針下去,脈搏都會有不同的變化,都要根據它的變化去調整每一個穴位,施針耗費心血也就在這些地方,紮了十七八針之後,秦懷鼻尖額頭上都是細細密密的汗珠,她緩緩調整呼吸寧靜心神,繼續拈起一根銀針,額頭一熱,世子爺竟然小心的掀着他的雲錦長袖爲她擦汗,秦懷愕然懷疑的看着他,世子爺猝然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你這汗珠可別滴在我母親身上。”
堅決不承認看着她認真專注的側臉,他心裡竟然泛起絲絲溫柔,有那麼一瞬間竟然覺得她美,雖然他及時警告自己這可是個長得黑乎乎的男人,但心底還是泛起清淺的漣漪。
秦懷擡起手就着他的袖子胡亂擦了幾把臉,世子爺目瞪口呆:“你怎麼這麼粗魯!”
秦懷不說話,眉梢有幾許疲憊,杜漸勳翻着潮溼的袖子看了看,默不作聲的坐回椅子上,秦懷繼續認穴扎針,杜夫人呼吸忽然急促起來,眉頭皺的更緊,手腕微微顫抖,杜漸勳驚得跳了起來,緊張的看着秦懷。
秦懷左手按在杜夫人手腕上,右手在紮在她身上的銀針上快速的飛舞,指尖輕拈如同一場緊湊的舞蹈,片刻就將所有銀針調整了一遍,杜夫人額頭上臉上滲出豆大的汗珠,眉梢顫抖着,杜漸勳驚慌懷疑寫在臉上,剛想吼出聲,秦懷冷冷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他一震,驀然回神,咬咬牙嚥下口中的質問,那眼神如刀,刺得他心都涼了下來。
秦懷頭髮都被汗水浸溼了,臉上的汗珠匯聚成蜿蜒的溪流淌下來,銀針飛速拈起刺入,不停調整,片刻之後,杜夫人安靜下來,秦懷扎針的速度越來越慢,直到最後一針緩緩刺入,她吁了口氣,看着杜夫人眉心舒開,呼吸漸漸平穩下來,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沉重急促,杜漸勳坐到牀頭小心翼翼的爲她擦着汗,秦懷虛脫般的滑到牀腳,靠在牀榻,一隻手還按在杜夫人脈搏上,這是她第一次實際操作,雖然已經用青空和大哥做了無數次試驗,可是第一次在病人身上扎,和醫書上說的感覺太不一樣了,而且這病人也不能說出自己的感覺,不像大哥,一針下去扎痛了總是鬼哭狼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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