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柯寢室的小樓下,小辭低着頭腳步匆匆的走來,爲了確定藥效發作,她特意多等了一會兒,一路疾走,猛然撞上一個人,她驚的叫了起來,李元卜趕緊道歉:“公主,你傷到沒有?”
小辭心神不寧的擡起頭:“沒有,李侍衛你要去看楚哥哥嗎?他剛纔吃了藥,已經睡下了。”
李元卜看了眼開着門一眼就可看見沒有人的書房,點點頭說道:“那我就不去打擾殿下了,公主你早點休息吧。”
小辭鬆了口氣點點頭,絞在一起的手指鬆開,目送李元卜離開,趕緊朝着二樓寢室走去,到了二樓轉彎處,小辭又緊張的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裳,剛要進去,遠處一簇明亮的煙火炸開,光芒刺眼,小辭一愣,隨即焦灼起來,她咬着嘴脣猶豫片刻,終於懊惱的跺跺腳轉身離開,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來!
寢室裡,撕扯還在繼續,小辭不知道,這一夜,是她這一生苦難的開始。
小辭循着煙火的方向一路跑去,倉容已經在四皇子府出門的街角等着她,小辭嘟着嘴抱怨了兩句,倉容最近對這個妹妹有些失望,並沒有在意她的抱怨,再加上今天心情不好,更沒有什麼好臉色,領着小辭朝着鳳凰街去了,大成國天吉王和王妃剛剛入城,第一件事自然是要見自己的兒子和女兒。
月上中天,秦懷渾身顫抖着撿起地上的衣服穿好,楚南柯渾身赤裸着睡去,眉間疲憊依舊,渾身是汗,臉上紅潮已經退了很多,秦懷咬緊牙關,忍着眼裡的酸澀,顫抖着手用布帶緊緊裹住胸,裸露的肌膚上痕跡遍佈,冰涼的空氣如同蠶繭一樣裹着身體,她努力穿戴好,又把髮髻整理好,站在牀邊就着月光看着楚南柯,睡夢中的人毫無知覺,眉心緊蹙,孱弱的體質被病痛折磨的越發瘦弱。
秦懷心裡酸澀的要命,覺得這一切真是越來越混亂,那些隱藏許久的秘密都要破體而出,她心潮澎湃很久,卻只是翻開窗子默默離開,趁着月色來到東城門口,青空和小紅袖靜靜的等在黑暗裡,兩個人三匹馬。
小紅袖顯然並不是個沒有分寸的人,她一身黑衣做男裝打扮,對於這樣毫無理由的苦等絲毫沒有露出不耐的神色,秦懷不禁對她另眼相看。
青空多看了她亮眼,也沒有問什麼,秦懷有點心虛,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任何事瞞着青空,心裡越發苦澀,也只能隱忍着強顏歡笑。
守城的是高漸秋,他早已得到楚南柯的知會,悄無聲息的將三人放出城,三匹馬在曠野狂奔,沿着星沉河一路出去三四十里,就看到大片的軍營駐地,守夜的士兵一看到秦懷的兵符就趕緊去稟報杜漸勳,杜漸勳一身錦衣,到了軍營也是一副隨意的樣子,顯然還沒休息,一路過去守夜的士兵都是十萬分好奇,杜漸勳冷冷幾眼就打壓下他們的八卦之心,直接把三個人帶到事先準備好的帳篷裡,這一夜就算過去了。
第二天,帝都一大早就紅錦鋪地,綵帶飛舞,到處是喜慶喧鬧的氣氛,新帝登基,大赦天下,自然要大肆熱鬧一番,萬人中央高臺上,楚南柯一身明黃帝服,手持先皇詔書,在各色眼光中登上九鼎大位,衣袖一揮,君臨天下。
這一天,秦懷在十五萬禁軍面前亮出兵符,以將軍之誓,帶領十五萬禁軍越過安州,開往銀川。
這一天,倉容靜靜站在狀元府後院湖邊,看着平靜的湖水,看着初升的朝陽,看着日暮的夕陽。
時間回到新帝登基前,那天早上,楚南柯在渾身無力中醒來,心裡隱隱的恐懼在掀開被子的時候得到證實,他幾乎是驚慌着叫了一聲李元卜的名字,李元卜匆忙推門進去,看到他坐在牀上迷茫又驚懼的看着自己不着寸縷的身體,李元卜吃了一驚,還沒開口,楚南柯已經急切的問道:“昨晚…。誰來過我的房間?”
李元卜看着他的眼神,那眼神有急切,還有恐懼,他想了想說道:“昨晚我回來的時候,遇到小辭姑娘要上樓來…。”
楚南柯絕望的閉上眼,重重倒了下去,頹喪的躺在牀上。
李元卜小心翼翼的說道:“殿下,今日是登基大典,我爲你更衣?”
楚南柯靜默半晌,似是心魂都在了,李元卜心裡焦急,還想開口,楚南柯終於用手捂着臉點點頭,透過指縫,李元卜清楚的看到他臉上的痛苦,幾近流淚。
這一整天,小辭並沒有出現,楚南柯從始至終面無表情,登基大典過後,國事接踵而至,各路大臣覲見不計其數,他從四皇子府搬到皇宮裡,皇后成功晉升爲太后,太后晉升爲皇太后,仍舊按照禮儀奉養在宮中,穆元罷去將軍一職,成了閒人一枚,楚非離沒有了太子一位,整日在宮中閉門不出,穆家看似安分守己,此事也就告一段落。
新帝登基的第二天,大成國天吉王進宮道賀,楚南柯隆重接見,席間天吉王忽然提出兩國聯姻之事,楚南柯臉色無常,李元卜卻面露擔憂,小辭在一旁面露嬌羞,席間大臣均露出殷切期盼,大成是四國中國力最盛者,聯姻自然是對東楚有利的。
楚南柯不動聲色的端起酒杯淺啜一口,在衆人殷切的目光中忽然悠然一笑:“多謝天吉王和公主厚愛。”他意味深長的看了小辭一眼,笑道:“朕,求之不得。”
小辭一愣,隨即狂喜,天吉王大笑着看着愛女,席間氣氛歡快,杯盞交錯間,楚南柯面色如常,清淡的面容裡,略見一絲戾氣。
這一天,楚江秋眼看帝都又回覆平靜,母妃也回了紫雲宮,自然開心,除了安七走了,他失落的來到醉花閣,一問之下,小紅袖竟然被君大人贖走了,他愣了下,隨即納悶起來,安七一個姑娘家,贖走小紅袖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