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佳人之將軍紅妝
秦懷低下頭,眼神有幾分閃躲,“那天穆皇后說的…你都聽見了?”
楚南柯忽然站起身,秦懷一驚,跟着站了起來,楚南柯攏攏身上的披風,緩緩走到窗前,他走的很慢,擡手推開窗也很慢,秦懷定定的看着他,心裡忐忑。
他的手指細長潔白,比衣袖間雪白的狐裘更勝一籌,推開窗戶的姿態沉穩而細緻,秦懷情不自禁的看着他的手,他在沉思。
夜晚的風帶着露水的寒,秦懷不安的看着他,忽然爲那天的莽撞後悔,她曾經想過,關於他的身世,永遠不告訴他,可是穆皇后也知道,而且在他面前說了出來,他忽然知道自己不姓楚,該是多麼難過?
“傳位詔書上,真的是楚非離的名字嗎?”楚南柯看着夜色,遠處的宮燈閃爍,廊檐有風穿過的聲音,他的聲音似乎來自於風中。
“不,不是,傳位詔書上空白的。”秦懷慌忙搖頭,“不信你可以去對比我的筆跡,詔書上你的名字是我親手寫的。”
“你爲什麼要把皇位給我?”楚南柯聲音依然沙啞,如同久未開口的人,總是有幾分沉厚的沙啞。
秦懷愣了下,茫然的搖搖頭:“不知道。”她頓了下,接着說道:“大概是因爲你想要。”
楚南柯一笑,沒有回頭,背影清瘦,一襲雪白的狐裘微微拂動,如同暗夜裡的謫仙,“你怎麼知道我想要?”
“你…。你暗地裡培養影衛,你忍氣吞聲這麼多年,不就是爲了皇位嗎?”秦懷猶豫着說道。
“不,我做的這些,不過是爲了讓他看我一眼。”楚南柯目光空靈,嘴角的笑意帶着淡淡的苦澀,秦懷半晌才反應過來他說的“他”是指先皇。
“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正眼看過我,連我的名字都是隨意取得,不管我和誰發生爭執,他總是覺得是我的錯,我以前總想,他是我爹,眼裡卻從來沒有過我,沒有父愛,沒有重視,不在乎我的生死,我曾經怨恨過他,也嫉妒楚非離,連三哥那樣不務正業總是闖禍的兒子他都能疼愛包容,爲什麼不能正眼看我一眼?”楚南柯閉了閉眼,有些痛苦的皺眉,“現在我才知道,對於他來說,能容忍我活在這個世上,都是莫大的恩賜,作爲皇上,要把一個自己妃子和別人偷生的野種留在身邊撫養長大,這其中,他又忍受了多少次怒火的煎熬?”
“你不是野種!”秦懷脫口而出,“你不是,你是楚南柯,你是東楚的皇上,你是珍妃的兒子,你…。你不要這樣說自己,我會心疼。”
楚南柯淡淡的笑着搖搖頭,嘆了口氣,目不轉睛的看着黑暗:“我自以爲聰明,設計陷害楚非離和晉王,讓他和自己的兒子反目成仇,現在又霸佔了皇位,你說,他要是知道了,該有多恨我?”
“他已經知道了。”秦懷看着他的背影,楚南柯驚得回過頭看着她。
“他早就知道宮宴上是你使得苦肉計,他不過是將計就計,他說了,不能讓穆家勢大,否則,東楚不姓楚了,也是他暗示我把皇位給你,你做的那些,他早就知道,他說你有治國之才,你應當知道,他不是這樣目光狹隘的人,楚非離陰險毒辣,鼠目寸光,根本不是君王之才,晉王有勇無謀,楚江秋志不在此,他親口和我說,你有治國之能。”秦懷看着他,楚南柯從驚訝到沉默,他忽然轉過身看着窗外,秦懷看到他背在身後的手微微顫抖,良久才問道:“他…。真的這麼說?”
秦懷堅定的點點頭,舉起手:“我發誓…”
“別說!”楚南柯打斷她,顯然對於她上次發的誓心有餘悸,秦懷閉了嘴,楚南柯只好說道:“我信你,以後不要再說那些話。”
他走到秦懷面前,親親把秦懷攬在懷裡,秦懷靜靜伏在他胸前,雙手環住他的腰,聞着他身上清新的藥香。
“你想找到你爹嗎?”秦懷憋了一會兒,終究還是問出口。
“不想,他不要我,或許是不敢要我,娘已經死了這麼多年,我現在,只能成爲楚南柯,何必去爲難他?再說了,一點線索都沒有,如何找得到?莫非還能有一人像我和無弦一樣,長的一模一樣。”楚南柯下巴擱在秦懷發頂,淡淡的說道,末了加上一句:“你…。真的姓楚?”
秦懷靜了一會兒,喃喃的說道:“我也不知道。”她嘆了口氣,過了片刻又說道:“應該是吧。”
楚南柯輕輕拍着她的背,“不管姓什麼,總之你是秦懷,你是我的皇后,以後,不要再離開好不好?這幾天,我總覺得有種做夢的感覺,好像你隨時會離開我,就像你突然出現一樣。”
秦懷動了動腦袋,抱緊他的腰,悶悶的說道:“我也不想離開,我…我好想和你在一起,這樣的生活,是我以前夢了千百次的,可是你的那些鶯鶯燕燕總是跳出來攪局,我又不擅長這樣的爭風吃醋。”
楚南柯低笑:“你就這麼不相信我?”
“我怎麼相信你?你以前從來沒說過你喜歡我,我總不能一廂情願,那多尷尬。”秦懷抗議。
楚南柯皺眉想想,忽然說道:“我沒有說過嗎?在四皇子府的時候,我親了你,我說我想你我擔心你,那還不夠明顯嗎?”
“那個時候,我可是男的,你親我的時候我就覺得很奇怪,在心裡默默的說原來楚南柯果真有龍陽之好,還難過了一陣子。”秦懷擡起頭惱怒的看着他。
楚南柯忽然放開她,嚴肅的盯着她:“說起這個,你爲什麼不告訴我你是女的?害我用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接受了自己喜歡男子這件事。”
“你可別忘了,那時候你一心想殺我,要不是我會武功,早死在千霞山了,哪還敢告訴你!”秦懷瞪着他。
……
楚南柯摸摸鼻子,好吧,這事算他理虧,他輕咳一聲,轉移話題:“你還有其他要問的嗎?若是沒有,以後就不許再瞞着我任何事,也不準懷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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