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懷失笑,點點頭,無弦笑的露出兩顆小虎牙:“我姓楚。”
無弦摟着秦懷的脖子,軟軟的問道:“娘,可以告訴他嗎?”
“我叫無弦。”無弦清脆的回答,煙雨笑道:“你姓什麼?”
秦懷點點頭,煙雨打量着無弦,忽然問道:“他叫什麼名字?”
“穆將軍死了,將軍府被查封,楚非離也死了,去年太后也死了,穆家現在只有穆皇后,琉璃公主,還有以前的穆老將軍,都住在宮裡,形同軟禁。”他想了想,又說道:“還有前太子妃,就是錦華郡主,她有了個小公主,也住在宮中。”他說起錦華郡主的時候,神色略微閃躲,秦懷聽的仔細,也就沒有在意。
煙雨不說話,秦懷又問道:“穆家怎麼樣了?”
煙雨一愣,猶豫的問道:“你和皇上…。你們是不是…。五年前你死了的消息傳來之後,他就好像變了個人。”他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怎麼形容,秦懷強自壓制着心裡的慾望,淡淡一笑:“你不用告訴我,我和他以後不會再有糾葛。”
秦懷趕緊搖搖頭:“不,不要告訴任何人見過我。”
“御前侍衛統領,兜兜轉轉,還是在宮裡。”煙雨自嘲一笑,眼裡的喜悅卻揮之不去,“要進去嗎?”
秦懷皺眉,臨走的那天晚上吃飯的時候,她好像確實說過這話,可那不過是句玩笑話,“你現在…。”
“沒有人管,皇上來過幾次,我一直在這裡。”他頓了一下:“你走的時候不是說,讓我好好看着家,等你回來嗎?”
“這狀元府…。”秦懷納悶的看了大門一眼。
無弦哦了一聲,轉過頭不說話。
無弦看煙雨不說話,眨眨眼睛看向秦懷,秦懷皺眉瞪着他:“他又不是你爹,怎麼會知道他開不開心?”
他不知道怎麼去和一個孩子解釋大人的不開心,沒有人可以對着孩子的眼睛說謊,那是巨大的痛苦和折磨。
煙雨神情複雜的看着秦懷,他不知道怎麼說,說皇帝陛下喜怒無常,身體日漸虛弱,說他不開心嗎?
兩人愣住,秦懷沒想到他會問出這樣的話,她以爲他會說他在哪裡?卻沒有想到他問的僅僅是他過的開心嗎?
“他…”無弦猶豫的看看秦懷才又轉向煙雨:“他過的開心嗎?”
煙雨詢問的看向秦懷,秦懷點點頭,他才笑着說道:“認識。”
“叔叔,你認識我爹爹嗎?”無弦眼前一亮,情不自禁的看着煙雨。
秦懷看看無弦的臉,只要和楚南柯熟悉的人,似乎都能認出這張臉,帝都不能久留。
“眼睛,你的眼睛和別人不一樣,而且,他臉上有另外一個人的影子。”煙雨笑看着她,似乎終於確定眼前的人是真的存在。
“你…你怎麼知道是我?”秦懷鼻子發酸,終於也笑了起來。
這是一句再平常不過的問候,就彷彿在等待一個出遠門的朋友歸來時的見面詞,他卻說得幾近哽咽。
秦懷沒說話,煙雨走的很慢,這裡人少一些,他穿過幾個來往的人,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秦懷,終於在秦懷面前站定,他眼裡有幾分水汽,臉上的笑有點酸澀:“你回來了。”
煙雨一擡頭就看到對面房檐下的人,一大一小,他魔怔了似得看着秦懷,秦懷知道自己易了容,心裡還是忐忑了下,誰知道煙雨忽然一笑,一步一步朝她走來,無弦眨眨眼睛:“娘,你認識他?”
秦懷搖搖頭,門口忽然走出一個人,一身黑色長衫,身材挺拔,低着頭,神情冷漠,是煙雨。
兩人吵吵鬧鬧隨着人流走,無弦對青樓的好奇程度相當高,非要叫秦懷帶他進去看,秦懷氣的扯他的耳朵,他賊賊的笑,兩人鬧着鬧着忽然到了一處人少的地方,秦懷朝四周一看,面前竟然是狀元府,她愣了下,狀元府竟然還和五年前一樣,和她走的時候沒什麼區別,門口的燈籠都是一樣的,府門打開,門房也是五年前的門房,此時坐在凳子上打瞌睡,狀元府歷來就沒有侍衛,愣楞的看了半晌,無弦奇怪的拍拍她的臉:“娘,這裡住着你認識的人嗎?”
秦懷牽着無弦到處晃盪,星沉河畔的小吃都擺開了,又是夜市,這裡的夜市極其熱鬧,一側是青樓林立,加上各色飯館茶樓客棧,一側是河,河邊擺滿小吃,無弦被擠來擠去,秦懷把他抱起來,在人流裡穿梭,無弦手裡又是糖人又是冰糖葫蘆,吃的滿臉是糖漬,秦懷替他擦來擦去,後來索性不管他了,無弦乾脆吃一會兒就把臉在秦懷肩膀上蹭幾下,秦懷對他怒目相向他咧嘴一笑,頑皮的親秦懷一下,秦懷臉上也染了糖漬,卻騰不出手來揍他,頓時哭笑不得。
馬車晃晃悠悠走到夕陽下沉纔到帝都,秦懷看着高聳的東城門,進進出出的人,城門旁盤查的士兵,心裡無端的緊張起來,馬車順利進了城,帝都人多,馬車在街上簡直舉步維艱,無弦嚷着要逛街,秦懷下了馬車帶着他閒逛,和青空約好在星沉河畔以前住過的那家客棧見面。
秦懷在馬車裡翻看着以前的醫書和兵書,秦老爺子一直在折騰手裡的木雕,秦懷看了一路不知他在雕什麼,大概是無弦想要個什麼小玩意兒,秦懷發呆打盹看書偶爾看看風景,忽然覺得這樣在路上的生活也挺好的,無憂無慮。
第二天天一亮,秦懷給無弦穿戴整齊,有準備了許多幹糧,還應無弦的要求準備了一大堆零食,從新坐上馬車,無弦抱着一堆零食和青空坐在車轍上吃的津津有味,他沒出過遠門,一路看風景都看的驚奇無比,青空邊趕車邊耐心的和他解釋,秦懷見過青空最有愛的時候,就是他的和無弦在一起的時候。
青空奇怪的看她一眼,臉上明明白白的寫着“你有毛病”,秦懷瞪他一眼,看看還在講故事和聽故事的一羣人,起身走到門口呼吸新鮮空氣,天成街是安州最繁華的街道,夜市馬上要開始,賣糖炒栗子和糖葫蘆的小販已經開始吆喝,店鋪外面逐漸掛起了燈籠,依舊繁華熱鬧,車水馬龍人流如織,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青空無所謂的睨她一眼,給了一個“你很無聊”的表情,秦懷毫無氣餒,繼續遊說他:“你看你看,那個紅裙子的更漂亮,她已經看了你好久了,要不要和她打個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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