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懷知道無弦被擄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她如遭雷擊,定定的站了一會兒,才終於反應過來,秦老爺子很是自責,秦懷安慰他兩句,徑自衝到狀元府,煙雨已經在狀元府門口等她,秦懷緊張的問道:“無弦呢?”
煙雨無奈的說:“今天皇上皇后前往鹿鳴山祭祖,哪知道半路上無弦就站在人羣最前面,皇后一眼就看到他,我昨晚就和你說過,他那張臉,有皇上的影子,熟悉的人一看就得懷疑,皇上讓我把他帶回宮,我只能照做。”
“現在呢?他在皇后手裡?”秦懷心一沉,焦急的看着煙雨。
“不知道,回到宮裡皇上就把他帶到御書房去了。”煙雨皺眉。
“我要去救他,我要進宮,你幫我想個辦法。”秦懷堅決的看着煙雨,煙雨點點頭:“辦法我早就準備好了。”
一個時辰後,秦懷出現在清和宮外,她一身太監服,垂眉斂目的站在清和宮門口,片刻之後,司禮太監總管陳公公邁着小碎步走來,拂塵一揮,在秦懷面前甩過:“你們幾個,跟雜家去御書房。”
身側的小太監抖了下,秦懷一驚,奇怪的看他一眼,卻發現被點到的幾個小太監都是臉色愁苦,有個年紀小的簡直快要哭出來,秦懷也無暇顧及,跟着陳公公快速來到御書房,御書房大門緊閉,門口的侍衛神色冷肅,眼觀鼻鼻觀心,連一旁的小太監都是目不斜視的垂着頭,氣氛實在奇怪,和秦懷一起來的小太監更是一副大禍臨頭的樣子,秦懷看了眼緊閉的門,心想楚南柯好像也沒有這麼難伺候啊。
等了一會兒,門吱呀一聲打開,秦懷心一跳,卻發現出來的是李元卜,她探頭一看,裡面空空如也,根本沒有其他人,李元卜面色比五年前更冷,十足的冰塊臉,看也不看旁邊的人一眼,冷冷說道:“去漪瀾殿。”
秦懷鬆了口氣,李元卜正眼都沒看她,秦懷心裡着急,但她也知道此時必須沉得住氣,皇宮裡是非衆多,剛走了幾步,轉角處一羣宮女簇擁着一個人過來,李元卜不慌不忙的請安:“參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
小辭心不在焉的擺手問道:“這是要去做什麼?”
“皇上吩咐卑職帶幾位太監去漪瀾殿,去做什麼並沒有吩咐。”李元卜低着頭回答,他對小辭的態度,始終不冷不淡,並無特別尊敬之意,小辭好像也已經習慣。
秦懷無心深究,她不敢擡頭看小辭,小辭聽到漪瀾殿,眼神暗了一下,有些煩躁的擺擺手,一行人恭敬的從他身邊走過,秦懷仔細記着周圍的路,皇宮她畢竟不是十分熟悉,繞過幾座亭臺假山,又穿過一片桃樹林,桃花開得正豔,花瓣紛落,旖旎豔麗,桃林後面,一座精緻的宮殿佇立着,看起來這桃花林倒像是這座宮殿的院子,到了近前纔看到宮殿門頭上一塊古色古香的牌匾,上書“漪瀾殿”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秦懷看着這字,很像楚南柯的筆記,心裡升起幾分異樣。
進了宮殿,一羣人更加屏息凝神,大殿小而精緻,傢俱古色古香,中間一張大圓桌旁,秦懷一眼就看到無弦渾身僵硬的坐在桌子前,嘴脣緊抿,倔強的瞪着某處,秦懷心一疼,這是他受了委屈的表情。
秦懷走在在最後面,無弦一擡頭就看到她,砰地從凳子上跳下來,秦懷趕緊擡起手做個手勢,無弦高興的咧嘴一笑,乖乖的坐回凳子上。
一羣小太監在門口站定,李元卜快步走了進去,片刻之後,一道身影從內室走了出來,明黃的龍袍,金冠束頂,身姿挺拔修長,臉上面無表情,冰冷而僵硬,面色蒼白,秦懷心跳的飛快,看清楚的那一瞬間卻又怔了一下,楚南柯變了,她不敢仔細看,心裡卻多了幾分混亂。
楚南柯緩緩來到無弦面前蹲下:“告訴朕,你爲什麼要打小姐姐?”
小姐姐?秦懷皺眉,看了看四周,猛然醒悟,這裡是錦華郡主的宮殿,小姐姐自然是小公主,無弦打了錦華郡主的孩子?
無弦抿着脣不說話,膽子卻比先前大了,孃親在,他什麼都不怕,他打量的面前的人,良久竟然摸摸自己的臉說道:“你長的和我真像。”
楚南柯一笑,眼裡有幾分溫柔,耐心的誘哄着他:“你娘叫什麼名字?”
無弦又不說話了,楚南柯似乎漸漸失去耐心,臉上的焦灼越來越明顯,他一把抓住無弦的肩膀,湊近問道:“告訴朕,你娘是不是叫秦懷?”
無弦痛的臉色都變了,秦懷一驚,無弦奮力一掙,楚南柯趕緊鬆開,他似乎已經嘗試問這個問題很多次,站起身深深吸了口氣,閉了閉眼平復情緒,無弦跳下凳子站的離他遠了一些,警惕的看着他,楚南柯靜靜的看他半晌,有些痛苦的扶額。
錦華郡主緩緩從內室走出來:“讓我來吧,你這樣會嚇着他的。”
楚南柯點點頭,在一旁坐了下來,錦華郡主笑的有絲勉強,她一身藕色曳地長裙,慵懶的墜馬髻,清淺的妝容,精緻美好,時光在她臉上似乎沒有留下痕跡,依然清水出芙蓉,這樣的人,或許才配得上這樣的宮殿。
秦懷心裡一窒,是啊,楚南柯原本就喜歡錦華郡主,不顧皇上反對也要在一起,現在他做了皇上,楚非離也死了,他們自然可以鴛鴦成雙相親相愛,難怪小辭一聽到漪瀾殿就面色不虞。
她苦笑了下,抽回思緒盯着無弦。
錦華郡主一臉溫柔的笑意在無弦面前蹲下:“你不喜歡這裡嗎?”
無弦盯着她看,始終不說話,錦華郡主接着笑道:“來,告訴姐姐你叫什麼名字?”
“你和他是什麼關係?”無弦朝着楚南柯努努嘴,冷不丁冒出一句,錦華郡主一愣,有些尷尬的看着楚南柯,她和他的關係,她自己好像也說不清,她也想知道,他覺得他們是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