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逝者歸來

西蜀易園,玄玉真人在安排好了其餘三派高手的住宿後,一個人站在易天閣中,靜靜的看着天際。這一次的鬼域之旅結束了,可代價卻付出了十位高手的生命,這是他無法承受的消息。兩組人馬中,六院中的前六強就站了四位,結果呢?三死一活,這怎麼讓人接受!易園、儒園、鳳凰書院這一次最傑出的弟子都死在了鬼域,那麼將來怎麼辦呢,又回到天劍院領袖羣倫的時代去?

回首以往,想起陸雲,玄玉真人老是有一種看他不透的感覺。到此時他都還不相信,陸雲會那麼輕易的就死在鬼域裡。或許他還活着,只是暫時沒有回來而已。沉默中,夜色來臨。這一夜,玄玉真人就靜靜在易天閣站了一夜,什麼也沒有說,唯一的變化,就是他的眼神由憂傷變爲了沉重。

午後,七道光華在易園上空出現,頓時引起了易園高手的注意。當那紫色耀眼的光華,閃爍着熟悉的光芒時,靜月大師第一個驚叫道:“傲雪,是傲雪回來了,傲雪回來了!”那驚喜的神色,看着其餘人都是心頭一震,隨即一股無法形容的喜悅,充斥在所有人心頭。“滄月也回來了,我能感覺到她的氣息,真是太好了,她們都沒有死。”

激動中,玉無雙忍不住緊緊的抓住靜月大師的雙手,整個人都在輕輕顫抖。望着天空,當那七道身影緩緩飄落時,易園所有人包括浩雲居士與玉無雙都露出笑容,高興的看着天際。一旁,柳星魂與劍無塵對望了一眼,彼此眼中都露出了無比的震驚。望着那美麗的身影,劍無塵鬆了一口氣,心裡的那絲遺憾,總算煙消雲散而去。而柳星魂看着半空,眼底卻閃過一絲陰冷,沉默中隱藏着某些東西。

地面人影晃動,衆人都急切的圍了上去,將七人團團圍住,不停的詢問他們的經歷。在一陣急切的詢問之後,紫陽真人看着柳星魂與劍無塵兩人,冷漠的道:“兩位看樣子神色不錯嗎,我們又見面了,很令兩位吃驚吧。”尷尬的一笑,柳星魂道:“真是喜事一件,恭喜大家都平安回來,這樣我的心裡就不再難過不安了。”冷冷的看着他,紫陽真人漠然道:“你的好意我們承受不起,像兩位這樣忘恩負義的人,我們可不敢豈望能得到恭喜之類的話語。下一次,大家走路也各走半邊,免得拖累了你們天劍院的高人,我們可高攀不上。”

諷刺的話語說得柳星魂臉色難看,劍無塵莫不吭聲。玄玉真人見紫陽真人一臉的怒氣,知道這其中一定有大家不知道的秘密,纔會使得兩者之間,產生不愉悅。爲了避免將事情弄僵,玄玉真人岔開話題,輕聲問道:“對了,怎麼沒有見到陸雲,他沒有與你們一起回來嗎?”神色微變,紫陽真人看了傲雪幾人一眼,回頭輕聲道:“這一次的鬼域之旅,使得大家都承受了很大的壓力,特別是陸雲。無數次當我們身陷絕境時,都是他奮不顧身的相救,才使得大家儘量的減少了傷亡,平安回到這裡。

經歷了這一次的旅行,在目睹了杜力壯烈犧牲的事情後,陸雲感觸很深,所以我讓他一個人靜一靜,等心平氣和後再回易園繼續修行。”玄玉真人聞言,看了浩雲居士一眼,眼神中帶着同情,忍不住輕嘆一聲。移開目光,看了衆人一眼,玄玉真人道:“好了,既然大家都平安無事的回來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都不要再提了。大家還是回去坐一坐,好好休息一下,有什麼話一會兒再說,走吧。”轉身帶着衆人回去了。

