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伏龍谷,遠遠就見歸無道長與嘯天迎來。兩人見百靈與陳玉鸞並無大礙,臉上的不安這才放下。
順手接過重傷的司徒晨風,歸無道長向張傲雪打了個招呼,隨即詢問道:“盟主,後來情況怎麼樣?”
陳玉鸞苦澀道:“這個還是進去再說吧,百靈姐姐與我都受了重傷,幸好傲雪姐姐趕來,不然就要陸大哥的神獸馱着我們回來了。”
歸無道長聞言大驚,懊惱道:“早知這樣,就不該聽佛聖前輩之言在此等候,而是聽從焚天勸告前來助你們一臂之力。”
百靈淡然道:“別埋怨,他的話其實是對的,你們趕來也幫不上忙。”說話間,一行人已到了大殿門口,卻發現佛聖道仙正與流星坐在裡面。
有些奇怪,但百靈沒有多言,只是拉着張傲雪的手,直徑走到大殿正中,坐在了佛聖道仙的對面。
含笑點頭,百靈沖流星道:“你好,歡迎來到這裡。”
流星笑道:“公主不要客氣,我們也曾有過數面之緣。”
百靈聞言一笑,目光移到佛聖道仙臉上,詢問道:“焚天現在怎麼樣?”
佛聖道仙嘿嘿道:“放心,我已經壓制住了他的傷勢,過兩天就能痊癒了。倒是你們三個,氣色不佳,得好好修養。”
百靈搖頭道:“我沒事,這樣說話不影響我療傷。剛剛,我們與陰帝一戰,四人聯手都無奈他何……最後好在傲雪重創陰帝,玉鸞才趁機得手,一舉趕走了陰帝。這一次,雖然沒有消滅他,可對於聯盟來說,陰帝今後便有所顧忌,非萬不得已,他是絕對不會主動找上門來。”
聽完百靈的敘述,歸無道長與嘯天都滿臉驚駭,既驚訝於陰帝的強大,又震驚與張傲雪的改變。流星沒有發言,他只是看了張傲雪幾眼,隨即便收回了目光。
佛聖道仙看着陳玉鸞,嘿嘿笑道:“丫頭,你的嘴巴倒是很緊啊,一直不告訴我們,原來陸雲交給你的便是聖龍符啊。”
陳玉鸞瞪了他一眼,苦澀道:“這件事情越隱蔽越好,不然今天又豈能出其不意的重傷陰帝呢?”
佛聖道仙乾笑不答,歸無道長則道:“盟主這種做法雖然隱瞞了大家,不過就實際情況而言,也是完全正確的。現在陰帝已經知道此事,可我們依舊要將其隱藏,以免有心之人借題發揮,到時候會對我們不利。”
“這個我明白,此事就此不提。現在傲雪姐姐加入我們的陣營,使得我們實力大增,以後的除魔之路應該就更加順利了。”轉移了話題,陳玉鸞把大家的注視力移到了張傲雪身上。
淡淡一笑,張傲雪朝衆人點頭示意,輕聲道:“修道之人,斬妖除魔乃是我們的份內之事,傲雪自當盡力。此次來至,原是爲了尋找我師傅與師伯,不知道他們眼下可好?”
歸無道長聞言苦笑,歉意道:“傲雪姑娘聽了莫要激動,你師傅師伯還有那風遠揚,在今天一早便離開了這裡,眼下不知去向。”
張傲雪一驚,隨即臉上浮現出失落之色,口中幽幽一嘆。
百靈秀眉微揚,沉聲道:“他們離開了,爲何離開?”
