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無緣無故的會花這麼大的手筆來害人,尤其對方還是一般人根本動不了的那種人!
凌爵的小聰明這些年幫他渡過了很多公司危機,他活到現在三十歲,唯一做錯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放任顧小曼賣掉凌筱筱!
如果當年他不會只圖眼前的利益,堅決反對顧小曼賣掉凌筱筱的話,他就不會失去她,而現在他纔是那個雲家唯一繼承人的丈夫……
“哥,你不好奇我是怎麼知道這個神秘人跟找我的那一個是同一個人嗎?”
凌茉見凌爵臉上變幻莫測的表情,知道他又在想以前的事情了,心裡忍不住冷笑,他們凌家人都流着一樣骯髒齷齪的血,他們爲了利益可以做任何犧牲。
比方說,而是多年前爸爸爲了拿到唐心雅的錢不惜跟媽媽離婚,又比方說凌爵答應媽媽賣掉凌筱筱換三千萬,還有她自己爲了拿到FE前年的項目出賣自己的身體……
在凌家,爲了利益犧牲的東西已經數不勝數,現在鬧到家破人亡的地步,可他們的仇人卻一轉眼變成了華夏最富有的貴族!
所以她恨,她恨透了這開玩笑的賊老天,她恨透了搶走她一切毀掉她一切的凌筱筱,以及總是護着那個賤人的夜天佑!
“你怎麼……知道的?”
凌爵的語氣有點僵硬,他的思緒還陷在過去的回憶中不可自拔,幾乎遏制不住內心的痛苦,一刀刀凌遲着他的心。
“哼!我看你根本沒想知道爲什麼,去擡水進來給我擦身,不然我不告訴你。”凌茉有點生氣了,臉色透着嘲諷。
想起凌爵剛纔給她的那些關於她被賣了的解釋,雖然說起來不太可信,因爲凌爵這麼多年混跡在京城貴公子圈中,他會不知道那個陸爾東是什麼人?
不過那個時候淩氏要垮了,凌爵確實沒有出現過,也許只是顧小曼做的事情。
“好,我去擡水。”
凌爵的淡淡地看了凌茉的臉一眼,轉過身去的時候眼神卻是漠然的,他厭惡這樣一張臉出現在他面前,怎麼看都像是個僞劣商品一樣……
滾燙的熱水順着熱水器的管道流到盆裡面,凌爵的目光卻在一片氤氳中漸漸變得幽深起來,時隔一年他再次見到了她,雖然她還是一點都沒變,可是他自己卻變了,一無所有!
五分鐘過去了,凌爵都沒有擡着熱水進來,凌茉以爲他又想推脫不給她擦身,於是煩躁至極地拿起桌上的碗就往地上砸。
“嘭!”
瓷器碎裂的聲音聽起來很嚇人,剛走到門口的手一抖,盆裡的水灑出來濺在凌爵手腕上,疼得他臉都變了色。
這個破舊的房子已經快要拆遷了,暖氣也因爲住戶搬遷過多停止了供暖,所以他特地把水弄得很燙,這樣起碼不會感冒。
“我以爲你又跑了。”
凌茉偏着頭看凌爵,她身上的衣服是乾淨的,但是腿間卻散發着一陣陣惡臭,她虛弱的幾乎站不穩,所以自己洗澡也只是個奢望,現在不容易使喚動了凌爵,自然是要好好用的。
“你把睡衣脫了吧,趁着水燙擦一下。”
凌爵覺得有點尷尬,雖然凌茉是他親妹妹,但是她現在頂着一張這樣的臉,總讓他覺得浮想聯翩。
“我覺得你馬上就不會對我有任何幻想了,哥哥。”凌茉詭異的笑了起來,慢慢地拉她的睡衣。
連續一個月她都被綁在那個牀上,瘋狂的尖叫聲時常吵得她覺得自己活不下去,那些護士像對待精神病人一樣,每天給她注射亂七八糟的東西不讓她死,渾身上下已經沒有一點肉了。
凌爵覺得很難堪趕緊轉過身去,換來凌茉一聲不屑的嘲笑,畢竟他們就算是親兄妹這種事情也不該他來做,可惜凌茉出來的事情必須保密,否則他一定會花錢請個傭人來做。
“你脫好了叫我。”
凌茉直接把睡衣和睡褲往旁邊一扔,低頭看了看她身上幾乎空蕩蕩的內衣褲,無所謂地道:“好了。”
背對着她的凌爵慢慢地轉過身來,第一眼看的並不是她的臉,他不想讓自己幻象什麼不該想的東西,所以只是低頭盯着凌茉的腿看。
“夠得着的地方你自己擦,我幫你擦背。”
凌爵擡頭把毛巾遞過去,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凌茉全身,因爲她甚至沒有用被子遮擋一下,整個人都暴露在冰冷的空氣裡。
看上去就像一具活的骨架!
