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色的頭髮在風中涌出來，枯槁的面容，赤紅的雙眼和嘴脣，慘白如紙的臉頰，整個人看上去，彷彿就像是燒給死人用的紙人，哪怕是大白天看到了，都會叫人不寒而慄。
“其實，你應該早就猜到了我的身份了吧。”黑袍人微微一笑，雖然他想傳達的是友善的意思，但是他的容貌和氣質，完全和友善這兩個字無關，讓人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我知道你有許許多多的問題要問，我今天就是來爲你解答的。”黑袍人講話的時候，嘴脣彷彿都能滴出血來，那滲人的顏色，讓樑夕都不敢太過直視，“既然要去神域了，就不要留有什麼顧忌。”
沉默片刻，樑夕點點頭道：“我知道你是誰，你其實和林筱一樣。”
“林筱啊……我都快忘掉她的樣子了。”黑袍人望着天空，似乎是在回憶着什麼，“當時她林軒一樣，都是年紀輕輕就名動天下的人物呢。”
擔心樑夕不明白，黑袍人解釋道：“林軒就是後來的紫薇大帝，也是我一念之差，人心啊人心……”
樑夕知道，黑袍人現在講的，都是一萬多年前的歷史。
而且聽他的口氣，似乎紫薇大帝的變化，都是他一手造成的，這其中必然有什麼特別隱秘的事情。
這些秘聞和隱沒在歷史之後的真相，就要展現在自己面前了，樑夕的心突然忍不住撲通撲通跳得有些急促起來。
“你是紫薇大帝的……師父對吧……”樑夕問道。
“是啊，我是他曾經的師父。”
“那你怎麼會……”望着對方的樣子，身上那掩飾不住的森森鬼氣，樑夕的眉頭微微皺了皺，對方身上的這股氣息，和鬼修羅很像，但是沒有鬼修羅那麼純粹，就像是融合了鬼修羅的氣息一樣。
“你聽我慢慢給你講吧。”黑袍人幽幽嘆了口氣，眼神彷彿穿越了時空，來到了一萬年之前。
“那時候紫薇大帝還叫林軒，二十歲的時候，已經是大陸上少見的高手了，雖然他沒有說，但是我知道，他其實一直隱藏了實力，他當時的力量，大概已經和我相差無幾了，但是爲了我這個做師父的面子，所以一直沒有展露出來。”
“當時我也是鬼迷了心竅吧，在一個高位上坐久了，就擔心掉下去該怎麼辦，於是表面上看來，林軒依舊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但其實在心裡，我已經把他看做了眼中釘肉中刺。他要是再成長下去，很快就要把我從那個萬人敬仰的位置上擠下去了。到時候天下人就只知道他林軒，而不知道我這個師傅了。”
“現在想想，當時的想法真是可笑，林軒那孩子，怎麼都不會那麼做的啊，但是我就是擔心。於是我一直想找到機會來對付他，一面要繼續扮演高高在上、萬人敬仰的大師，一面又要暗地裡做一些齷齪的事情。我威脅林軒的一位長輩，給他送去了一份法術的秘籍。林軒自己毫不知情，還修煉了那門法術。”
“然後我就在等待。機會很快就來了。在一場類似於你們現在修真大會的比試上，我成功地陷害了他，讓他落入衆矢之的的地步。所有人都把矛頭指向了他，這時候我只需要做出痛心疾首的姿態就可以了。”
“你不知道當時我看到他驚慌失措的表情時，心裡是多麼暢快。現場所有的證據，都完美地指向了他，人證物證，一切都是他，我當初讓人交給他的那本秘籍，也在這時候派上了大用場。”
“僅僅是一個晚上的時間，他就從人人羨慕、人人尊敬的青年翹楚，一下子變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我只是稍微推波助瀾了一下，他再也沒有翻身的餘地了。而我當時留給在場所有人的印象，是一個爲愛徒做出錯事後，傷心、難怪，嘗試挽救他的好師傅形象，而他呢，是一個無惡不赦，爲了一己私慾，什麼喪心病狂事情都做得出來的狂徒！”
“我當時表情悲愴，但是心裡在狂笑不止，我的目的達到了，這個天下，再沒有了他落腳的地方。”
“在那個晚上，他終於展現出來了全部的實力。也就是那個時候，我才知道他原來表露出來的實力，只有他全部力量的五成！當時的我是多麼慶幸啊，要不是用了計策逼得他走投無路，或許要不了一年的時間，他就會取代我的位置了。當時我心裡還在自鳴得意。”
“現場那麼多修真人士，都沒有能夠攔下他，他一路衝了出去，留下話來，說一定會找到證據，洗脫自己的罪名的。我當時不以爲意，但是不久之後，我從一個隱秘的渠道，得知了一個叫我驚慌的消息。當年我的師弟，也是一個才華橫溢，潛力遠在我之上的人物，在我們還都是年輕人的時候，我害了他，只是用的方法，和對付林筱的一樣。”
“我原本以爲他死了，結果他沒有死，一直隱忍在暗中，他找到了林筱，試圖幫助他，讓世人見識到我的真面目。”
“你當時真是一個喪心病狂的人物。”樑夕撇撇嘴，“陷害自己的師弟，然後又陷害自己的徒弟，你就是看不得別人超過你。”
聽出來樑夕語氣裡的鄙視，黑袍人倒是沒有在意，慘慘一笑道：“是啊……當時我就是這樣一個人，可偏偏所有人還覺得我深明大義，無數人對我頂禮膜拜，我習慣了這樣的地位，習慣了所有人對我的態度，所以我不希望我在別人心目中如此崇高的地位，就這麼被人取代。”
樑夕的眉頭微微一動，他似乎感覺到，黑袍人是話裡有話。
黑袍人深深地看了樑夕一眼，然後繼續道：“接下來，事情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麼糟糕，甚至比我想的要好上太多。”
“怎麼說？”樑夕知道，接下去就是林筱爲什麼變爲紫薇大帝最爲關鍵的地方了。
“我師弟被林軒殺了，林軒最喜歡的女人，也被我師弟打得快要死了，而能救這個女人的，就只有我！”
樑夕心裡面一個咯噔：“你沒有救她！”
“當時也是分身乏術，我們在經歷着一場慘烈的大戰，所有人都可能下一秒就是失去生命。當時我也想過，要是林軒此刻在的話，可能就不會有這麼大的壓力了。”
黑袍人頓了一下，臉上的笑容一時間變得極爲古怪起來：“可是當他當時帶着那個女人出現我們面前的時候，我一下子就改變了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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