易天閣中,衆人齊聚一堂,開始說起這一次的鬼域之行。由於先前柳星魂已經說了一下他們那一組的經歷,此時改爲紫陽真人敘述陸雲一行人所遇上的事情了。敘述中,紫陽真人除了隱瞞了關於陸雲身上的秘密外,其餘之事全都原原本本的道出,聽得其他沒有經歷過的人,心頭大驚。鬼域號稱三間七界最兇險的地域,從紫陽真人的話中,就可以明顯的聽出一些。

當聽完紫陽真人敘述後,衆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柳星魂身上,眼神中含着幾分冷淡。有了紫陽真人的敘述,衆人才明白,先前柳星魂所謂的爲了人間和平,就不再那麼令人信服了。對於柳星魂的虛僞,大家雖然嘴上不說,但臉上卻明顯的表現出來。

玄玉真人神色微冷的道:“好了,這件事情就到此爲止。這一次我們一共損失了兩位弟子,一是天劍院的冷家豪,二是儒園的杜力。雖然這一次的任務完成了,但我們卻付出了慘重的代價,這也是需要大家牢記的。爲了表示對兩位優秀弟子的紀念,我們在那鬼域出口處刻兩座石像,以紀念兩人的事蹟,弘揚正氣。”氣憤的看了柳星魂一眼,紫陽真人等一行人都滿腹不悅,顯得對天劍院的兩人還耿耿於懷。此時聽玄玉真人如此說,大家雖然不好說什麼,但臉色卻是極爲難看。柳星魂見衆人神色不悅,知道此時自己兩人在這裡不易久留,不由輕聲道:“既然事情已經結束,封魂符已經取回,鬼域之門也封閉了,那麼我們來此的目的也算是完成了。現在這裡暫時沒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們幫忙,那樣我們就先告辭了。將來有什麼事情需要協助,玄玉掌教再通知我們就是了。”說完起身對玄玉真人微微波一禮,拉着劍無塵轉身就離去了。

看着兩人的背影,玄玉真人冷冷的道:“如此,我就不挽留兩位了。回去時記得代我問候貴掌教,我就不遠送了。”等兩人離開後,浩雲居士開口道:“想不到這柳星魂竟然是這樣的人,爲到目的絲毫不顧同道之意,爭名奪利之心太重了,真是可惜。今後有事最好不要再與他一起合作,不然恐怕會被他所擺佈。”玉無雙淡然道:“這一次已經吸取了教訓,下一次還有誰敢與他聯手。說起此次,其實儒園是損失最慘重的一方。那天劍院雖然也死了一人,但他們卻取回了封魂符,這就使得他們在其他人面前,可以耀武揚威,洋洋得意。其中的過程如何我們不說,單論結果那就是我們不能改變的事情。”

微微一嘆,玄玉真人道:“玉掌教所言極是,不管這一次他們的手段是否光明,至少那封魂符是那劍無塵取回,這一點是任何人都不能磨滅的事實。算了,我們還是不再說這些傷心的事情,談點其他事吧。”看了玄玉真人一眼,其他人都默默不語,顯得此時此刻,根本就沒有心思談其他事情。

沉默中,一個門下弟子來報,說儒園的丹青劍俠來訪。玄玉真人看了浩雲居士一眼,彼此眼神中都露出一絲驚訝不解,不明白丹青劍俠此時來此,所謂何事。吩咐門下弟子請丹青劍俠進來,玄玉真人與大家一起靜候他的來臨。很快,丹青劍俠許滄海走進易天閣,一見衆人神色,頓時感到有些壓抑。神色有些不解,許滄海問道:“大家怎麼了,個個臉色沉重,這鬼域出口不是封印住了嗎,還有什麼讓大家擔心的嗎?”滄桑一笑,浩雲居士沉痛的道:“你沒有發現這裡少了些什麼人嗎?另外你不在儒園,專程來此,所謂何事呢?”看了一眼四周,許滄海仔細一盤算,還的確少了幾人。其實天劍院的人不在,另外陸雲與杜力也不在這裡。目光移到浩雲居士臉上,許滄海道:“怎麼不見天劍院的人與陸雲、杜力呢,他們難道不在嗎?”搖頭一嘆,浩雲居士低聲道:“天劍院之人剛剛離開,而陸雲有事沒有回來,可杜力卻永遠回不來了。”說完,將鬼域之旅的結果告訴了他。

