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玳, 你好了嗎,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聽到屋外響亮的叫聲,蘇玳才懶懶地走出門口。
“阮大夫也是一早就上山採藥嗎?”站在蘇玳家門口的高瘦小夥子不斷地往裡張望。
蘇玳不悅地回手把門用力關上。
“對啊, 一早就出去了。”蘇玳伸着懶腰徑自往前走着。
小夥子一邊依依不捨地回頭看着那扇緊關的大門, 一邊試探着問道:
“蘇玳, 你們家就姐妹兩個, 沒有能幹重活的一定過得很辛苦吧?”
蘇玳斜睨了他一眼, 沒有答腔。
乾重活的,有啊。
蘇玳一想起自己每天都必須屈服於阮潮的淫威之下幹這幹那,就一肚子氣。
當初, 阮潮之所以看中這個地方,就是因爲這村裡沒有大夫。
憑着阮潮高明的醫術和如花的美貌, 村子裡的人簡直都把她當作了神仙姐姐。
她們在村子裡無須自己耕種田地也無須飼養牲口, 村民們都很樂意把自家的糧食一包包的往她們家裡送。
這樣的日子, 無憂無慮。
蘇玳偶爾還會想起來村子的第一個晚上所發生的事情,阮潮傷感的眼神從從此刻入心間, 揮之不去。
然而那晚過後,阮潮又恢復了常態,對她呼來喚去,那晚的情景如同遙遠的夢境,也許根本沒有發生過。
誰也不曾提起。
生活還在繼續, 告別了居無定所風餐露宿的日子, 在村子度過的時光顯得特別安逸。
在這樣不愁吃穿的優裕環境下, 阮潮就把蘇玳趕到了村子的學堂裡讀書識字。
而那個每天都會喊她一同去學堂的傢伙, 就是村長的獨生子張貴。
“蘇玳, 阮大夫年紀也不小了吧,男大當婚女大當嫁, 她有沒有想過……”
“沒想過。”蘇玳斬釘截鐵地打斷了張貴的癡想。
“爲什麼?”張貴苦着一張臉,滿心失望。
蘇玳鄙夷地看他一眼,高傲地揚起了頭。
“我的姐夫必須要玉樹臨風、氣宇軒昂、家財萬貫,他的舉手投足間一定要有王者的氣度,並且學富五車、武功高強、氣勢凌人。”
張貴頓時瞪大了雙眼,滿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所以你可以死心了。”蘇玳見他一臉傻相,厭惡地別過了頭去。
“所以……這就是阮大夫至今未嫁的原因……?”張貴無比惋惜地垂下了頭。對夫君的要求如此之高,阮大夫果然不是尋常女子……她是想要當皇妃嗎……
“話說回來,蘇玳你纔剛進學堂不久,就知道那麼多高深的用詞,真是厲害啊!”張貴無比欽佩地讚歎道。
蘇玳對於別人的稱讚一向都是照單全收,並且還得意地露出自滿的笑容。
在還沒去學堂之前,她的確毫不識字,但不知道爲什麼,只要夫子稍微講述一二,她都可以馬上觸類旁通。最讓她感到神奇的是,無論琴棋書畫,只需旁人稍加點撥,她就像是本來會的只是忘記了現在又想起來一樣能夠立刻上手。
“那個……蘇玳啊。”張貴怔怔地看着她的笑顏,久久無法回神。
“什麼?”蘇玳沒好氣地應了一聲。
“你覺得……要做你姐姐的妹夫,必須要什麼樣的條件?”
“……”
“嘿嘿……”
“去死!”
阮潮最近的心情非常不錯,因爲這些天有個傢伙經常藉故對她大獻殷勤。
“阮大夫,今天……我舅舅打了兩大網魚,送兩條給你們姐妹嚐嚐。”
看着天色,估計着蘇玳快要下堂回來了,正愁不知道中午要吃些什麼,這個傢伙就自動把午餐送上門來了。
阮潮笑眯眯地指了指屋子裡面:
“謝謝張夫子,拿進廚房放盆子裡就好了。”
居然想把那麼腥的魚遞到她手裡,要不是考慮到以後還想吃魚,她早把門當那傢伙的面給甩上了。
張夫子一臉陶醉飄然地踏進自己夢寐以求的房間,以龜速走進廚房。
不愧是神仙姐姐住的地方,幾明窗淨,傢俱雖簡陋但擺設整齊,屋子裡錯落有致地擺放着綠色的盆栽小植物。
空氣中還飄蕩着幽幽清香。
張夫子沉醉了。
“我回來啦。”門外低沉清悅的叫喊聲把張夫子的魂叫了回來。
張夫子忙不迭地把魚放進盆子,然後轉身出去。
“這是怎麼回事?我昨天才辛辛苦苦擦乾淨的地板又被誰弄髒了!?”剛回到家的蘇玳驚怒地指着地上點點滴滴一路延伸進廚房的液體大叫起來。
阮潮責怪地瞥她一眼:
“給我住嘴,別把我以後的魚給嚇沒了。”
張夫子這時正好儒雅地走了出來,臉上掛着淡淡的笑。
“蘇玳,今天上堂時你又遲到了。”
蘇玳看了張夫子一眼。
“哦,夫子今天不也‘又’早退了。”
阮潮“啪”地打了下她的頭。
“不得對張夫子無禮。”
蘇玳輕哼了一聲,跑進了廚房。
“令妹真是……可愛。”張夫子輕咳了一聲,有點靦腆地偷看了阮潮一眼。
阮潮正要客套地迴應幾句,不料廚房裡卻傳來了蘇玳怒吼。
“怎麼又買這種魚?!”
須臾,蘇玳氣勢洶洶連盆帶魚地端了出來。
“這個……”張夫子話纔出口就被蘇玳激動地打斷。
“這魚又小骨頭又多不單止烹製的時候麻煩連吃的時候都要小心翼翼肯定又是你在買什麼東西的時候白搭回來的吧!”
阮潮的臉色黑了一半。
“這魚……是我送來的。”張夫子的臉漲成了豬肝色,說話的時候眼睛看着地面,彷彿地上有洞的話他就會鑽進去了。
蘇玳瞄了一眼阮潮不善的神色,不滿地小聲嘀咕:
“要送也送些大條的來吧。”
“真……真是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告辭了。”張夫子對着牆壁鞠了一躬,飛快地溜了。
阮潮雙手抱胸,用眼角去掃視蘇玳:
“死小孩,你是故意的吧。”
蘇玳依舊端着水盆,大大方方地點頭承認:
“我纔不要他做我姐夫!”
然後她又低頭看了一眼盆子裡的魚,悵然若失:
“是鱸魚呢,以後吃不到的話還是有點可惜……”
“做不了你姐夫,做我妹夫也還是有魚吃啊。”
阮潮笑着嘲弄道。
蘇玳沒有理會她,轉身走進了廚房。
看着她的背影,阮潮那抹壞心的笑裡摻進了幾分淡淡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