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有黑衣人來了一趟,藏劍出去片刻又回來了,倉容緩緩坐起身看着他,又脫下自己的外衫單手舉在秦懷頭頂,擋去強烈刺眼的陽光。
“主子,大王和王妃明天晚上就能到帝都。”藏劍輕聲說道,倉容點點頭,不置可否,藏劍又問道:“要不要去接他們?”
倉容搖搖頭:“不用,不要讓他們知道我的行蹤。”
秦懷是被熱醒的,醒來就發覺腦門上蓋着一件衣服,迷濛的睜開眼,光影斑駁間看到倉容的臉就在眼前,她反應過來兩人在柴堆上睡着了,現在兩人面對面躺着,頭上蓋着一件衣衫,倉容還睡的香,不知道外面的人看到兩個大男人面對面睡着還蒙在一件衣服裡是何想法。
秦懷一把扯開衣衫坐了起來,柴堆磕的渾身都痠疼,她揉着腰站起來去看墨棋,藏劍站在鍋邊呆呆的看着墨棋,看到她過來忍不住喃喃問道:“君大人,這法子真的能解毒嗎?”
秦懷看他一眼,他眼裡的忐忑悲傷太過明顯,秦懷點點頭堅定的說道:“放心吧。”
藏劍默默的去添柴火,秦懷看着鍋裡黑乎乎的藥材,藥味瞬間趕走了瞌睡,墨棋滿身是汗,秦懷忽然發覺他竟然皺了下眉,痛苦霎時就充滿整張臉,秦懷轉身叫道:“藏劍,來搭把手。”她跳上大鍋,一把擡起墨棋的腳,蒸汽薰的眼淚迷濛,藏劍趕緊上來幫忙,兩個人把墨棋擡了下去,倉容也驚醒了,起身走了過來。
“擡到屋裡去。”倉容過來接替秦懷,兩人把墨棋擡到牀上,藏劍打了清水爲他擦臉,秦懷雙手從墨棋的小腿開始,沿着靜脈一路按壓穴位,到胸口時,墨棋整張臉都痛苦的皺成一團,人卻還在昏迷中,秦懷一鼓作氣點了他胸口的穴位,猛然一掌拍在他心口,墨棋咳嗽一聲,一大口黑血噴了出來,藏劍趕緊把他半個身子扶起來,墨棋還在痛苦的抽搐,不停的吐出血塊,喉嚨發出嘶嘶的嗚咽聲,秦懷繞到背後,雙手在他後背遊移,內力猛然灌入,墨棋慘叫一聲,一口血噴出,徹底昏厥過去,最後噴出的血已經有鮮紅的顏色,秦懷鬆了口氣,擦擦頭上的汗珠,一屁股在牀邊坐下來,藏劍把墨棋放平,拿了溼毛巾替他擦拭嘴角,倉容一直在旁邊沉默的看着,拳頭握的緊緊的,此時才順手拿了毛巾遞給秦懷,秦懷勉強一笑:“毒基本都逼出來了。”
倉容點點頭,藏劍忽然朝着秦懷躬身一拜:“算上墨棋這一命,我一共欠了君大人兩條命了,大恩不言謝,如有報答之時,必全力以赴。”
秦懷無力的擺擺手,示意他不必在意。
秦懷休息了一陣,開了藥方給藏劍,又交代了吃藥時辰,拖着疲憊的身子來到青空房裡,青空還在沉睡,她點了他的睡穴,上半身赤裸着,肩膀纏滿紗布,秦懷掖了掖背角,又摸摸他的額頭,沒有發燒的跡象,她搬了個椅子在牀邊坐了下來,青空皺着眉,雙眼緊閉,秦懷想到這雙眼睛睜開後的無限風華,嘴角露出笑意,她在牀邊趴了下來,睡意朦朧,很快睡了過去。
煙雨進來喂藥的時候就看到秦懷趴在牀邊睡的正香,青空艱難的起身想把她挪到牀上來,煙雨趕緊阻止了他,青空又躺了回去,朝裡面挪挪讓出半張牀,煙雨會意,把秦懷小心翼翼的抱到牀上躺下,也許是太累了,一翻折騰她都沒醒,睡下之後翻了個身,反倒緊緊抱住青空的手臂,好在青空受傷的是右手。
青空安靜的吃了藥,煙雨神色複雜的看着他,其實有時候,他覺得面前這個男人真的很矛盾,他有溫情的一面,比如現在面對秦懷的時候,但面對其他人的時候,他身上散發的永遠是冰冷的氣息,要麼毫無存在感,要麼單是氣勢就讓人無法抗拒,這種感覺,好像他就是隻爲秦懷而生。
秦懷睡的很沉,這一覺直接睡到半夜,醒來之後桌上有一碗溫溫的粥,不知道熱了多少次,青空還睡着,她看看黑透了的天,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小心的起身,剛下牀就看到煙雨做賊一樣推門進來,看到她起來問道:“醒啦?”
他聲音很低,怕把青空吵醒,秦懷朝他一笑,如果說到感激,她最感激的一定是煙雨,只是因爲皇上一句話,就默默的跟在她身邊,這幾天龍潭虎穴到處闖,照顧青空不留餘地,秦懷想,他其實是個很溫暖的人,一點也不像影衛該有的氣質。
青空指指桌上的粥,秦懷端起粥,兩人朝着門外走去。
“粥還熱嗎?”煙雨小心的帶上門,月已上中空,秋夜冰涼如水,秦懷試試溫度,“不用,還是熱的。”
兩人在院子裡的石凳上坐下來,煙雨回房拿了一件外衫遞給秦懷:“披上,彆着涼了。”
秦懷笑着接過:“以後誰嫁給你該幸福了。”
煙雨臉一紅,不說話,秦懷西里呼嚕吃了粥,渴盼的看着煙雨:“還有嗎?”
“有,在廚房。”兩人轉戰廚房,秦懷又喝了一大碗,心滿意足的抹着嘴說道:“這麼晚了,你去休息吧,青空那邊我看着。”
煙雨點點頭,猶豫了下還是說道:“你…。你好好照顧自己,別盡忙別人的事,你一個姑娘…。”他沒有說下去,秦懷笑着點點頭:“好。”煙雨一笑,回了房。
第二天一早,秦懷還趴在青空牀上睡的香,方管家又匆匆忙忙跑進來:“大人,大人,四皇子府的李大人請您去四皇子府一趟,說是有急事!”
秦懷揉揉發暈的腦袋:“我洗漱完了就來。”
“大人,那轎子都在門口等着了,您可快點!”方管家不放心的喊了一句。
秦懷不理他,徑自去梳洗,整理完畢來到門口,李元卜恭敬的守在轎子旁,這陣勢,還挺正式。
秦懷來到四皇子府才發現,定遠侯和吳太傅都在花廳坐着了,她趕緊上前行禮,楚南柯緩緩從屏風後走出來,一身暗色錦袍,面容如玉,眉眼如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