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原本還有幾絲月光的天幕完全暗淡下來,人人手心裡都是潮溼的,忽然東城門方向一陣馬蹄聲,踢踏踢踏震的大地顫抖起來,這次的騎兵顯然非常小心,速度並不十分快,潮水般緩緩朝着東城門推進,最前面一排舉着火把,火光閃爍間離城門越來越近,秦懷心臟一陣緊縮,難得她判斷錯了?
但很快秦懷就發現異樣,只有第一排騎兵手中有火把,深夜攻城,聲勢浩大肯定是好事,尤其他們人數大大佔優勢,但只有一排火把在黑夜裡閃爍,未免太小氣。
騎兵繼續朝着城門而去,同時小山丘頂上也出現黑壓壓的一片,秦懷咬緊牙關屏息凝神,果然是聲東擊西,小山丘東面光禿禿的,晚上看起來是土黃色的,所以那一大片黑壓壓的影子並不難分辨,黑影如同一團移動的黑布,緩緩朝着小樹林而來。
丁羽顯然也看見了,他緊張的看向秦懷,秦懷安慰的朝他點點頭,其實她心裡的緊張一點不比他少,丁羽比了個手勢,周圍的士兵都警惕的盯着小樹林入口。
穆元治軍怎麼樣秦懷不知道,但李瑾之手下這些人顯然是訓練有素的,在黑暗中行軍除了衣袖摩擦的聲音就是或深或淺的呼吸聲,很快敵軍就到了面前,爲首一人黑衣甲冑,還很年輕,他打頭陣,時刻警惕的打量四周,他身後是一名一身儒衫的中年人,手裡還拿着一把羽扇,幾分仙風道骨的感覺,秦懷心跳的飛快,這應該就是李瑾之了,想不到他竟然要親自帶兵繞到西城門。
秦懷輕輕抽出一支羽箭,她還是帶着剛纔高漸秋給她的大胎弓,張弓搭箭,瞄準李瑾之,她的羽箭是弓箭手行動的標誌。
“叮!”一聲脆響,她激射而出的羽箭被前面的年輕人一刀撥開,隨即一支銀色小箭飛向她面門,但更多的羽箭刷刷刷的飛向敵人,秦懷錯身避開銀色小箭,驚訝於林逐浪的功夫,秦懷一個手勢,丁羽大喝一聲“網!”
一張巨大的漁網從天而降罩向李瑾之,林逐浪長刀一揮斬向漁網,他左手握弓右手揮着長刀,還能時不時放一支箭,叫人不佩服都不行,李瑾之似是不會武功,但身邊圍着的都是高手,一張大網下去,周圍幾個人都揮刀去斬,漁網是普通材質,轉瞬就千瘡百孔,秦懷驚蟄一轉,長槍已在手,她一躍而下,人未到槍先至,槍尖雪亮,破空勁風如寒冰凜冽,林逐浪眼露驚駭,自知躲不過,卻直直站在李瑾之身前,秦懷冷笑,她早已不是善良的人。
羽箭密密麻麻的射到人堆裡,來的突然,前面的人措手不及都中箭倒了下去,李瑾之後面一截的人都已經軟倒在地,只有身邊幾個高手還在不停擋着箭,秦懷驚蟄直刺,嗤的沒入血肉,穿過林逐浪的肩肘骨,秦懷毫不停留,驚蟄一抽,血噴涌而出,林逐浪死死盯着秦懷,嘴角滲血卻強撐着不到下去。
李瑾之身邊幾人被這一槍震了片刻,青空已從天而降,長劍在半空畫了個圓,勢如破竹般倒刺下來,衆人只覺得呼吸困難,李瑾之不會武功,身子都蹲了下去,一雙眼睛卻仍然四處張望,最後停留在秦懷身上。
一百弓箭手朝着後面趕上來的士兵不停射箭,秦懷已經吩咐過,他們不能下樹,人數懸殊太大,他們下去就沒有了居高臨下的優勢,倉容纔不管這些,早就撿了一柄長刀跳入敵軍中,左突右圍,周邊三尺都近不了人,樹上的弓箭手看的熱血沸騰。
秦懷驚蟄一提,李瑾之的護衛打在一起,青空那一劍威力巨大,落下來的氣勢越來越慢,力量卻越來越大,空氣形成巨大的包圍圈將李瑾之籠罩起來,他終於面露驚駭,幾個侍衛不管秦懷,轉身衝了過去,秦懷驚蟄橫掃,後發先至拍向幾人,哪隻這幾個侍衛被拍得悶哼,口中鮮血噴出卻依然衝過去護着李瑾之,秦懷有些驚詫,卻也知道現在不是手軟的時候,她朝前一掠,擋在幾人面前,驚蟄全力一招老龍吟,槍尖顫動,龍嘯聲震的人耳膜發鼓,幾人離得最近,大吼一聲耳鼻都滲出了血,痛苦的委頓在地,稍遠的士兵也都表情痛苦的捂住耳朵,驚蟄發出的聲音如同雷電中怒吼的狂龍,幾個離得近的弓箭手也被震的口鼻流血,秦懷已經顧不得這些。
林逐浪兩眼一翻,徹底倒在地上,李瑾之搖搖欲墜,眼看要昏厥,青空一把卡住他的喉嚨,長劍橫在他脖頸間。
“你看住他,小心林逐浪的箭!”秦懷朝青空喊了一句,提着驚蟄衝入戰團,敵軍太多,弓箭手的箭也用的差不多了,接下來,只能靠肉搏了。
丁羽一聲令下,一百弓箭手跳下樹,撿起長槍長刀衝了上去。
秦懷打了一陣,一身鮮血淋漓,早就不知道是誰的血,手臂機械般的轉動,周圍的敵軍還是不斷涌上來,她和倉容還有幾名弓箭手被圍在中間,她手臂痠軟,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眼看一百弓箭手都被分散了,倒下了許多,秦懷嘆了口氣,今天不能消滅他們,接下來這場仗還是要打。
她掠到青空面前,李瑾之被點了穴動彈不得,兩隻眼睛狠狠的盯着她,秦懷厭惡的冷笑一聲:“李瑾之,戰場上,主帥一死,士兵鬥志全無,他們現在還在負隅頑抗,是因爲你還沒死,你要是不想死,就趕緊讓他們繳械投降!”
“哈哈哈哈!有本事你殺光他們!”李瑾之輕蔑的大笑,毒蛇般看着秦懷,這樣下去,秦懷他們雙拳難敵低手,一百弓箭手怎麼打五萬人?能堅持這麼久,是因爲他們打了對方個措手不及,後面的軍隊還沒弄清楚前面發生什麼事,不敢妄自上前,援軍一到,他們更是無力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