歸無道長解釋道:“這事還得從昨天說起,當時菩提禪院的戒禪來到此處,給我們帶來了一個消息……得知了那件事情,乾元真人他們激動異常,於今天一早離開,我挽留不住,也不好勉強。”
張傲雪身體一顫,臉上浮現出激動之色。作爲易園弟子,在得知毀滅易園的敵人有了下落,其心情自然是可想而知。
百靈輕聲一嘆,安慰道:“不要多想,有些無法逃避的事情,我們總是要面對的。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先去休息一下,有什麼明天再談。”
張傲雪感激的看了她一眼,起身隨她離開。陳玉鸞也覺得倦了,於是三女一起離去,整個大殿就剩下五個男人彼此乾瞪眼。
黃昏,張傲雪從調息中醒來,下牀徑直走到窗前,遙遙的看着天邊。那裡烏雲片片,那裡陰森灰暗,不時的傳來雷鳴,不時有閃電出現。看着這暴雨來襲的夜晚,張傲雪口中幽幽一嘆,一縷擔憂浮上心間。短短的數日,人間大變,以往那些美好的回憶,都被淹沒在了記憶的深淵。
記得當初在易園,一心不問世事,只求修煉,那時的生活雖然平淡,可卻寧靜而無所掛牽。後來,太玄山上,黃河之畔,那一晚的夜色讓人留戀,拉開了她與陸雲之間斬不斷的情緣。
六院比武,妖魔搗亂,正邪交匯,五彩仙蘭。時光匆匆走遠,鬼域之旅將一切轉變,兩人的距離也由此拉遠。而後,易園之戰,兩人分散,從此天各一方,甚少見面……
一記耀眼的閃電夾着一聲驚雷,將張傲雪的思緒拉回眼前。看着烏雲飛卷而來,豆大的雨點傾盆而下,張傲雪眼神如霧,朦朧間眼前閃過無數的身影,一一在雨中浮現。
玄玉真人、紫陽真人、玄鬼真人來回閃現,這讓她想到了易園毀滅的那一天。稍後,李宏飛、畢天身體突現,那清晰的面容,難忘的眼神,使得張傲雪心神劇震,一股惋惜與愧疚佔滿了心田。
突然,眼前景色一變,張傲雪看見了師傅靜月大師,她在雨中輕輕的呼喚,可惜聲音太小無法聽見。伸手,張傲雪想要將師傅拉住,可靜月大師的身影卻漸漸模糊,最終消失不見。
“師傅……”驚呼迴盪在房間,張傲雪猛然驚醒,窗外暴雨震耳,何來師傅的影子?
收回目光,張傲雪轉身走向桌旁。然而就在剛剛跨出第二步時,一記怒雷震盪天地,驚得張傲雪渾身一顫,一個不祥之兆浮上心海。
停身,張傲雪靜立不動,絕美的臉上露出一縷憂傷,眼角掛着一滴眼淚。許久,張傲雪回身,看着窗外的雨水,卻發現不遠處百靈正望着這邊,臉上隱隱帶着悽然。
四目凝望,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就那樣遙遙相對,直到暮色降臨,張傲雪才收回目光。
百靈緩步走入她的房間,上前拍着她的肩膀,低聲道:“傲雪,想開點。天意不可變,我們不是陸雲,所以……”
“謝謝你,我知道,坐吧。”拉着百靈的手,張傲雪坐到桌旁。
淡淡一笑,百靈轉移話題道:“這一次,你離開華山獲得奇緣,修爲有了驚人的進步,應該恭喜你啊。”
張傲雪神色憂傷,嘆息道:“如果能換回滄月,我寧可不要。”
百靈聞言笑容一收,輕聲道:“還記得我的話嗎?這一生,五彩仙蘭註定將我們連在一塊。”
張傲雪看着她,質疑道:“我記得,只是滄月已然死去,又豈能活過來?”
百靈搖頭道:“這個我也說不清楚,非要等到陸雲回來才知道。”
張傲雪不解,問道:“爲何?要是滄月沒死,現在早應該有她的消息了,又何須等到陸雲?再者,我一路之上都沒有聽到任何陸雲的消息,他究竟身在何方?”
百靈移開目光,看着窗外的大雨,輕輕道:“陸雲曾找過滄月,結果不得而知。眼下他在雲之法界,應該正在激戰。至於滄月的命運,與陸雲息息相關,要問她究竟是死是活,只有陸雲知道。”
“雲之法界?陸雲孤身一人前往,那不是很危險?”有些焦慮,張傲雪急聲道。
百靈握緊她的手,安撫道:“不要激動,這是他的宿命,是他必須要經歷的劫難,我們誰也幫不了他。我們只要相信他,支持他,那就足夠了。”
張傲雪苦澀一笑,擔憂道:“我自然相信他,可那裡畢竟不是別的地方,他一個人孤身作戰,我豈能放心得下。”
百靈見她一臉憂慮,開導道:“陸雲一生兇險無數,哪一次不是挺過來了?別想太多了,你還是告訴你,那一晚在華山之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後來你又去了哪?”
張傲雪勉強笑了笑,輕聲道:“那一晚,李師兄與畢天爲了救我,與劍無塵拼死一戰,雙雙死在他手中……後來,天穆風出現,我趁機離開。紫影神劍帶着我回到兩極山,遇上了當年的斬龍仙子前輩,她傳授了我千重斬。”
微微一嘆,百靈道:“你很幸運,此生遇上了李宏飛與畢天。”
張傲雪微微點頭,低吟道:“是啊,沒有他們就沒有我的今天。只可惜他們都死了,我玄陰師叔也死了。”
百靈感觸道:“你師叔是爲了你與林雲楓,不惜施展禁忌法訣——玄靈聚神訣,最終逆天行事,死在了華山之上。傲雪,你的一生虧欠了別人太多,所以你要記住,一定要好好的活着,那樣纔對得起死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