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萬禁軍揮師南下,所到之處百姓無不驚疑,軍隊所過,多半有戰事發生,百姓最怕的就是戰事,秦懷一路命大軍馬不停蹄直達銀川,銀川是南遙和東楚接壤的小縣城,僅用一堵高聳的城牆隔開,但這些年並無戰事,白天城門大開,雙邊貿易頻繁,秦懷到達銀川,和知府交接過後就在銀川駐紮下來,十五萬禁軍規模龐大,銀川城內的氣氛馬上就緊張起來,許多以前在銀川販賣藥材的商販都紛紛捲鋪蓋走人,銀川城內一片蕭條。
士兵們對這位新將軍並不熟悉,都是抱着觀望的態度,但也不敢不敬,畢竟八位統帥一起被刺殺在軍營中的事件,還是讓他們隱隱約約明白了些什麼,而不明白的,就更加讓人恐懼。
到底銀川的第二日,秦懷還來不及安撫銀川城內的百姓,就有人來報銀川城東南方發現南遙士兵,在樹林中穿梭而行,看樣子相當謹慎,不清楚數量,秦懷和杜漸勳對視一眼,秦懷點點頭道:“帶上二十個人再去探,輪流回來彙報。”
那小隊長答應一聲就走了,秦懷和杜漸勳商量一翻,南遙確實有可能借這個機會拿回銀川,銀川原本是南遙國土,八年前先皇在一場大戰中拿下銀川,劃入東楚版圖,南遙這幾年一直沒什麼動作,兩邊也算和平,但並不排除南遙會藉着東楚新帝登基的機會奪回銀川,況且席慕以前和楚非離接觸過,兩人不知商量了些什麼,聽說席慕此人,純屬笑面虎,時常面容含笑,面泛春色,但心思縝密,不動聲色,外表放蕩不羈,其實心細如髮。
秦懷暗自思量,聽起來倒是個人才,杜漸勳接着說道:“南遙皇室並不太平,到了席慕這一代,成王的勢力太大,幾次危急皇位,都是席慕出面穩住局勢,成王是席慕的親叔叔,正當壯年,多年爲將,手中握着兵權,是南遙一員大將,此人好高騖遠,但生性多疑,極其喜歡別人誇讚,長相極醜,我見過一次,實在…。不敢恭維。”
秦懷噗嗤一笑:“這樣的人,根本就是內心自卑,表面狂妄自大,掩飾內心的自信缺失。”
杜漸勳喝了口茶,還沒說話,一名士兵急匆匆的跑進來猛然跪地:“將軍,城外三十里處,南遙軍隊正朝這邊衝過來,來勢洶洶,許是要攻城。”
秦懷驚得站了起來:“這麼快!”
秦懷沉聲說道:“召集新統領進來。”禁軍分四部,每部有統領,當然統領是杜漸勳臨時安排的,世子爺在這裡的身份是淳安將軍的副將,青空則是將軍的侍衛。
倉促的安排了城牆佈防和守城,秦懷背上驚蟄上了城牆,杜漸勳在城牆下佈置,青空僅僅跟在秦懷身後,青空的無鋒長劍上次在疊水亭丟了,這次自己買了一把長劍,秦懷問他,說是用了二十兩銀子在夜市上買的,湊合用。
城牆上士兵正在搬運弓箭等物資,還有許多滾石也被佈置起來,知府也被城裡的動靜驚的跑上城牆,知縣是個五十多歲的小老頭,姓於時常行色匆匆滿面慌張,頗有幾分方管家的氣質,見到秦懷動不動就行禮,秦懷見到他就頭疼,趕緊三兩句話說服他讓他回家呆着去,於知縣本來就來的不情不願,一聽這話趕緊走了。
秦懷有點緊張,很快就聽到馬蹄聲,不是直接的響聲,而是馬蹄踏在地上產生的那種震感,震得城牆都在抖,她吸了口氣,看看四周蹲在牆頭的士兵,弓箭在身,都已經瞄準,滾石也已準備好,攻城不外乎三種工具,火箭,雲梯,巨木,銀川城牆極高,而且牢固,典型的易守難攻,秦懷並不十分擔心,她在想的,是剛纔東南方出現的南遙士兵。
不過此時也容不得她多想,禁軍連日奔波,昨夜休息半宿,現在正午剛過南遙就急着攻城,顯然是想趁禁軍來不及休整打個措手不及,好在秦懷今天一早就已經安排禁軍上了城牆不知城防,纔不至於手忙腳亂。
邊上的士兵看着這位年輕的將軍,她身後的包袱很沉,一身黑色長袍,箭袖束腰,乾淨利落,看她的神色並無慌張,雖然皺着眉頭,卻有一種不可忽視的沉靜和凌厲。
城裡的百姓想不到戰事說來就來,昨天還貿易往來人來人往,現在馬上成了家家閉戶,秦懷盯着遠處,一位統領在她身旁說道:“將軍,估計還有十里。”
秦懷點點頭,銀川城門出去後,左右都是聳立的山林,蜿蜒向遠處,正是赤龍山,只有中間一條大路直通南遙江川,大路上目力所及的最遠處已經模糊一片,綠色和黃色交織在一起,綠色是山林,黃色是路,遠遠看去,一片黃色的煙塵快速移動過來,來了。
戰旗很快出現,黃色的戰旗,上書巨大的成字,成王的軍隊。
杜漸勳不知何時上來了,長髮依然懶散的拖在後背,一根繩子隨意打了個結捆住,手裡像模像樣的拿着一把長劍。
三裡,兩裡,一里,距離城牆只有百米,統領緊張的看着秦懷,秦懷卻一直不下令,以爲統領忍不住了:“將軍,該下令攻擊了?”
秦懷搖搖頭:“敵軍不足三萬,到了百米就不上前,根本不像刻意來攻城的。”
幾位統領仔細看去,敵軍果然數量並不多,只是全是騎兵,聲勢浩大,他們剛纔被這巨大的聲勢震住了,根本沒想過仔細看。
“他們只是試探,不要浪費弓箭,看看再說。”秦懷拍拍衣袖,神色輕鬆了許多,忽然轉向杜漸勳:“那看那個帶隊的,是成王嗎?”
杜漸勳眯眼細看,搖搖頭:“不是。”
秦懷一笑:“成王這是和我們鬧着玩嗎?他喜歡玩,我們就和他玩玩。”
世子爺皺眉看着她:“你想做什麼?”
秦懷附耳青空如此這般的說了一番,青空點點頭,抽出長劍看看刀鋒又塞回去,秦懷冷然一笑,忽然縱身而起躍下城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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