許滄海身形一晃,整個人退了幾步,臉色霍然一變,眼中閃爍着幾許悲傷。看了衆人一眼,許滄海苦澀的道:“想不到這次的鬼域之旅,竟然付出如此沉重的代價,真是讓人不能接受,讓人不願意相信。不久前還活生生的少年,僅僅不到一月時間,就永遠消失在了人間,真是世事多變,滄海桑田啊。”輕輕拍着他肩膀,紫陽真人以安慰的眼神看着他。見他神情微好,紫陽真人忙轉移話題問道:“還是不說這些讓人傷心的事情了,說一說你來這裡有什麼事情吧?”慢慢平靜下心情,許滄海輕聲道:“其實這一次來,是有兩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告訴大家。第一,從菩提禪院得來的消息,人間已經出現數起魔物奪命的事情,並且還在不停的增多。而魔域出口——藏屍江近來也魔氣大盛,魔域高手頻繁現身,看情形十分不利。第二件事情,是從天劍院傳出。據傳言所說,六院在不久後會組成一個六院聯盟,推選出一位盟主,帶領六院共同抵禦域之三界的進攻。據說那時六院將統一調配,不再有門戶之分,統一協調行事,以方便應付這場人間浩劫。至於最後的聯盟方式,據說已經在制定中,等制定好後,就馬上聯盟。”

衆人聞言,臉上同時變色,顯得被許滄海的話驚住了。六院聯盟,多好聽的名字,可能行嗎?這一點衆人心裡都不看好。既然如此,爲什麼天劍院還會傳出此事,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是其他五院所不知道的事情。玄玉真人沉思了一下,開口道:“這事情來得有些突然,事前完全沒有一點徵兆。距離上一次的論武大會還不到一月,怎麼天劍院就突然冒出了一個六院聯盟的念頭呢,真是費解。”

“會不會是他們因爲上一次的比武沒有取得第一,這一回換着方式想重新要回那六院之首的統領權?以他們的心性,這樣做的可能性很大,我們得小心提防一點。”看着紫陽真人,衆人沉思着他的話,默默分析那其中的可能性。然而大家猜測了許多,分析了許多,最後還是沒有找到一個最合理的解釋。

當談論結束時,玉無雙開口道:“這裡的事情總算告以段落,本想多留幾天,好好休息一下。可現在又出現這六院聯盟之事,爲此,我準備回去問一下其他人的意見,就不再多逗留了。將來有什麼事情,再通知我鳳凰書院就行了。”見玉無雙要離開,浩雲居士也開口道:“這樣也好,我們也回去處理一下杜力的後事,順便弄清楚天劍院究竟打得是什麼主意。等以後有時間,大家再好好相聚,我們也告辭了。”

玄玉真人看了兩人一眼,雖然有心挽留,但也明白這不是時候。起身,玄玉真人一邊陪同兩派之人往外走,一邊道:“記、既然大家都有要事,我也就不再挽留兩位了。等過一段時間,我會親自上門來看望兩位掌教,一起探討一下六院今後的合作與發展。現在,你們就慢走了,有事記得來找我們。”這邊,許潔與雲楓低聲的道別,一對有情人因爲分離而顯得有些傷心。看着兩人,傲雪對滄月道:“或許不久後,就可以喝他們的喜酒了,那是多高興的事情啊。”“是啊,多高興的事情。

那時候,相信陸雲會去參加他們的婚禮,爲他們祝福,爲他們高興。可什麼時候,他會自己回來,回到從前呢?”淡淡的,一絲淺愁浮現在滄月的眼底,是那樣的難以察覺。看着遠方,傲雪輕聲道:“會的,他一定會回來的。等到他回來時,我會在第一時間通知你的。相信這一生,有許多事情是他無法忘記的,那裡面就有我和你。不管結局如何,至少我們的夢曾經交集,那就足矣。”