身體上最容易長肉的地方都看不見肉,骨頭清晰地呈現在面前,就算是凌爵再怎麼有心裡準備,現在也已經完全崩潰了。
“這就受不了嗎?哥哥你是受不了你疼愛的妹妹變成這副鬼樣子呢,還是受不了你喜歡的女人的臉居然有一副骷髏一樣的身體?”
凌茉嘲諷地接過來凌爵手裡的毛巾,發燙的毛巾讓她發皺乾癟的皮膚有了一絲熱氣,少了幾分腐朽的氣息,等她能正常地走路了,她一定會讓凌筱筱付出代價的!
就在今天之前,凌茉已經在精神病院裡接受死神的到來,可是現在她後悔了,她不應該反抗那些變態的護士,她應該好好地吃飯好好地活着……
“凌茉!你適可而止!”凌爵突然擡頭看她,眼裡都是憤怒的神色。
凌茉之所以會變成今天這樣,也不能完全怪媽媽,如果七年前凌茉沒有找人去毀了筱筱,夜天佑不會讓人那樣收拾她,也自然不會有後來的這一系列恩怨,說到底,凌茉她一直都嫉妒筱筱,什麼都想搶她的,可是什麼都沒搶走。
“你還敢吼我?”
凌茉的眼神變得怨毒起來,那張整過容的臉瞬間扭曲起來,皮膚和肌肉的組織變得很奇怪,面部肌肉僵硬得可怕。
凌爵的胸口劇烈起伏了半天,突然想到顧小曼把凌茉賣進陸家的事情他其實是知道的,他雖然不想爲凌茉收拾殘局,可是他卻沒辦法拋下她不管,心裡的怒火又漸漸地平息了下去。
“凌茉,如果你想繼續住在這個家裡養好身體報仇的話,你就不要用狹隘的心思來刺激我,沒什麼意思。”
凌茉見凌爵的表情變得陰冷嚴肅起來,也不敢再繼續造次,畢竟只憑她自己的力量根本報不了仇!
“哼!毛巾涼了。”
……
Allen的到來似乎沒有引起唐家人的任何注意,因爲在他們看來唐心雅本就跟克洛維家族的人牽扯不清,只要威廉一天是克洛維家族的掌權者,唐家人就不敢動克洛維家族的任何人!
唐心雅漫步在雪地裡,花園裡的玫瑰找已經枯萎殆盡,覆蓋着皚皚白雪看起來冰冷蕭瑟,沒有一點兒記憶裡的美好和溫暖。
這個地方什麼時候變成了一坐冰封之城了?是從她逃婚離家的時候開始,還是從她被家族一次次欺騙利用開始?
她只是個被家族用親情捆綁的提線木偶,按照他們想要的軌跡行走,兜兜轉了二十年,她還是回到了原地!
一切都是徒勞,而現在的她連掙扎都覺得是多餘的,因爲她的內心有太多的牽掛……
“米婭阿姨,外面太冷了,咱們回去吧。”Allen匆匆走過來,跟在唐心雅身邊漫步,語氣卻透着幾分急促。
“又有什麼人來了嗎?”唐心雅轉頭看他,目光帶着幾分惆悵的笑。
Allen搖頭,他雖然是個客人,卻是個不請自來的客人,唐家人雖然沒有趕他走,可是卻沒有任何消息來源,他和米婭阿姨一樣也被監禁了。
“我不知道,聽侍女們說,好像是唐家一位極其重要的人,但是不知道是誰,不過肯定是男人就對了。”
唐心雅挑眉看他,突然笑了起來:“你怎麼知道來的是個男人呢?萬一不是呢?”
Allen摸摸鼻子,語氣很肯定:“侍女們低聲議論得這麼兇,一個個喜上眉梢的樣子,說來的人不是男人的話,上帝都不信的。”
“哈哈!我想我知道是誰來了,走吧,咱們回去看看客人,麻煩來了……”
唐心雅轉身往回走,Allen卻疑惑地跟在她身後,百思不得其解爲什麼她知道來的人是誰。
奧古斯都讓他過來有兩個目的,一個是監禁他不讓他給Esther通風報信,另一個是保護米婭阿姨的安全,因爲唐家太危險!
