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長空

楚南柯默不作聲,皇上似乎也沒招了,怒喝一聲:“來人哪!送錦華郡主回王府!讓定遠王爺看好自己的女兒!”

有人應了一聲,一羣侍衛肆無忌憚的衝進內室,皇上一撩衣襬,冷哼一聲大步離去,秦懷怔怔看着他的背影,要怎麼樣纔可以接近他?

她皺眉看着那道遠去的明黃色身影,直到感覺到一束冷冷的目光投在身上,這才擡頭看去,這一看愣了下,周圍的下人都不見了蹤影,只有楚南柯面無表情的盯着她。

她心裡哀嚎,這些人是約好的嗎?怎麼也不叫她一聲?她沒想到這在四皇子府其實是經常發生的事,下人們早就學乖了,皇上一走就開溜。

秦懷默然起身,緩緩朝着後院的方向挪去,背上的目光如芒刺在背,剛走了兩步,傳來楚南柯冰冷自嘲的聲音:“同情我嗎?”

秦懷腳步一頓,轉身看着孑然一身站在院子裡的人,天色漸暗,看不真切他的表情,只看到冷清孤寂的身影,她忍不住冷哼一聲:“這就需要同情了嗎?這世上比你慘的人多了去了。”

楚南柯一愣,又默不作聲的盯了她半晌,才轉身離去,秦懷鬆開握着的拳頭,裡面全是汗水,這四皇子的目光也太冷了。

天快黑了,秦懷一路晃悠着回到後院,擡頭四顧空曠的院落,單衣薄鞋永遠低着頭快步行走的僕人,忽然覺得無邊的孤寂,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陌生的世界,眼睛不由酸澀,她心裡一陣難過,擡腳就朝着府門的方向衝去,太想念青空了,至少還有青空,也只有青空了。

她低着頭胡亂的抹了一把臉,徑自往前衝,忽然砰地撞上一堵人牆,接着是“哎喲”一聲,那人踉蹌兩步被人扶住。

秦懷一看,正是風騷妖嬈的楚江秋,手裡的摺扇都被她撞掉了。

“大膽奴才!不長眼睛啊!”小桂子好不容易扶住主子,轉身就是劈頭一陣罵。

秦懷一腔熱血衝動都被他罵醒了,趕緊跪下道歉:“小的該死,衝撞了殿下!”

“起來起來!”楚江秋粗魯的拽起她,看到她跪在他腳邊心裡就不舒服,他拽起秦懷,看着她眼裡的水霧,頓時一愣,“這就嚇哭了?不像你啊。”

秦懷一抹眼睛,“這是冷的,太冷了。”

“也是,看你這身衣服單薄的。”他扯了扯秦懷的衣角,“你跑這麼快是要去幹嘛?不會是聽說我來了要去迎接我吧?”越說越猥瑣,小桂子呆呆的看着自家主子,竟然調戲一個小廝!

“我怎麼知道你老人家要來,我這是在跑步鍛鍊身體呢。”秦懷白了他一眼,想努力維持的小廝形象都沒了。

“你這小身板,確實需要鍛鍊,不知道還能不能長高。”楚江秋煞有介事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秦懷恨不得擼起袖子揍他一頓。

“我正有事找你呢。”秦懷四處看了看,指着遠處的湖心亭,“要不去那裡吧。”

楚江秋拋了個媚眼:“不會是想勾引本殿下吧。”

小桂子瞪大了眼,驚疑不定的看看秦懷又看看楚江秋,秦懷已經無力吐槽了,轉身大步朝着湖心亭走去。

“對了,你的鷹呢?”秦懷想起一茬。

楚江秋神秘一笑,撮脣一聲呼嘯,天空中一聲鷹鳴,一個黑點俯衝下來,搭在楚江秋肩上,楚江秋逗弄它兩下,又讓它飛走了,小桂子瑟縮着躲到一旁,他還是怕這嘴尖毛長的畜生。

秦懷讚賞的看着他,顯然花了不少精力和鷹培養感情。

楚江秋嘚瑟的一笑,上前和秦懷並排:“你還真有兩下子嘛,是本殿下看走了眼,這訓鷹法子你教我的,要不你給它取個名字吧,權當紀念咱倆的相識相知。”

秦懷一陣惡寒:“誰和你相識相知了,你可是皇子,我一個小廝。”

楚江秋摺扇一搖:“取不取?不取它就叫安安。”

秦懷見鬼似的瞪着他:“這大冷天的你搖個扇子,要風度不要溫度!”

“別轉移話題,快取!”楚江秋看了眼手裡的摺扇,這不是帥嗎?小紅袖可最喜歡他搖扇子的英俊樣了。

秦懷擡頭看着灰沉的天空中盤旋的黑點,良久才說道:“那就叫長空吧。”

“好啊,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文人,翱翔長空,這麼有詩意的名字。”楚江秋顯然很滿意,呼嘯一聲把鷹喚下來,用扇子拍拍它的頭說道:“長空,記住嘍,這是你的名字。”

秦懷看着他像個孩子似得認真樣,忍不住笑起來:“你這樣子也太傻了,對着一隻鷹說話,別人看到准以爲你是一傻子。”

“本殿下英俊瀟灑風流倜儻智慧百出你竟然說我傻?那天下豈不是沒有聰明人了?”楚江秋面容扭曲,扇子眼看就要拍到秦懷腦袋上。

秦懷抽了口氣快步上前,兩人在湖心亭裡坐下,這湖心亭四面是水,風吹來冷的發抖,秦懷後悔提議來這破地方了,她搓着手跺跺腳坐下來,楚江秋皺眉,對着小桂子道:“小桂子,把你的披風給她,你把筆墨紙硯放下快點滾回去吧!”

小桂子一愣,頓時哭喪着臉還想說什麼,楚江秋搶先說道:“你上次跟母后告狀的事本殿下還沒找你算賬呢···”

話沒說完,小桂子一把甩下身上的披風,懷裡的一堆東西往桌上一放,一溜煙跑的不見人影。

秦懷對小桂子的速度表示讚賞,轉過身毫不客氣的拿起他的披風披上,還真是暖和。

“你可真有心,連筆墨紙硯都準備好了。”秦懷咂舌,這紙還是上好的宣紙,連墨都是磨好的。

“那是,本殿下是誰。”楚江秋帥氣的一甩頭。

秦懷受不了的搖搖頭,凝眉沉思片刻,提筆開方。

她低着頭,楚江秋只看得到她的側臉,髮髻有些亂,她的髮髻好像就沒整齊過,總是這樣羣魔亂舞,江風吹來,如同風中凌亂的刺蝟,膚色很黑,一個女孩子,不知道怎麼會這麼黑,可是仔細看,她的鼻子小巧精緻挺拔,思考的時候嘴脣會不自覺抿起又鬆開,睫毛長而直,如一把小蒲扇,眉毛狹長,溫柔中多了幾分英氣,其實仔細看,她的五官和輪廓也算是個美女,只是太黑了,楚江秋皺眉,忍不住伸手掐了下她的臉。

秦懷一掌拍開他的爪子,怒瞪着他,楚江秋哎喲一聲,摸着被拍回來的手:“你怎麼這麼暴力呀?”

秦懷不理他,繼續低頭在宣紙上飛快的寫着,楚江秋也不再打擾她,她這臉看不出一點易容的痕跡,摸上去也是真真實實的肉,不知道塗脂抹粉能不能變白一點,不然以後老對着這麼黑的一張臉,他的審美觀會變差的。

他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悶頭開始想,爲什麼以後要老對着這張臉?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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