看着傲雪,想着她的話,滄月眼神中露出一絲甜蜜。回憶,總是那樣的美麗,讓人無法忘記。當一切重現時,所有的快樂悲傷,都會在相逢中化爲塵香,飄蕩在心裡。轉身,滄月含着笑容,帶着甜蜜,默默的隨風飄去。當傲雪回頭時,看見的只有雲楓那癡癡凝望的身影。一聲祝福夾着一聲嘆息,輕輕迴盪在風裡。傲雪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望着天際,輕輕的送出了一聲心語,遠方的人兒,我在想你!

清晨的古道上,遠遠走來一個人影。迎着淡淡的晨風,那人很快就出現在眼前。仔細一看,竟然是一個二十左右的英俊少年。這少年一身淡藍色的衣衫,穿在那修長而微顯單薄的身體上,顯得有幾分文弱,但卻不失其俊俏。如玉的臉上,一絲淡然的微笑浮現,一雙清澈的眼睛中閃動着絲絲神采,帶着三分說不出的魅力。

少年手持一根圓木,約三尺有餘,兩寸方圓,看上去有些怪異。看着那岔路口的小酒鋪,少年眼神中露出一絲微笑,不急不緩的走近。隨意找了張桌子坐下,少年看了一眼四周,此時在這裡吃早飯的還有兩位樵夫。

開口向那五旬左右的店家要了兩個饅頭,少年放好手中的圓木,一個人獨自吃了起來。旁邊,此時一個樵夫突然道:“三狗子,你聽說沒有,昨晚前村又發現了三具無頭屍體,真是恐怖極了。”“這個我已經聽說了,真是邪門的緊。以我在這裡打柴打了二十多年,還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一次這麼多的古怪事情。不到三天時間,就出現在十二具無頭屍體,且完全查不出兇手,真是他媽的邪門。我看啊,這幾天時逢劫煞,不是吉祥日子,我們還是暫時在家呆一段時間,等這股邪氣過了,再上山吧。”

那個叫三狗子的顯然心裡有些怯意,語氣中都帶着幾分退意。“你這話也對,我昨天無意聽一個老道長說,這是什麼異界魔頭所爲,很快就可能慘及整個人間,還是避一避的好。最後,我離開前,那老道長似乎神情有些發呆,說了幾句奇怪的話語。他說,魔龍出,奈何現,玄天鑑,染塵緣。後面好像還有幾句,可惜他聲音太低,我沒有聽見。”“算了,還是不過問那些煩心事,吃了早點回去,休息一段時間再上山。”說完三兩下吃完手中的饅頭,扔下幾枚銅錢,催着同伴離開了。

藍衣少年看着那對樵夫的背影遠去,口中不由低聲重複着那句魔龍出,奈何現,玄天鑑,染塵緣。究竟這是什麼意思呢,奇怪。想了一陣想不出什麼結果,少年丟下幾枚銅錢,起身離開了。看了三岔路口一眼,少年微一停身,就朝着左邊那條山道走去。

一路平靜,偶爾遇上幾個趕路的常人,少年也不在意。大約經過了一個半時辰後,少年來到一處松林外,靜靜的停下了身。看着那越漸荒涼的小道,少年輕輕揮動着手中的圓木,似乎有些膽怯,不敢前行。沉思了一陣,少年似乎下定了決心,又繼續前進。然而,前行不到三裡,四周全是茂密的雜草,完全就找不到路了。此時少年不得不停下身,折身而返。就在少年走出不到三丈,身後的密林中突然傳來一聲呼救聲,拉住了少年離去的腳步。雙眉一皺,少年回身看着密林,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古怪之色,似乎在考慮該不該前往。從剛纔那聲音聽來,是一位少女的聲音,很清脆甜美,不過這時變成了驚叫而已。正當少年考慮着是否前往看一看時,那呼救聲再次響起,這一次更是焦急,宛如遇上了驚恐萬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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