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漸勳冷冷看着她,想着這身材五短的少年要怎樣爬上高頭大馬,沒想到青空拿過秦懷肩上的包袱甩到馬背上,一隻臂膀攔腰抱起秦懷,眨眼兩人已輕盈的坐在馬背上,秦懷黑乎乎的手抓着繮繩握的死緊,青空毫不避嫌的扶着秦懷的腰。
杜漸勳瞪大了眼,兩個男人抱成一團,他抖抖雞皮疙瘩,看着秦懷死死抓着繮繩的手不免好笑,他卻不知道秦懷這是興奮的。
“還不走?”秦懷納悶的看着杜漸勳,世子爺不屑的冷哼一聲,姿勢優雅的飛身上馬,一打馬跑了出去。
秦懷打馬跟上,青空雙手圈住她,心裡是許久沒有的平靜喜悅,如同路邊草地上歡快盛開的小野花。
驚驄馬腳程非普通快馬可比,馬車一下午的路程兩個時辰就到了帝都,秦懷看着高大的城門,眼眸微斂,心裡的一些東西如荊棘藤蔓般絞在一起。
城門前長矛盔甲的士兵極其恭敬的目送世子爺飛奔進城,秦懷速度絲毫不拉下,一路疾馳,到了人多的大街上才慢了下來,剛剛轉入錦繡街就看到一列衛隊整齊的等在街角,見了世子爺都肅然行禮,杜漸勳恍若未見,一路打馬到了朱漆大門前。
秦懷和青空下了馬,秦懷看着面前的朱漆大門,心裡有片刻愣怔,如果不是門頭的牌匾上寫着“定遠王府”四個大字,她有那麼一瞬間真要以爲這是秦府,她從來沒有從秦府的正門進出過,卻遠遠的觀望過許多次,記憶裡最後的畫面,是血流成河,染紅了一地白雪。
“安公子,請!”杜漸勳其實已經走進去一截了,轉身一看秦懷看着門頭愣怔,以爲又是嫌他態度不好,才忍着火氣回神做了個請的手勢。
秦懷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一直囂張跋扈的人突然卑躬屈膝真是不習慣,她快步走了進去,門房驚慌怪異的看着他,原諒他,看了這麼多年門從來沒見世子爺對誰這麼客氣過。
這組合怎麼看怎麼怪異,十五六歲的少年穿着一身小廝服,身上還揹着個長長的包袱,身後是長身玉立的挺拔侍衛,這侍衛雖然戴着面紗,但還是怎麼看都比前面的小廝順眼,再後面是錦衣華服的世子爺,世子爺看上去雖然不樂意但還是小心翼翼的,這小廝卻是如入無人之境,左看右看毫不在意,一路往前廳去,下人都在指指點點,秦懷也不在意,她在琢磨錦華郡主的病。
定遠王府很大,比起四皇子府顯然豪華了不止一個倍,雕欄玉砌,亭臺樓閣,奇花異草,琉璃瓦牆,尊貴典雅,秦懷在前廳坐下來,很快有下人上茶,青空只是默默站在她身後,秦懷想叫他坐下,又想到還是低調點的好,聽說定遠侯戎馬一生征戰無數,想來是個很厲害的人物。
才坐了兩分鐘,秦懷剛喘口氣,杜漸勳皺眉站起來:“安公子,家母和舍妹飽受病痛折磨,安公子可否移步前往後堂···”
“走吧。”秦懷前身看他一眼,本來就是來看病的,看他一臉不憤,還偏偏要在這裝什麼文縐縐。
世子爺臉都綠了,這小廝,又一次打斷他說話,別讓他找到機會,否則非把他揍成豬頭!
秦懷看着他握緊的雙手不鹹不淡的指着青空說道:“你打得過他嗎?”
世子爺愕然,繼而再次面容扭曲了,秦懷得意的昂着頭從他面前走過:“帶路。”
世子爺牙根緊咬,悶頭上前帶路,三人神態各異的朝着後堂走去。
剛出門就差點和一個人撞了滿懷,杜漸勳剛想發怒,看了面前的人一眼只得悻悻的打住:“父王。”
秦懷擡頭,面前是一位高大威猛的男人,五官端正俊朗,沉肅威嚴,負手而立便如同紮根在地的磐石,令人肅然起敬,秦懷恭敬地低頭:“安七參見王爺。”
爹爹一直推崇這位將軍王爺,說東楚江山得以穩固,至少有一半都是他的功勞,秦懷一直心存仰慕,如今見到了,卻已不能提起父親。
定遠侯皺眉看向兒子:“這位是?”
“大夫,來爲母親治病。”杜漸勳恭敬的站在一旁,皇子老子他都不怕,就怕他父王。
定遠侯眼睛一亮,接着又成了懷疑,卻絲毫沒表露出來,他仔細看了秦懷身後的青空幾眼才說道“起來吧,不必多禮。”
杜漸勳得到父親的許可,帶着兩人快步前去,穿過一片桃園,又繞着一個葫蘆形的湖走了半圈纔到了一個院子,院子很大,花草琳琅,都是精心侍弄的奇花異草,秦懷識得不多,門口描金畫鳳極其精緻,在帝都天子腳下,看朝臣的家宅便可知受寵程度,秦懷眼前光影閃動,想起了四皇子府的前院,簡單的雕花木門,前廳和花園都不及這定遠王府的一半華麗,心裡五味陳雜,楚南柯這些年過得真不怎麼樣,這都是父親造成的,如果沒有這樣打孃胎出來的病,他活的肯定更瀟灑漂亮。
秦懷自顧自想着,進了屋有侍女迎上來,杜漸勳冷冷看了青空一眼,讓他留在外面,秦懷點點頭他才默然站在一邊,隨後跟來的定遠侯看見這一幕,眼光愈發深邃。
這是定遠侯和夫人的寢室,若不是爲了治病,杜漸勳死也不會讓秦懷進去,秦懷若無其事的看了一眼他隱含怒意的冷臉,旁若無人的走進去,隔着牀邊的縵簾,隱約看見一個人影一動不動的躺在牀上,牀邊立着兩名端莊的侍女,看見幾人進來都恭敬低頭讓到一旁。
杜漸勳親自上前掀開縵簾輕輕拉出一隻手,縵簾飄散間秦懷看到一張蒼白的婦人的臉,嘴脣烏親,眉頭緊皺,秦懷側耳細聽,呼吸短促,時而輕盈時而粗重,她心下嘆氣,已經確定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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