冰雪中矗立的城堡巍峨冷峻,唐心雅熟門熟路地帶着Allen從側門進去,繞着昏暗的樓梯一路向上走。
“你不好奇嗎?我爲什麼僅憑一句話的描述就知道來人是誰?”
唐心雅突然回頭看Allen,她知道這孩子喜歡筱筱,好像Sky也喜歡筱筱,不過喜歡這樣的感情太容易發生,他們並不能互相依靠。
“爲什麼?”
Allen立刻問了出來,他對唐家的人根本沒概念,所以不知道也沒什麼可丟人的,只是他根本沒想到事情會有這麼複雜。
“你一會兒見了就知道了。”唐心雅笑了笑獨自往樓梯上走,看樣子奧古斯都對他們兄弟隱瞞的事情還是很多的。
這個地方她生活了十八年,閉着眼睛都知道每一個地方應該是什麼樣子,現在回來雖然談不上愜意,但起碼過得也不差。
Allen總覺得唐心雅剛纔那一笑很怪異,不過想了想他還是沒吭聲,悶悶地跟着往樓上走。
華麗的大理石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音,花園裡沾溼衣角的風雪也在高溫中烘乾,唐心雅順手把斗篷遞給了一旁的侍女,慢慢地走到會客廳的畢壁爐前坐下。
窗前站着一個挺拔的男人,單看背影看不出來年齡。
“心雅,我回來了。”
男人慢慢的轉過身來,看着唐心雅的目光帶着笑意,Allen卻被那張臉震驚到了,因爲他看到了跟米婭阿姨長得很像的臉!
“哥哥,好久不見。”
唐心雅笑着看了一眼窗前站着的男人,輕輕地嘆了口氣,出走那麼多年他還肯回來,究竟是爲什麼呢?
Allen愣了一會兒,挨着唐心雅坐下來,反正他現在的身份就是克洛維家族的遠房侄子而已,沒必要刻意躲避什麼,真有什麼不能聽的事情的話,主人不會讓他留下的。
唐心黎慢慢地從窗前走過來,在唐心雅正對面的沙發上坐下,目光卻在打量Allen,半晌才道:“你是Allen吧?你母親還好嗎?”
“不好……您認識我母親?”
Allen下意識地皺眉,看唐心黎的眼神卻半點沒挪開,他盯着唐心黎看了半天,突然慌張起來,這張臉那麼熟悉,並不是因爲他跟米婭阿姨長得像,而是因爲他跟Sky長得像!
“她果然過得不好嗎?”
男人嘆了口氣,看Allen的眼神帶着疏離和冷淡,但是Allen看得出來他很關心母親,心裡也變得有點不能理解……
“母親是癌症末期了,從十年前開始治療到現在,也許不知道哪天就會……”
Allen的語氣變得有點難過,他最擔心的不是奧古斯都會不會要了Sky的小命,而是等這些事情結束後,他們兄弟再也見不到母親的面。
唐心黎的目光突然變得暗淡起來,半晌他才道:“Sky他過得好嗎?”
唐心雅嘴角噙着一絲笑,奧古斯都他實在是個不合格的政客,他利用的人羈絆太深,沒有人會願意那這種事情來交換的,除非是……
Allen的目光立刻轉向唐心雅,他心裡太多的疑惑想要問,卻知道當着別人的面兒這麼問很不禮貌!
“Sky他不好,他失蹤了。”
唐心黎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看Allen的眼神也變了,語氣嚴肅地道:“Sky什麼時候消失的?去了哪裡?”
“奧古斯都的人控制了媽媽,綁架了Sky,要挾我幫他做事情,因爲他要做的事情會傷害我關心的人,所以他就用這個辦法把我逼到這裡來,變相監禁起來。”
Allen見唐心雅的表情沒什麼變化,知道他剛纔的猜測大概是對的,這個跟Sky長得像的男人,應該是他的父親?
這麼多年來,他們兄弟幾乎都忘記了他們是異卵雙胞胎的事實,要不是偶爾看對方的頭髮和膚色跟自己不同的話,他們幾乎不會記得不是同一個父親,因爲他們都沒見過自己的父親!
唐心黎的目光變得幽深起來,轉頭看唐心雅的時候卻又笑了,笑起來的模樣透着幾分羞澀,根本不像個四十多歲的人,反倒像個二十出頭的大男孩。
“心雅,你又是爲什麼被騙回來的?”
唐心雅慢慢地抿了一口茶,姿態優雅笑容卻冰冷:“哥哥,母親病危我能不回來嗎?就算我再怎麼不孝順,也不能補回來參加葬禮,對嗎?”
Allen看着這兄妹兩的對話和語氣,心裡“咯噔”一下,大概米婭阿姨跟她這個哥哥有仇吧?
“嗯……有道理!”
唐心黎的目光不停地看Allen,看了半天次啊慢慢地道:“Sky跟你長得像嗎?”
“噗嗤!”
發出笑聲的是唐心雅,一個金髮一個黑髮怎麼會像呢?要像也是像媽,怎麼可能像爸呢?
“您關心這個……能給我個理由嗎?”
Allen看着這個優雅的男人,長相氣質都十分出衆,可是他的表情卻讓人覺得捉摸不透,直覺根本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
唐心黎摸摸鼻子尷尬得咳嗽了一聲,見唐心雅嘲諷地看着他,過了半天他才道:“我是Sky的父親。”
“……”
Allen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是叫他叔叔呢還是叫他小爹?
“你不用那麼緊張,我不吃人的。”
唐心黎笑了笑,雖然Allen長得跟那個男人有幾分相似,不過他總歸還是像他們的母親更多些,金髮藍眼,皮膚透明得看得到藍色的靜脈。
“我不緊張,只是覺得很不可思議。”Allen也已經恢復了鎮定,看着對面的唐心黎嘆了口氣,“Sky一直都以爲他姓林。”
唐心雅毫不意外地喝茶,就好像這一幕跟她沒有任何的關係,說起Sky姓林的事情,還都是拜她所賜……
小時候在克洛維家族,他們兄弟並不被人待見,畢竟是兩個私生子,名聲極其不好,可是他們的母親是個異常堅強的女人,執意要生下這兩個孩子,把他們養大。
Sky小時候很可愛,經常追着唐心雅問他的父親叫什麼姓什麼,唐心雅爲了報復唐心黎對他們的母親始亂終棄,故意告訴Sky他的父親心林,雖然後來這件事情她跟Sky澄清過,可是他卻說,姓林也沒什麼不好,反正都一樣。
終於,唐心黎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雖然依然是美的,可是蒼白的皮膚卻出賣了他的內心。
“姓什麼又有什麼打緊的呢?你們兄弟不是都跟着母親姓克洛維嗎?”
Allen心裡爽了,見唐心雅笑得那麼賊就知道Sky這個爹估計跟他爹一樣不是什麼好東西,所以他也沒必要給他面子。
“是的,我們姓克洛維,如果你想彌補Sky的話,就動用你的關係去找他的下落,如果你不想認他的話,那麼以後都千萬不要再跟別人提起你跟他有一個蝌蚪的關係了,沒什麼意思。”Allen看着唐心黎,字正腔圓地用華夏語道。
“噗……”
正在喝茶的唐心雅一口茶噴了出來,她一直都知道Allen這個孩子是個性格要強的,沒想到他居然這麼牛。
唐心黎明顯是聽得懂華夏語的,唐家人都會熟練的華夏語和法語,英語也沒有太大問題。
“我想見你們的母親。”
這一回,就連唐心雅都驚訝了,她以爲當年的那件事情讓他寧願跟家族決裂也不願意回來答應聯姻,這輩子他肯定是不會再見他們母親了,可是沒想到……
“她在奧古斯都那裡,已經不能移動了。”
Allen的語氣有些哀慼,他們兄弟都知道母親的病其實是因爲三十年的心病造成的,可是他們找不到那兩個混蛋的父親,也無從得知當年的恩怨。
從小他們就喜歡跑到米婭阿姨這裡來找威廉和Esther玩,因爲母親不喜歡跟她們說話,他們年齡越大,母親越沉默……
唐心黎看向唐心雅,眼神帶着幾分懇求:“心雅,讓筱筱回來繼承家族吧,就算是我求你!”
“哥哥,你這是什麼意思?如果你想做這個位置的話,我馬上去跟母親說,我一秒鐘也不願意呆在這裡!”
唐心雅驚訝地看着唐心黎,她知道她這個哥哥根本無心家族的事情,走了這麼多年現在回來也只是爲了見心愛的女人最後一面。
“奧古斯都用他們的母親威脅我,心雅……”唐心黎嘆了口氣,他還是沒辦法對那個女人狠心,況且Sky還在他手裡!
Allen的臉色已經變得很難看,不管這個男人的目的是什麼,他居然答應奧古斯都讓筱筱來繼承唐家,他們究竟安的什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